信封上那地址,是她曾经的住处,却始终未能送达她手中。
她泪眼婆娑,颤抖着手打开了其中一封信的封印,信上的字迹密密麻麻,而反复书写的,却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我想你”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一遍又一遍,直至布满整张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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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谢陆言突然出现在门口,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望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她。
他虽然很畏惧这间书房,却努力迈着脚步一步步靠近,来到应宁身边,伸出小手,虽然动作笨拙,却异常温柔地为她抹去泪水。
他张开双臂环住了她,用稚嫩的声音,轻轻地、带着些微颤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妞妞,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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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北京的那天,是个好天气。
应宁选择带着阿言悄悄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
行李简便,来时一箱衣物,走时也只是一箱衣物。
除了当初那幅从丽辛那里拿回来的画,剩下的什么都没带走。
那幅画里藏着过往的时光,成了他肩上最珍贵也最沉甸甸的行囊。
这画,被谢陆言用一根粉红丝带细心系在背上,像背负着一段不舍的旧梦。
应宁领着他迈向小区门外,准备招手拦车。
就在此刻,街对面缓缓停泊了一辆劳斯莱斯,车窗慢慢降下,露出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眸。
应宁的目光与那双泪眼的主人在空中交汇,她心里微微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她和谭韵泠有再多隔阂,毕竟是阿言的妈妈,于是她轻轻摇了摇阿言的手,想让他抬起头来,好让那边的谭韵泠能再看她儿子一眼。
可偏偏就在阿言刚刚抬起视线的瞬间,那豪车的车窗悄无声息地升起,就那么开走了。
谢陆言眼睛里带着点迷忙,应宁随后蹲下,对着阿言柔声说:“我们出发吧。”
坐到车上后,应宁紧紧抓着阿言的手,声音细细的,慢慢把他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讲给了他听,
“公司内部现在很乱,因为李家倒台,你大伯被牵扯其中,董事会正考虑罢免事宜。听谈叙说……你妈妈极有可能会接掌大局。至于奶奶那边,四叔已承诺会照顾好她,而且他明确表态不再介入纷争。有四叔陪着,所以你也不用再担心,你妈妈多年的心愿似乎应该也能实现了。”
应宁说着说着,谢陆言就靠在应宁怀里睡着了,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柔柔照在他脸上,将他的睡颜衬托得无比香甜。
晚上九点的航班,应宁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到达机场,先是利索地办理了登机手续,接着着手进行行李托运。
机场内人流如织,繁忙异常。谢陆言穿着一件印着“海贼王”图案的白t恤,脚踩着一双帆布鞋,戴着一顶遮阳帽,奶乖奶乖地坐在长椅上等应宁。
这样的装扮,放在以前,他是打死都不会穿的,此刻看着却毫无违和。
他手里还抱着一只可爱的猫咪玩偶,那是应宁之前在商场买衣服时顺手为他挑选的礼物。
尤其他又长得好看,瓷白的皮肤,卷翘的睫毛,大眼睛高鼻梁,唇红齿白的,引得路过的旅客忍不住多投来几瞥目光。
谢陆言就那么坐在人群中,守着他的画板和背包,乖乖地抱着怀里的小猫咪等应宁,显得格外安静。
应宁刚办完行李托运,耳边便传来了广播的通知,告知飞往云城的乘客即将开始检票。她深吸一口气,迅速回到谢陆言身边,背上背包,轻轻拉起他的手。
语气中带着释然和愉悦:“好啦,我们出发咯!”
紧接着,广播又一次响起,清晰地提醒:“各位亲爱的旅客,您好!我们再次温馨提示,由北京飞往云城的航班CA1407,现已开始办理登机手续。请搭乘本次航班的旅客携带好有效身份证件及随身行李,即刻前往27号登机口进行安检准备。请务必留意登机口显示屏信息,合理安排时间,避免误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您的配合!”随后,英文版的提示也回荡在机场大厅。
应宁拉着谢陆言的手,正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朝登机口赶去,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唤:“妞妞!阿言!”
应宁猛然回头,只见小楼和阿坤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奔来。
小楼是从谈叙那里得知应宁今日离开的消息,而阿坤则是被许一琳带出的。
应宁激动地冲上去,立刻紧紧抱住了他们:“小楼哥,阿坤哥,再见了,你们一定要保重。”
“你也一样,妞妞,照顾好自己。”这会儿两个大老爷们都红了眼。
谢陆言这次倒没阻止他俩抱妞妞,就是爱答不理地看着他俩。
坤子实在受不了他这臭德行,猛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他,把他深深按在怀里,要把他勒死似的。
眼泪顿时彪了出来,“你他妈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操啊!你要是真把哥们忘了!老子跟你丫没完!”
小楼也终于忍不住,肩膀剧烈地抖动,泪水夺眶而出。
临走时,阿坤把一个“路飞”的手办塞进了谢陆言的口袋里。
应宁紧紧握住阿言的手,步入了检票口,人潮涌动,他们在人海中彼此挥别:“回去吧,照顾好自己!要永远开心!”
应宁生怕泪水决堤,赶紧回过头去,急忙拭去眼角的湿润。
视线模糊中,他们终于登上了飞往云城的飞机。
“阿言呐,以后我们两个人就要相依为命了哦。”
“好耶。”
“欸,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呀,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说出去。”
“好耶!”
“那你说啊,快说快说,你在装病对不对?”
“好耶好耶!”
“好耶,你在耍我是不是?”
“好耶~”
应宁无奈地笑了,回想起他们的初次相遇。
十四岁的天空下,阳光斑驳洒落,画面定格,一见倾心在此刻。
十八岁被迫分开,山河远阔,山海遥隔,思念之痛如刀割。
二十岁天各一方,愿风传情,愿月递信,天长地久有时尽。
二十六岁,人海中重逢,轰轰烈烈,刻骨铭心,过往心酸不易尽数淹没。
而如今,是他们相爱的第九个年头。
机舱内,广播响起,温柔而清晰地指引着每一位乘客——
"尊敬的旅客们,您好!这里是机长广播。感谢您选择乘坐中国航空公司CA1407航班,我们的航班即将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起飞,前往美丽的云城。请您此刻确保所有个人电子设备已调整至飞行模式,座椅靠背处于直立位置,tray table(小桌板)已完全收起,同时请系好您的安全带,确保它紧贴身体,直至‘系好安全带’指示灯熄灭。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遵守空中乘务员的指引……"
应宁向乘务员要了一条空调毯,细心叠好,随后弯下腰来,细腻与温柔全然倾注于指尖,轻轻覆于阿言的肩头。
一绺发丝不经意滑落,轻拂过她脸颊,谢陆言的目光随之停留,指尖微微上扬,欲为她捋顺,却又在半空中迟疑,终究停了下来。
“好啦。”应宁仰起头,视线掠过飞机舷窗外,她小声惊呼,“瞧,好美啊!”
谢陆言顺着应宁的目光望去,万米高空下的城市,灯火辉煌,星光闪耀。
那是他们相爱过的见证
也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北京。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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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应宁和阿言已经离开北京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里,小楼和阿坤给她发了数不清的消息,可是应宁却一条都没有回复过。
“一个个的都他妈没良心。”孟子坤整天在酒吧里醉生梦死,偶尔想起来骂上一句,被路过的小楼踢一脚,问他骂谁呢,他也不吭声。
阿坤问他,“妞妞自打走后就一条消息都没给咱回过,你丫就不抱怨么?”
“抱怨什么?”小楼反倒无所谓,他说只要妞妞和阿言过得开心,回不回消息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不回消息,说不定就是人家小两口在过甜蜜小日子呢,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老子巴不得她一直不回消息下去呢。”
孟子坤觑他一眼,说他装。
德行,最想妞妞的就是他吧!
……
……
其实真不是应宁故意不回消息的。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她真的忙的鸡飞狗跳。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爷爷留给她的房子,会被自己家的亲戚霸占了。
那时候,应宁就领着阿言的手,被霸占了她家院子的女人堵在门外,连大门口都没进去。
说起来,她该叫她一声五婶儿的,对她也是有着感激之情在,毕竟当初爷爷的丧事,就是五婶儿张罗着操办的。
应宁去了北京后,房子就空了下来,五婶儿本来说是帮忙照看,可当应宁领着阿言回来,房子怎么就都不是她的了。
“哎呀,宁宁啊,谁不知你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去了北京那大城市,混得风生水起的。怎么还能跟婶子我在这儿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五婶儿名叫崔玉娥,丈夫死的早,只和儿子相依为命,儿子是个啃老族,三十好几的大小伙子,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快结婚了,便把算盘打在了爷爷留着应宁的这套房子身上。
正好有位省城里来的大老板看上了应家老宅的这块宅基地,据说是找大师算过的,风水极好,准备买了推了重建,留着颐养天年用。
给的价格相当豪爽了,崔玉娥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在应帅的撺掇下,两个人就替应宁答应了。
应宁带着阿言回来的那天,正赶上崔玉娥带着工程队的人在院子里勘测,院子南边有颗历尽沧桑的老槐树,工程队正准备据了去。
“不可以!不要砍我家的槐树!”应宁撒丫子冲了进去,行李都甩飞了,急得小脸通红,梗着脖子,一身的汗,“谁也不许动我家的东西!”
“哎呀,妞妞,是你回来了呀!我听说你在北京的大户人家过得挺滋润的,怎么,是想家了所以回来看看么?”
崔玉娥倒还是蛮淡定的,没办法,厚脸皮嘛,哪有那些个愧疚肠子呢,何况妞妞从小到大又是个好拿捏的,到时候分她点碎银就打发了。
何况她还缺钱撒?
施工队伍的成员显得不耐烦了,面对挡在前方的小姑娘,他们喊道:“究竟想怎样,还动不动工了!”
“动动动!”应帅连忙将应宁拽到一旁,与他那位没过门的老婆一起围攻她。
一口一个没良心啦,不懂得报恩啦,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