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陆言刚准备冲过去,就见施工队已经拿起工具准备对树下手,他便立刻站到树前阻止。
施工人员毫不客气地让他滚开!
而他却坚如磐石似的,纹丝不动。
“听不懂人话吗?让你滚开,哪来的两个小杂种捣乱!”
谢陆言依旧挡在树前,一动不动。
施工队领头的愈发急躁,卷起袖子逼近:“喂,跟你说话呢,你他妈傻子啊!好狗不挡道,你是哪样?”
这时,谢陆言忽然露齿一笑。
……
另一边,崔玉娥倒是爽快提议:“这样吧,将来这房子卖出的钱,分你一半怎么样?”
应帅一听却不干了:“妈,凭什么!这房子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打理!卖房所得自然该全归我们,若只分一半,我和佳丽还怎么筹办婚礼!”
而应宁的态度是十分坚定的,“表哥、婶婶,这事没有商量余地。虽然房契在你们手中,但爷爷有遗嘱,房屋归属我,而非你们。这么多年来,我不过是暂借给你们居住罢了。”
崔玉娥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了,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如今骨头竟然变得这么硬了!
不过应百年前离世时可是有过交代的,要应宁日后长大要孝顺她这个婶婶……崔玉娥正打算用这个作为筹码来威胁她呢,却不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应宁闻声猛然回头,霎时间,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电光火石间,只见谢陆言突然伸手,揪住那位施工队壮汉的衣领,用力将其头颅按下,猛地撞向身后粗壮的树干。
只听“砰”的一声!
壮汉的额头顿时留下一道血迹,他摇摇晃晃地转身,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谢陆言,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便朝着身后重重摔了下去!
……
王警官啪的挂了电话,对着身边的民警小李挥手——“醒了醒了,人没啥事,轻微脑震荡,这小子下手可够狠的!”
“那小子咋办?都拘留一天了,一句话不说呀,真愁人!”
“他说不说的已经没用了,人家黄老板发话了,一定要追究到底。”
“看意思那孩子不像本地人,调查结果出来了没?”
“在等等,估计快了。”
俩人正说着,迎面走来一小民警,手里扬着文件夹,幸灾乐祸的对着二人——“快看看吧,这小子怪不得这么狂呢,人家的来头当真不小,咱所这下摊上大麻烦了。”
应宁在拘留所的大厅里焦急地恳求警官:“医疗费用我全部承担,对方的所有要求我都答应,求求您把他放出来吧,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精神状况有问题,我有医学证明,千真万确的。
而且他那种病,关押起来会受不了,会哭会闹的。”
警察听了不禁笑出声:“会哭会闹?他从进来一句话都没说,我看他比谁都冷静。”
应宁闻言一愣,难以置信。阿言目前的智力只相当于三岁孩童,一个这样的孩子突遭拘捕怎可能不哭不叫?
警察叼着烟,似乎认为自己揭穿了谎言:“要多少就赔多少是吧?”
应宁回过神,抹去泪水,迟疑地问:“赔……赔多少呢?”
“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吗?你——”
话还没说完,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进来传话。两位警官低声交谈片刻后,抬起头来宣布:“好了,你等着,签完字就可以带人走了!”
……
应宁和阿言走出派出所的大门。
正午的阳光正好,明媚而不刺眼,南方午后的阳光总是带着一股宜人的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与舒适。
在派出所大门口,两个人面对面站定。
应宁瞧着他那张沾满尘土的小脸,一夜的拘留生活在他眼中留下了丝丝血丝,回家的第一天竟然就是在拘留所中度过,他看起来有些邋遢,头发也乱糟糟的。
但他依然咧嘴笑着,轻轻地说:“我没哭哦。”
好像还很骄傲似的。
哎,应宁微微叹气,到底没舍得责备出来,她抬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只是轻声叮嘱:“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谢陆言还是笑,傻乎乎的。
应宁再次抚摩着他的脸颊,耳边回响起警察的话,一时之间,她望着他,心中涌上一阵恍惚。
后来应宁便带着他来到镇上的一家最近的旅馆里洗漱。
尽管小镇条件有限,但这已是当地最好的住宿选择了。
一进房间,她就先让谢陆言在门口稍候,自己则迅速放下行李,直奔卫生间。她调整好淋浴喷头,浸湿纸巾后,仔细擦拭了浴室里所有的扶手,确保干净卫生。
随后她又打开水龙头冲洗马桶,阿言是有洁癖的,所以她要确保每个和身体接触的地方都要干干净净。
“哎,真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突然同意放人……”
想到这个,她不禁疑惑地回头望向谢陆言,而他仍旧是一副天真不解的表情,乖乖地站在墙角未曾移动。
见到他咧嘴笑,应宁也以微笑回应,随即转头,继续冲洗工作。
“好了,可以来洗澡了。”
话音刚落,谢陆言便高兴地奔向浴室。
洗完澡,应宁细心地在小旅馆的床上铺好被褥,打开了风扇,让谢陆言舒舒服服地躺下休息。
她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他:“要乖哦,哪也不能乱跑,知道不?”
谢陆言紧紧裹着被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应宁这一趟出门,不光是为了买晚饭,还特地拐去了趟警局。
她关心着那位受伤工人的情况,再次表达了愿意负责合理赔偿的态度,同时心里也纳闷自己是怎么突然被释放的,可警察只说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别的什么也没跟她透露。
提起房子的事儿,现在房子不仅被五婶占了,连门锁都被她换掉了,应宁连门都进不去,她请求警察帮忙,但警察却建议她最好私下解决,说是家庭内部矛盾,闹到法庭上不好看。
应宁原本想着给五婶打电话再好好谈谈,结果发现自己的号码已经被她拉黑了。
她真的委屈又愤怒,从派出所出来,她就去包子铺买了几个热乎乎的素包子和两碗八宝粥。
走在回旅馆的路上,应宁偶遇了以前的邻居大爷,老人一见她就热络地喊着:“哎呀,这不是咱们妞妞嘛,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亲切的声音让应宁心里一阵酸楚,她想起了爷爷,要是爷爷还在,现在肯定和邻居大爷一起在村口下象棋呢,可如今爷爷却不在了,不仅如此,她连爷爷最后留给她的东西都保护不了。
应宁红着眼睛回到了旅馆,她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花,然后敲了敲房门。
谢陆言听到门响,立刻跑来开门,一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就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来,吃东西了。”应宁尽量让自己显得没事儿,她边说边铺开报纸,两人一人一个包子一碗粥,安静地吃了起来。
谢陆言吃包子时总忍不住偷瞄应宁,一旦发现她抬头,就赶紧低头装作专心喝粥的样子。
……
睡觉的时候,谢陆言坚持要睡在外面,应宁无可奈何,只好挤在床的内侧。
她就这样,夹在墙壁与谢陆言之间,两个人共用一条毯子搭在肚子上。
由于电风扇不太好使,加上旅馆没有空调,应宁在睡前还特地用扇风为他扇风,偶尔抬手轻轻擦拭掉他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
入睡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实际上也只是应宁在自言自语罢了。
她歪着头,头枕在他胳膊上,长发散落,上半身只穿了件小裹胸,可却还是热的不行,她举着扇子在两个人的头顶呼打呼打,边扇边说道——
“阿言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咱们的家夺回来的!”
她仿佛也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我还要给我们阿言治病呢,我要把阿言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还要和阿言一起开一家诊所,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说要给我当小工,负责抓药……”
随着话语逐渐减弱,应宁的小手慢慢垂下,手中的扇子不经意间滑落在地上,她就这样依偎在谢陆言的怀里,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没过多久,谢陆言悄然醒来,目光温柔地停留在怀中的应宁身上,月光洒落,映照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
她疲惫至极,丝毫未察觉自己正依偎在他胸口,偶尔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谢陆言轻柔地在她的鼻尖、唇上印下一吻,感受到她因闷热而出的细汗,他小心地翻身侧躺,与她并肩,拾起掉落在地的小扇子,细致地为她扇风。
他不时低头,在她的面颊上留下轻柔的吻,满满的疼爱与不舍,尽管床铺狭窄,却承载着两人的温情。
床铺间仅有的细微响动,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月光勾勒出他迷恋的侧脸,他轻缓地扇着扇子,维持了大半个夜晚,直到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才依依不舍地在她的眉心落下最后一个吻。
为她盖好被子后,谢陆言缓缓起身,从容不迫地穿上衣物,从行李箱中取出手机,走向门口。
就在轻轻拧开门把手的瞬间,他同时按下了手机的开机键,与此同时,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他开口说道——
【带几个人来趟云市,别让任何人知道】
第83章
谢陆言自打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旅店。
应宁一觉醒来发现阿言不见,急得套上衣服便往外头跑,一心想着快点找到他。
旅店藏在弯弯绕绕的小巷最里头,应宁快步走着穿过巷子,两边全是热闹的早餐摊。
面条上撒着葱花,热腾腾的;炸年糕金黄金黄,外头脆里面糯;还有蒸笼里那些白白胖胖的包子,一堆堆地冒着热气,闻着都是暖和和的。
小贩们一个比一个嗓门大,满街都是香喷喷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阿言——"应宁边走边喊,挤出拥挤的小巷,开始在镇子上寻找阿言。
镇子上几乎铺的都是青石板路,沿着大道一直走,走到头就是一座老土地庙。
庙门口的石阶,被清晨的露水打得湿漉漉的。
谢陆言此刻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正对着刚冒头的太阳发呆。
听见应宁的声音,他回过头,咧嘴一笑,迎着她跑过来的身影,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束野花,五颜六色的,还挂着露珠,花香淡淡的,挺好闻。
他笑着,把花递给应宁。
应宁一颗悬着的心,接了花之后算是放下了些,她闻着花,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挨着他坐了下来,"你一大早不在,就为了跑出来摘这些野花?阿言,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谢陆言没说话,就那么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然后慢慢地,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