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是她?
尤绵又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自己没睡醒。
“我这次来就想问问你,到底什么原因不让我继续给你上课了,是我讲得不够好吗?”宋可当着田恬的面质问尤绵。
田恬微微皱了眉。
“没说你不好啊。”尤绵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教了?”宋可困惑地问道。
“我太愚笨了,得换个更厉害的家教老师才能教好。”尤绵缓缓眨着眼,看着着急的宋可,不紧不慢说。
宋可不屑地笑了下,物理全系绩点排名5%,她做家教兼职这么久,还没有遇见过比她更优秀的。
毕竟更优秀的人期末周都在卷绩点,只有她这么缺钱才会出来代课,而且一节课的费用并不算太高。
“你找了谁?”宋可问她。
“沈御。”尤绵简简单单把她老大的名号报了上去。
宋可表情僵硬了下,不敢置信看着尤绵。
在她的印象里,沈御也是期末周卷绩点那波人里的一员,并且是卷王。
专业课成绩报出来都让人目瞪口呆的那种。
本科直博除了要求发表sci等文章,最看重的就是学生绩点。
沈御凭借着绩点和各类综测分,连获几个学年的奖学金,参加竞赛几次得国奖。
就算除了奖学金,他家境也是学术世家,能缺钱?
也就是此时,沈御家的门缓缓打开。
男人身着简约休闲的黑色无袖背心,脖颈甩着金属挂坠,像是刚睡醒,头发凌乱地遮着眉眼,手里随便拿了本物理题册,上面挂着一根黑笔和红笔。
沈御垂眸,修长的手指将黑色半边框眼镜展开,懒散地往鼻梁上一架,犀利狭长眼型隐藏在镜片下没了平时的凶戾,多了分冷峻。
“走,上课。”他直接略过身边的宋可,嗓音沙哑低沉,真的是刚睡醒,甚至语气也不算温柔。
尤绵合理认为他老大可能有起床气。
宋可还想拉着尤绵说些什么,田恬不紧不慢地挡在她们中间,“你有什么事和我说,我是她妈妈。”
“小宋老师,我先去上课咯?”尤绵回眸冲她笑笑。
尤绵知道,田恬肯定会给自己撑腰。
宋可气得咬牙切齿。
————
房间内,尤绵坐在椅子上,目光炽热地看着沈御。
沈御坐在她身边,揉了揉眉心,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难道你也和我一样吗?”尤绵先开口。
“嗯?”沈御将书摆在她的桌面上,漫不经心回应着。
“一学习就犯困?”尤绵又说。
“……”沈御没理她。
他像是电脑游戏里的npc卡住了一样,半天没有了下一步。
“老大?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尤绵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今天的学习了。
“我在思考。”沈御试图重启大脑。
“你不会在紧张吧?”尤绵和他嬉皮笑脸。
“……”
“第一次?”她又问。
“……”
专业课答辩导师如果提了简单没水准的问题,他都懒得解说。
现在却沦落到给高中生辅导物理。
凌川嘲笑他教资没白考,至少也是执证上岗。
“嗯。”他淡淡应着,“这周物理作业写了没?”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还有一小面……”尤绵的物理作业总是会拖到最后。
“拿来。”他简单两个字,却因为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变得极具有压迫感。
尤绵双手将作业奉上给他过目。
也正是这个时候,门外“哐当”一记关门声。
田恬走到尤绵房间的门口,站在门外,朝里面比了个“ok”的手势。
尤绵就知道宋可离开了。
田恬最后看了眼房间里的沈御,将尤绵房间的门敞开,然后放心地离开了。
她在外面随时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还有三题,我看着你写掉。”沈御将那页作业折叠好摆在尤绵的面前,口吻不容拒绝。
完全没了平时和她闹着玩的语气。
尤绵知道他来真格的了,乖乖拿过笔开始在草稿纸画了起来。
她写题会沉浸,做一些诡异的行为。
比如现在的尤绵,两个脚丫子要踩在椅子的前沿,整个身体蜷缩坐在椅子上,活像个小猴子。
这个坐姿被尤庆丰教育了很多次,说她一个小女孩坐没坐像,不雅观。
可尤绵在家就喜欢这样,舒服。
接着她思考开始用手拔自己的头发,从刘海开始。
只有写物理这种头疼的学科,尤绵才会做这些小动作。
因为不会写,所以不能专心。
沈御本来不想打扰她思考的,垂眸看手机,余光却瞥见她真的薅了根头发下来。
他微愣了下。
“你想变成小秃头吗?”沈御冷不丁地冒了句。
尤绵的小手僵硬地顿住了,摇摇头,她当然不想。
“我不抓了。”她垂眸,又玩起了手指。
就是不肯下笔。
这几道题能留到最后,说到底,她就是不会写。
但总不能一个步骤都写不出来吧?会不会被老大嘲笑?
“不会?”沈御眉峰微挑,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
“嗯。”她小声地应着。
“过来,我教你。”
沈御没多说什么,将草稿纸铺在她的面前,从最基础的开始说,第一问用到什么公式,什么原理,甚至知识点在物理书的哪一面,他都讲得很详细。
很慢,慢到直到她能听懂。
沈御知道高中时候有人问题总是会装懂,不好意思再问第二遍,他也知道尤绵无可避免。
于是他要求尤绵重复着他说过的东西,一一确保她真的弄明白了。
沈御没有尤绵想象中的可怕,相反,他耐心以及情绪的稳定让尤绵对他另眼相看。
曾经尤绵觉得她老大是个冷面暴躁哥。
尤绵逐渐在他的讲解下开窍,认真地开始写下正确答案。
沈御也没有夸奖,而是找了相同的题型让她练。
写完一题就迅速批改订正,总结知识点,他不会让她去课后整理什么错题本。
高中最大的病症就是拖延。
尤绵逐渐意识到她老大成绩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整整一个下午,尤绵满脑子的物理题。
她明明之前这么喜欢和沈御开玩笑,却在今天,和他一句闲话都没有。
“休息二十分钟,我给你改试卷。”沈御扫了眼表,终于赏她恩赐。
尤绵瘫在椅子上,感觉脑子都要烧焦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戴眼镜的沈御,和平常散漫不羁的他判若两人。
红色笔杆潇洒地在卷面勾画着,他的字迹也是出挑的好看,笔锋犀利流畅,不拖泥带水,笔画结构间犹如傲骨般挺立。
“好无聊……”尤绵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他,又单闭了只眼睛,来回换着左右眼,好似在找不同。
“那你想玩什么?”沈御完全哄孩子的语气。
尤绵上下打量着他,视线落在他的狼尾发上。
薅自己的头发会变成小秃头,薅他的呢?
“小御老师,让我给你扎个小辫子吧,天这么热,对不对?”尤绵不怀好意地凑近他。
沈御将她试卷翻了个面,十题就错了两题,算超常发挥了。
他心情现在不错,警惕性也就降低,随意瞥了眼她,“就想玩这个?”
尤绵点点头。
沈御知道她对他头发的执念不是一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