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要求别人的爱?
秦屹淮保持沉默,站在她身前。
他身躯比她高大许多,他杵在这里她根本就出不去。
甘棠往后退了两步,意识到自己根本反抗不过他,握紧杯壁的指尖泛白,她将眼神装得可怜:“你能让让吗?我想加蜂蜜。”
男人不为所动。
她瘪起嘴,委屈兮兮,伪装里带了真实:“你再不躲开我就要生气了。”
一秒两秒,她再重复一遍:“你再不躲开我真的要生气了!”
秦屹淮垂眸瞧她,眼底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女生唇旁有一丝黑发贴在脸颊上,他抬手将它捋过。
她像只小兽般紧盯着他,顷刻间,女生一张嘴,对准他手指头,张嘴。
里面触感温润潮湿,秦屹淮眼底带些深色。
不过须臾,她牙齿一用力,又立马将嘴松开,趁他不留神用力推了他一把,再从他身边穿过去,身姿娉婷袅娜,还不忘嫌弃嘟囔道:“脏死了。”
秦屹淮:“……”
要加蜂蜜的水变成了漱口水,甘棠回头看了一眼,还好他没继续杵在哪儿。
她又重新泡了一杯,开始思量对策。
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多,甘棠思量半天思量不出来,脑子却愈发混乱。
“我去练琴了。”她留下这一句话,起身往三楼楼梯走去。
琴房里只有一扇窗户朝外开,细风吹过,窗帘被扯动。
琴音纷繁复杂,音色干净清脆。
不知多久,她手有些痛,干脆停下来。
她手的功能都可以和定时器媲美了,到点就会痛。
隔几分钟,秦屹淮敲她的门。
甘棠回神,往门前看了一眼:“进来吧。”
门被应声推开。
甘棠手还是不舒服,她知道他在看自己,依旧低头,十指在琴键上跳动。
秦屹淮姿态闲适,倚靠在门边问她:“十二点过了,不睡觉?”
他面容沉稳,神色变化细微,看起来难以接近,但很多时候都对她极其温柔,即使疲惫一天还会等她。
甘棠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酸胀感。
如果他不对她这么好就好了。
静缓的琴音在室内流淌。
甘棠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分开睡?”
秦屹淮抬眸,虚虚望着她:“为什么?”
甘棠眼睛里洇上一层雾:“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只有一点点而已,但是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没有办法将原因简单归咎于经期。
秦屹淮察觉不对,峰眉轻蹙。
他走上前,弯腰,抬起她的脸,仔细看过,发觉她脸上什么也没有。
她眼神清灵,指尖被迫停下。
室内恢复安静,甘棠抬头问他:“你干嘛?”
秦屹淮轻扯唇角:“还以为你哭了。”
“没有哭。”甘棠嘟嘟囔囔,“只是我姨妈来了,心情不好,怕吵到你,所以可以让我滚吗?”
秦屹淮:“……”
秦屹淮修长手指在她发间穿过:“这什么借口?心情不好不需要我陪?”
甘棠实话实说:“你陪了我心情会更不好。”
秦屹淮低笑一声:“因为刚才的话?”
甘棠为自己找补:“都说了我没说过那种话,只是有男人在,会扰乱我的雌性激素。”
秦屹淮:“……”
甘棠展示一点真实的脆弱:“你等我心情好一点再找你,我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话音落地,她再继续补充,望进他瞳孔里,加深话语的可信度:“我很有能量,能自己恢复,相信我好吗?”
自己独处时最能放松,她或许是需要一个人呆。
可是她说自己心情不好。
女生眸间微颤,男人半弯腰:“想陪着你不行?”
甘棠闻言轻蹙眉,拒绝意图明显。
秦屹淮揉揉她发间,无奈低声道:“主卧给你睡。”
晚风吹过,窗外树影摇曳。
甘棠躺床上和温思茗聊天,将整个过程和盘托出,从下午送饭,听见前台的话,再到晚上。
温思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机会说了一通秦屹淮,毕竟她可以贬低秦屹淮的时候并不多。
甘棠没有出声阻止,毕竟前台的声音还萦绕在她心间。
温思茗说都说完了才提问,首先反驳的就是前台的话:【宝宝,有没有可能你听错前台的话了?】
甘棠也有点怀疑,但是:【她确实就是那么讲的】
好,那进入下一个问题。
温思茗:【那你晚上,真的没叫秦屹淮别喜欢别人?你都睡着了,怎么知道自己说没说?】
甘棠:【……我觉得自己不会】
温思茗旁观者清,层层拨茧:【或许是真的说了呢?没有意识地说了呢?凭心而论,你真的一点不喜欢他吗?】
甘棠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眼神清灵干净,不似迷糊。
温思茗剖清她的内心:【还是说,你知道自己可能说了那句话,却不肯低头,非等他喜欢你呢?】
第43章 043
甘棠愣住,低头看着手机,没有回复。
一点不喜欢他吗?
好像不太可能。
她本就愿意跟他发展,他又对她如此无微不至。
要说真的不动心,怎么可能?
温思茗:【智者不入爱河,我那套理论你到底听进去没?】
甘棠抿唇,如实回答:【听进去了一点,但是不多】
行动上遵循的时候也不多,要不然她也不会主动亲他。
温思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莫名觉得自己真心被辜负:【我就知道】
甘棠卖乖:【小狐狸红脸送花.jpg】
甘棠的生长轨迹和温思茗不太一样,温思茗家里比她复杂,两人对于感情的理解、处理感情的方式会有偏差。
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也见识过人心险恶,很多事情不是看不透,但内心始终偏信人心本善。
因为从小拥有过许多爱,她相信爱,容易一次又一次陷入爱情。但因为她拥有的爱太多了,不会将男人的爱当做某一片刻生命的全部。
所以她分手时会伤心,但她一辈子都不会深陷在一段感情里走不出去。
矛盾一点讲,她大概是一个清醒的恋爱脑。
全身心投入感情,分开时不拖泥带水,不陷入自我怀疑。
温思茗已然放弃,再给她灌输理念她也不一定会听,求同存异,只给她稳定信念:【反正记住,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别他给你送个花,陪你吃个饭,亲亲抱抱举高高,再说两句甜言蜜语你就晕头转向了,懂?】
甘棠坚定道:【懂!】
她强迫自己清醒,理清头绪,打算找个时间跟秦屹淮聊一聊。
时间已经很晚,凌晨十二点半,主卧里空旷,只有她一个人。
甘棠推开衣帽间的门,柔软拖鞋上露出白嫩脚踝。她往最里面走,拖出那个一米八的大熊,临出去时才发现,一百平的衣帽间,鞋子包包饰品衣服分门别类,大概有八十平都属于她。
明明是她挤压了秦屹淮的生活空间,可是她在出门的时候会想,没有她填充,衣帽间得多浪费啊。
甘棠把比她还高的毛绒大熊拖床上,本来毛绒大熊被放在秦屹淮平时睡的这边,她想了想,又将大熊调换一下,自己睡秦屹淮这边。
她脑袋放在他的枕头上,轻呼吸一下,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踏实又温暖。
占他的主卧,用他的枕头,睡他的床。她大概是个堂而皇之登门入室的强盗。
晚夜清风起,林港别墅区内一片寂静。
主卧处于一片黑暗,甘棠把左腿架大熊身上,做了一个不太踏实的梦。
梦不能够靠理智控制,几个小时前的话语全部成真,她真的变成了高干文里的恶毒女配。
其实算不上恶毒,只是因为她占了男主妻子的位置,无论她是否被迫结婚,有没有陷害过女主,都要承担一条带有恶毒滤镜的原罪。
甘棠最近看的小说还是略多了一些,各种虐心场景都要轮番来一遍。
梦中大雨倾盆,秦屹淮把她推开,不管她被撞得痛不痛,皮肤青不青紫,脆不脆弱,眼睛里是不是真的有泪水。他神色里满是冰冷的厌恶,冷声叫她滚,还跑出去追另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