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秋天,温暖的秋天,令人安心的秋天。
深秋的寂寥完全被拂去,脑海中令人羞愧和愤恨的过去此时此刻也驯服,舔舐着伤口自我疗愈。
安静又动态的青森,进入社会后难得真心交到的朋友和……安抚人心的甜味剂与美拉德反应。
虽然和她们一开始想象的,安静的坐在日头开始偏西的午后,大大的窗前,围着小火炉,安静的喝酒吃零食不同,从头就是稍显热闹的开始,到现在嬉闹中却不可思议的得到了一丝宁静的安慰。
就像昨日的那顿声势浩大的烧烤,在陌生的环境里忙碌得不知东南西北,疲累最后被美味折服,陌生被味道古怪的特调饮品拉近了距离,然后大家全都成了熟人,或者说一开始就没觉得是陌生人。
在青森,一切的不适感都被抹平,或者说,不知不觉间,释然被放大了。
和大自然比起来,和四季更迭比起来,她们真是太渺小了。渺小,却又真实的受着困扰的她们,突然就感觉变得可爱了起来,进而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笑一笑不能解决的。
或许还会被负面的情绪左右,但却有了挣脱裹挟的勇气。
就像她们做决定一起休年假来这里找阿恬一样,要有下决心与做决定的勇气。
有了这样的勇气,就表示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了最高的觉悟,那么,在未知的将来到来之后,不慌不忙的让自己在时光的洪流中闲庭信步,想来也不会是一件之前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了吧?
“不行了,我再吃半块红薯不吃了,撑死我了。”黄筱云干了一杯酒,摸了摸肚子喘了口大气。
她一开口,之前静谧的气氛被打破,众人仿佛从回忆的失乐园里面被拉回了现实,多少都有点悻悻的味道在里面。
不过不能怪人家黄筱云,人家已经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又订婚成功,看那样子,这丫头八成还挺喜欢那物理老师,说一句人生赢家也不为过,人家有资本无忧无虑煮鹤焚琴。
不过黄大花的话也代表了众人的心声,支撑她们吃到现在完全是因为——馋和好奇心。
芝士片很好加热,没一会儿就咕嘟咕嘟冒泡了。黄大花迫不及待,用仿佛涂了隔热材料的牙咬了一口。
因为是芝士片,所以只有轻微的拉扯,黄筱云斯哈斯哈的嚼了一会儿,神情逐渐凝重。
“你那是什么表情?”宋晓一皱着眉头问。
黄大花嘟嘟囔囔:“奇了怪了,为什么不是一加一大于二呢?”
张雅沁就这黄大花的手尝了一口:“哦……因为食材品质不匹配。”
“啥意思?”黄大花问。
宋晓一接过话:“小雅的意思是,芝士片和红薯两者,有一者拉低了味道的档次?”
“就是这样。”张雅沁点头附和。
黄大花看了看自己买的芝士片,又看了看红薯……最后,她看向了阿恬。
她买的是超市里价位排第二的芝士片,她家里都吃这个,也有很多人认这个牌子的味道。
宋晓一说拉低……她只能想到是红薯。
阿恬见黄大花在看她,忽然笑了:“没什么高低,大概只是因为,这两种食材的碰撞不合适吧。”
胡说。
想都没想,黄筱云差点将果断的否定吐口而出。
但阿恬继续道:“你的芝士片,可能配它所在地方的红薯更合适一些吧。”
第77章
几个姑娘又在青森小馆逗留了两天, 如约品尝到了许诺的红焖羊肉锅之后,纷纷同阿恬告别,回到钢铁森林继续她们自己的生活。
就好像绕了一段弯路, 焦虑是否会迷路的时候, 突然欣赏到了意外的美景, 锋利的尖刃铭刻下了清晰的痕迹。
又意外的从指路人那里告别,重新踏入正途, 继续延展独属于自己的生命长度。
但,被铭刻的印记清晰而美好的留在了以‘人生’为名义的里程碑上, 镌刻着点滴的释然和幸福。
天公再次作美, 姑娘们走后, 青森才又开始下雨,淅沥沥的中雨冰冷又无情,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等阳光再次出现,是在一星期之后。
气温如同出了故障的火箭, 被几倍的重力裹挟住的飞鸟,陡然下降到零度附近徘徊。
剩下的树叶是几乎是一夜之间掉光的。
阿恬有过一些观察,落叶在秋与冬之间藕断丝连,最后一场雨水仿若最后的利刃, 将它们无情的剥离开来。
太冷了,阿恬换上了毛茸茸的衣服,踩着毛茸茸的靴子走了出去,准备把地暖打开。
青森的一楼和二楼都铺了暖水管, 听说是将地热水从地下引出, 从青森小馆路过一圈再回去,所以温度不像城市里烧的那么热还可控制, 偶尔还需要开空调平衡一下温度。
不过现在嘛,打开三分之一的阀门就好。再冷冷就需要全开起来了。
开完了地暖,阿恬又跑去后院看白菜的长势。这批白菜种下的时候有些晚了,本着能长出来就长,长不出来就给鸡鸭加餐的原则,阿恬管理的也很随性。
不过,从现在后院里面的长势来看,还是很喜人的。
阿恬已经将所有白菜都打了捆,再过几天,这批白菜就能收获了。留下一些放地窖里面自己吃,剩下的打算全部腌成酸菜。
之前本来打算从村子里买白菜,甚至买现成的酸菜,后来想想,地空着也是空着,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都干了吧。
她还没腌过酸菜呢,不如按照自己的想法腌一次,万一腌出来的别有一番风味呢?
带着对未来自制酸菜的期待,阿恬开火放入存好的鸡架子熬鸡汤,给自己下一碗鸡汤面吃,吃完下午准备去村子里找汪伯挑些肉。
腌咸肉灌腊肠的季节又到了,之前是从村民那里买的,这次她打算自己动手试一试,听说不是很难。
之前从村民那里只买了咸肉和咸排骨,这次她准备买半扇猪回来,外加一些猪蹄和猪头一起腌。
除了猪肉,她还打算腌点咸鸭、咸鸡。
自从甜甜带来第一只鸡鸭之后,平均每隔三天,它都会带鸡鸭回来,给自己和阿布加餐之后还剩下不少,足够阿恬挥霍的。
鸡汤面的面条是手擀的,阿恬揉好了面,开始擀大面皮。屋子里面,地热水开始发挥作用,不似之前森冷的凉气,开始暖烘烘的。
阿恬脱了带一层薄绒的卫衣,只穿一件秋衣擀面条,脑门还出了薄薄一层汗呢。
做手擀面的面需要和得硬一些才行,面皮的薄厚也要适中,是个既需要体力又需要巧劲的活。
好在阿恬擀习惯了,现在已经开始将面皮折起来切面条了。
下次试试拉面。将每根面条切得粗细均匀的阿恬这样想。
那下午的时候从汪伯那里订点牛肉和牛骨吧,牛肉拉面能做成清汤的还能做成炖煮的,光是想想,唾液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分泌,饥饿感更甚了。
砂锅里面,鸡架已经开始散发香气,胡椒粉的辛辣和蒸汽一起飘散在了空气里,如果温度有味道,那大概便是如此情形了吧。
将切好的面条散开,在上面撒上一些面粉防止粘连,阿恬转身走到炉灶旁边打开了砂锅盖子。
她并没有加任何的调味料,只放了葱姜还有胡椒粉去腥,是最纯粹的鸡骨香气。
将葱和姜从砂锅里面捞出来,阿恬看了眼汤的颜色,盖上盖子决定再熬一会儿。
打开冰箱,拿出几根小青菜,洗好备用,又从鸡窝里掏了一个鸡蛋回来。
“亲子汤面。”看着放置在一旁准备下锅的食材们,阿恬给今日份的吃食命了名。
咚咚咚。
等着鸡汤的功夫,门被敲响了。
天气冷了之后阿恬就将店门关上,来客人按门铃就好。这次的敲门声倒是让她愣了一下。
她跑过去开门,意外看到吕冰满脸笑意的站在门口。一段时间不见,这老头看起来清瘦了一些。
“哦嚯嚯,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捋着胡子的吕冰走了进来,深吸口气,“很鲜的味道,是什么?”
“鸡骨熬的汤,做鸡汤面。”阿恬说着,给人倒了一杯蜂蜜水。
吕冰看到桌上的面条,满意的点着头:“不错不错,这天气吃点热乎乎的正好,也给我来一碗。”
鸡汤一熬就是一锅,面条阿恬也是多揉出来不少,两个人吃还富裕,不由感叹她真是有些先见之明在里面的。
“之前的辣萝卜条还有吗?”吕冰选择坐在吧台,一边吸着温热的香气一边问。
“有。”没想到吕冰爱吃,阿恬从冰箱里面夹了一些出来,“咸鸭蛋要吗?”
“不用,这些够了。”然后,吕冰不知从哪儿提出来一个草编的网兜,里面装着个头不算小的虾,貌似一斤左右,“还有这些,加工了吧。”
阿恬有些惊讶,这个季节还能找到这么大又这么活泼的虾,实在是难得。
“直接用花椒炒了,可以不?”将虾子简单冲洗之后阿恬问。
“怎么做都行。”吕冰揣着手,似乎很是享受青森小馆内的温暖。
于是阿恬又将另外的炉灶打开,将虾子直接扔锅里,放花椒和盐开始翻炒。
虾子多余的水分可以保证不干锅,而水分被榨出来后,虾肉会变得更加的鲜甜紧实,虾皮也会变得干脆,特别好剥。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想要达到最佳的口味,必须猛火不停翻炒。好在熬鸡汤不用分心,不然阿恬还不敢两个炉灶同时启动。
“这是今年最后一波水鲜了,再吃就得等来年了。”吕冰看着阿恬忙活的背影说,“青森里的水流已经开始结冰了。”
阿恬炒虾的手一顿,随后朗声答道:“知道了。”
虾子很快就炒好了,端到吕冰面前后,阿恬又去掏了个鸡蛋回来,然后开始下面条。
小青菜也一并放到里面,再将两个鸡蛋从两个不同的地方窝下去,等再开一轮,稍微煮一会儿就关火盖盖子了。
吕冰看得一愣一愣的:“熟了吗?”
阿恬说:“闷一会儿,这样闷熟的面条劲道,青菜柔软的同时还保留一点爽脆,卧出来的鸡蛋也是糖心儿的。”、
吕冰不懂,但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于是他安下心来剥虾子,顺道还给阿恬也剥了出来。
他第一次吃这样做的虾,不吃都不知道有多鲜甜。之前做面条吊出来的海鲜汤,都没有这次虾子鲜美。
“虾皮都和肉分离了,剥起来省事多了。”吕冰剥虾的速度挺快,一看就没少吃。
“再炒脆点皮也能吃了,不过虾肉就过火了,我不喜欢吃那样的。”阿恬嗦着虾头道。
“我也不喜欢。”吕冰也发表了同样的看法。
“这虾头里面膏很多啊,好香。应该拧下来榨油,用来当调味剂,可惜。”被香迷糊了的阿恬感慨。
“赶机会,等明年化冻,还会有的。”吕冰安慰她。
也是。
至少现在也没浪费。
于是阿恬嗦虾头嗦得更起劲了。
五分钟过去,阿恬起身将盖子打开,面条和青菜都烫熟了,用勺子翻了下底部,鸡蛋成型,中间呈现出橘红的颜色,戳一下软敷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