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愉快的鹦鹉张开嘴,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火锅、火锅。”
夏木繁笑了:“你的名字叫火锅,可以吃的那种?”
鹦鹉急了,轻轻啄了夏木繁虎口一下:“果果、果果。”
这一回夏木繁算是听清楚了:“哦,果果,坚果的果。”
鹦鹉点头如捣蒜:“对,果果。”
韩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眼里满是羡慕:“奇怪,这只鹦鹉平时对我们都爱理不理,怎么一见到夏警官就这么听话?”
孙羡兵满是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我们组长擅长和动物打交道,这可不是吹牛。组长家里养了三只宠物特别听话,还能帮我们破案。就连以前我们派出所院子里的几只灰喜鹊,都能听她指挥。”
养了鹦鹉一个月,韩莹从来不知道它原本的名字叫果果,没想到夏木繁一来就能和它聊得这么自然,韩莹对夏木繁的这种能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太好了,夏警官你赶紧问问果果,我们先前担忧的是不是真的?”
夏木繁抬手理了理鹦鹉头顶那缕小羽毛,温柔询问:“果果,你的小主人叫什么名字?”
鹦鹉果果高高兴兴的叫了起来:“笑笑、笑笑。”
“啊,笑笑。”戚小曼轻呼出声,眼中泪光点点,“那个可怜的孩子,叫笑笑。”
夏木繁再问:“那你的女主人叫什么名字?”
鹦鹉歪了歪头:“妈妈,妈妈。”
夏木繁轻叹,这只鹦鹉不如八哥发财有灵性,它只知道女主人是笑笑的妈妈,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夏木繁问:“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鹦鹉呆了一呆,翅膀下垂,脑袋耷拉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
韩莹在一旁感觉不对劲,轻声问夏木繁:“果果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夏木繁伸手轻轻拍了拍果果的翅膀,努力安抚着它的情绪:“不怕,我们现在很安全,这里没有打笑笑的坏人,我们去把坏人抓起来好不好?”
夏木繁的声音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刚才还满是颓废的鹦鹉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夏木繁,嘴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
【爸爸很坏,老是打妈妈。】
【妈妈被打的流了好多血,变得红红的。】
【笑笑在哭,火车呜呜响,没有人听到。】
【妈妈没有声音了,一动不动,爸爸把妈妈踢到床底下,骂她是臭婊子。】
【爸爸拿着刀,把妈妈砍成一块一块的。】
夏木繁听得遍体生寒,脸色越来越严肃。
冯晓玉在一旁看着有点摸头不知脑,伸出手碰了碰夏木繁:“夏夏,你怎么了?”
夏木繁还没有回话,鹦鹉忽然张开嘴,用一种小孩子学大人说话那种尖细的声音开始说话:“红妈妈,臭妈妈,好多好多妈妈!”
来来回回地喊了几次之后,鹦鹉又变幻了音调,模仿男子低沉的声音开始叫:“闭嘴!再叫把你也杀了。”
这话一说,重案组几个人全都变了脸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我们竟然猜对了,这是鹦鹉的主人涉及命案?
隔了一会儿,鹦鹉又变回刚开始那个奸细的声音,颤抖着叫了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打我。”
这一回,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是韩莹一开始听到的‘不要掺和’、‘白大鹅’,而是明明白白的、字正腔圆的:“不要杀我,不要打我。”
这一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戚小曼死死抓住表姐韩莹的胳膊:“他们是警察,也是你的朋友,对不对?你叫他们去救那个孩子笑笑。我上午找了两个派出所,可是他们根本不信我的话,叫我不要开玩笑。”
戚小曼的眼里露出一丝恐惧之色,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身体依然控制不住地发抖。
韩莹的胳膊被表妹掐的有点疼,想到夏木繁曾提醒自己,戚小曼可能曾遭受过家暴或者虐待,因此才会反应如此激烈,韩莹眸色微暗,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了上来,喉头有些哽咽:“派出所不受理这个案子没关系,夏警官说了会管到底。放心,夏警官很厉害,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把笑笑救出来。”
韩颖温暖的怀抱让秦小曼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抬头看着夏木繁,眼里满是恳求:“夏警官,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一定听得懂鹦鹉在说些什么,对不对?我怀疑孩子妈妈已经遇害,也担心那个孩子活不长久,求求你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夏木繁郑重点头:“好。”
现在夏木繁已经确定,鹦鹉背后藏着一桩杀人分尸案、一桩虐童案,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店主人见到的,满身酒气、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叫笑笑的孩子?
龚卫国盯着那只鹦鹉,忍不住催促了一句:“果果,我的好果果,你就多说点儿话吧,你们住在哪里?那里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笑笑的爸爸叫什么,妈妈叫什么?求你啦,多说几句吧。”
鹦鹉果果听不懂他的话,脑袋摆了摆,低头啄向夏木繁手中的坚果。它叼起一颗葵花籽,舌头灵巧地一勾一动,一下子就磕开了瓜子壳,卷出里边的瓜子仁,吃得很欢。
鹦鹉吃东西的样子十分可爱,可是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情欣赏它那可爱的模样,冯晓玉心中焦急,冲着它双手合什:“果果你多说几句话吧,好好想想,你以前的家住在哪里?哪个区、哪条街、哪个小区?”
动物对人类的情绪感知敏锐,众人焦急的情绪影响到了鹦鹉果果,它突然停下了嗑瓜子的动作,展开翅膀飞了起来,一边飞,嘴里一边咕咕咕咕的叫着。
【好吵,好闹,好害怕】
【到点了,该吃饭啦。笑笑快躲起来。】
鹦鹉紧张的模样让夏木繁皱了皱眉,她看了眼众人:“你们别急,给果果一点时间。你们饿了没?先到附近找个饭店点菜吃饭,我和果果单独待一会儿。”
韩莹作为东道主,一说到吃饭立刻着手安排:“楼下就有一个小饭馆,干净卫生,价廉物美。走,我带你们去。”
夏木繁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哄着它说:“果果,口渴了吗?吃点果子吧。”
鹦鹉是杂食动物,最爱吃坚果和浆果,现在大冬天的也找不到浆果给它吃,但是啄几口苹果还是可以的。
果果自从被转卖之后基本上都关在笼子里,平时吃东西也是以谷物为主。夏木繁不仅给它带来了香喷喷的坚果,还有一看就爽脆可口的苹果,果果立马就被收服了。它在空中绕了两个圈儿,再一次停在夏木繁的胳膊上,低头啄向那个大苹果,鹦鹉的尖喙很锐利,一下子就把苹果钻了一个洞。
夏木繁右胳膊站了一只鹦鹉,左手拿着一个苹果,一人一鸟,率先走出了出租屋。
韩莹忙招呼龚卫国等人:“走吧,我们也一起下去。”
夏木繁看着韩莹他们走进一家小饭馆,她则带着鹦鹉来到饭馆对面的一个小花坛。
小花坛里种了些水仙、月季,不过天冷,只看到一些枯黄的枝叶,唯有两株梅花迎寒绽放,枝头点缀着耀眼的朵朵红梅。
夏木繁微微一抬手,鹦鹉懂得她的意思,振翅飞起,蹲在红梅枝头。
夏木繁将苹果送到鹦鹉嘴边儿,果果又啄了一口,汁水飞溅,它眨了眨了眨眼睛,内心无比快活。
哪有不向往飞翔的鸟儿,哪有不爱自由的动物?
长期被关在笼子里的果果一旦被放出来,四周都是它最爱的花花草草,苹果和梅花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那种乍得自由的欢畅,让它心里美滋滋的。
夏木繁顺利获得鹦鹉的好感与臣服,一人一鸟开始顺畅交流。
夏木繁问:“你能找到以前的家吗?”
鹦鹉摆了摆头。
【找不到了。爸爸把我关在笼子里,开车送到宠物店卖了,我不记得路。】
夏木繁问:“你还记得以前的家吗?”
果果将脑袋摆了摆,四处看了看。
【我很小就被女主人带回了家,平时都关在笼子里,很少出去玩。】
【和这里差不多,有花有树,还有很多旧房子,房子很挤,人很多。】
看来它曾经生活的地方也是一个老旧小区。夏木繁想了想,继续询问:“知道你以前的家在什么地方吗?”
果果的眼睛里闪着疑惑。
【什么叫地方?】
鹦鹉智商为65,相对其它鸟类而言算是聪明的。但果果得到的训练不够,再加上平时出门少见识也浅,根本不知道小区名字。他努力想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件事儿。
【有个秋千,笑笑很喜欢。】
一个有秋千的老旧小区?依然还是线索太少。
看来只能从鹦鹉的视角出发,尽量的找出对警方有利的线索。
“笑笑今年多大?”
【三岁,我看着他出生的,小小软软好可爱。】
“笑笑上幼儿园了吗?
【没有钱上幼儿园,爸爸不让。】
“爸爸是做什么的?”
【爸爸有辆车,晚上开出去,早晨开回来,我在窗户边上看到了。】
“一辆什么样的车?”
【黄色的,顶上有个灯,会亮。】
看来是辆黄色的出租车。
夜班出租车司机?搜索范围再一次缩小,只不过依然很宽广。
“果果还记得什么?”
【天气很热,爸爸摔了腿,躺在家里骂人,把锅都砸烂了。】
“因为什么摔了腿,车祸吗?”
听到车祸这个熟悉的名词,果果顿时兴奋起来。
【对,车祸。爸爸发生车祸,断了腿。他打人打不着,笑笑和妈妈都很开心。】
天气很热,那应该是八、九月份,八九月份一个发生了车祸的夜班出租车司机,这样一来,可能范围又缩小了些。
“妈妈平时怎么叫爸爸?”
鹦鹉歪了歪头,模仿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了起来:“帝国、帝国,不打我。”
夏木繁再次询问:“你听清楚了吗?爸爸的名字是叫定国还是叫帝国?”
鹦鹉继续喊了起来:“定国,定国。”
这一回夏木繁听清楚了,这个夜班司机的名字里有定国二字。
“爸爸平时怎么叫妈妈?”
鹦鹉眨巴眨巴眼睛,张开嘴,用低沉的声音叫了起来:“那个谁,死女人,贱女人!”
夏木繁听的眉心直跳,没想到在鹦鹉生活的家庭里,女人与丈夫结婚生子,日常称呼里却连个名字都没有。
夏木繁问:“家里有没有来过客人?”
鹦鹉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