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本来见到你第一眼我就想问你的……”程菲嘀咕着,言辞间羞赧夹杂不满,“结果被你胡摸瞎搞一顿打岔,害得我差点连正事都忘记。你说你是不是欠扁?”
话音落地,周清南左侧眉峰懒洋洋一抬,仍只注视着她,不吭声。
滴答,滴答。
墙上挂钟的秒针跳过去两格。
程菲和周清南也就无言对望了两秒。
眼瞧这位大佬从始至终就只是用一副暧昧又玩味的目光瞧着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程菲这厢是又费解又无语,终于禁不住轻皱眉头,咕哝着说:“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人。”
“这位可爱的小姐。”周清南这才出声,腔调懒洋洋的,神色痞气又无奈,“是你说的,今晚我要是再开口说一个字,你就一个星期不理我。”
程菲:“……”
“我乖乖不吭声,你又要说我不理你,要我回答你问题。”周清南扬眉,俯低身,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慢条斯理地欺近她,轻声,“请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程菲微窘,支吾着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穆地道:“现在我宣布,让你不许说话的要求作废,恢复你正常跟我聊天的权利。”
周清南将她正经八百的小模样收入眼底,很轻地笑出一声,随后静默半秒,才摇了下头,淡淡地回她:“没受伤。”
“……那就好。”得到这个答复,程菲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来。
话刚说完,空气里便响起一声诡异的声响,咕噜噜。
周清南听觉极其敏锐,瞬间便听出,这个奇怪的声音,源自眼前小家伙的肚子。
肠鸣音。
她饿了?
“饿了?”周清南看着程菲,柔声问她。
“你还好意思问我。”程菲想起来就羞愤难当,瞥他一眼,小声抱怨道,“我本来给自己点了个炸鸡桶,正准备下楼取外卖,谁知道开门就遇上你在门口,还……我饿到现在,晚饭都没吃。”
周清南听完,埋头在她鼻尖落下一个吻,轻抵着她,柔声哄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程菲的性格,向来吃软不吃硬,架不住人跟她说好话诚恳道歉。
更何况,此时的心上人一改之前的霸道强势,轻言细语,温柔到不可思议,程菲被他撩得心尖都一阵一阵酥麻,哪里还会真的怪他。
她耳根子热热的,眨了下眼,停顿半秒才支吾着说:“一顿晚饭而已,不吃也没什么。你不用特意跟我道歉。”
“跟你道歉是必须的。”周清南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合了合眸,直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低声道,“今晚的事,确实是我失控。”
感觉到男人的拇指指腹在摩挲自己的耳垂,有一搭没一搭,程菲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她轻轻问他:“那你……为什么会,失控?”
“我如果告诉你,今晚我一开始的想法,只是亲你一下,再跟你告个白。”周清南揉捻她的耳,“你信么?”
程菲:“……”
程菲心说我不太信。她默了默,又问:“那……怎么就做到了刚才那个程度?”
“没忍住。”
“……”
“既低估了你对我的影响力,也高估了我自己的自控力。”周清南张开双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廓,低哑道,“明明对你魂牵梦萦色欲熏心,开了个头,怎么可能刹住尾。”
程菲齿尖扣住了下嘴唇,眉心轻锁,忍耐着那甜蜜的折磨。
耳朵越来越痒,身体越来越烫。
就连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越来越炽热……
周清南的唇在姑娘细嫩的耳廓颈侧描摹,最后,停在她肿胀未消的唇瓣上。
干柴遇烈火。
然而,就在情形再次失控的前一秒。
咕噜噜,咕噜噜——程菲饿了大半天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程菲大囧,窘促到变形,抬起两只手捂住了脸蛋。
周清南低笑一声,掰起她的下巴,在她娇红的左腮处印上一个吻,懒懒地说:“看来是真饿了,得先喂饱你才行。”
“……那我们去取外卖回来吃?”程菲眨了眨眼睛,提议。
周清南捏住她的小下巴,左右一晃,语调随意:“你的外卖早凉了。”
“那有什么关系?”程菲弯弯嘴角,朝他笑,“炸鸡嘛,烤箱加热一下就行了,我完全不挑食。”
周清南莞尔,淡声说:“你倒是挺好养活。”
程菲很自然地点头,笑吟吟:“我妈也这么说过。”
周清南莞尔,顿了下,想起什么,又问程菲:“要不要我先抱你去冲个澡?”
程菲听了,愣住,茫然地问:“不是要下楼拿外卖吗,我冲澡做什么?”
周清南直勾勾盯着她看,视线继而往下一滑,扫过某处,问得别有深意:“不难受?”
程菲:?
程菲有点慢半拍,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位大佬在说什么,羞得面红耳赤,失语。
不料下一秒,这人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漫不经意地自答自问:“哦。确实也不用。”
“我应该都给你舔干净了。”
程菲:“…………”
他在说什么?
听听这一句接一句的骚话,是正常人类能说出来的?
这狗男人简直是骚出天际!
程菲羞到整个人都快要原地炸开。
怕又听见什么刷新下限的虎狼之词,她索性选择遁走,伸手把周清南往旁边一推,从桌子上跳了下去,红着脸支吾道:“澡不用洗了,我去卧室件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周清南目光始终没从程菲身上离开过,好整以暇,又直白露骨。
听姑娘说完,他定定瞧着她,不吭声,下巴懒散又流气地支了下。
程菲便转过身,迈开步子朝自己的卧室方向走。
周清南眼神游走,视线便也紧紧跟过去,像是涂了胶水能拉丝,黏在了那道纤细的背影上。
比起姑娘的身形,睡裙显得过分宽大,大袍子似的,完全显不出丝毫身段曲线,只露出两条匀称的小腿肚,白生生的。
但,眼睛看不到,记忆却很深刻。
周清南清楚地记得,刚才被他握在手里的那截腰,有多细多白,刚才被他吞吃过的峦峦雪色,有多诱人浑圆,还有那堪称绝佳的腰臀比例……
周清南合了下眸。
然后迫使自己将眼神移到别处,摸出烟盒,敲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叮。用打火机点燃。
抽完一口,白色烟雾从他薄润的双唇间溢出,袅袅升空。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蓦然从卧室方向传来,声线轻柔,试探着问:“我们两个现在,肯定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了吧?”
周清南顿了下,侧眸看去。
窗外的夜空吹气一阵风,风吹云散,清月皎皎。
隔着层似纱又似雾的缥缈淡白,姑娘站在几步远外,温软楚楚的一道倩影,笼罩这着如梦似幻的月华,映入男人深不见底的瞳。
周清南指尖夹烟,瞧着卧室门外的小姑娘,勾了勾嘴角,说:“这得看你给不给面子。”
程菲:“给什么面子?”
“我今晚过来,是破罐子破摔孤注一掷。”周清南语气如常,“你给面子,我们就定了。从今往后你程菲就是我的天,我是你的男人,疼你爱你照顾你,也是你手上一把利剑,为你披荆斩棘顶风抗浪,拿命护你一世周全。”
程菲闻声,胸中狠狠一震,竟似有滚烫的浆液汩汩涌出,暖透她四肢百骸。她眼角微润,故意促狭地轻声回:“那要是我不给你面子,你怎么办?”
周清南没所谓地扯唇,笑:“那我也认。”
程菲静默。
周清南自嘲地轻哂,接着说:“没名没分,老子当个暖床的姘头,也赖定了你。”
第62章
周清南的话让程菲忽然笑出了声。
记忆里,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是这副样子,随时随地都没个正经,事事无所谓,就连对她的告白,都说得像句戏言。
但程菲嘴角勾着笑,眼底深处却有闪动的泪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懂他。
懂他桀骜难驯的不正经,也懂他掩藏在不正经表象下的深情。
这个男人,初识之时是块寒冰,可程菲知道,在那片积雪如海的冰山之下,是翻滚的岩浆,是汹涌的焰浪,是熊熊燃烧、足以映亮整片冬夜的烈火。
更是他对她深入骨髓、却无法轻易出口的爱恋。
窗外的风那样轻,拨云拂枝,月影婆娑,衬得这漫天夜色也无比温柔。
隔着几米距离,程菲定定看着周清南,良久良久,终于开口,很轻地问了句:“你能做出这个决定、对我说出这些话,很不容易吧?”
周清南也安静注视着她,不言也不语,目光极深。
对上那双沉如雾海的眸,程菲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发酸。
她从小到大都是很欢脱的性格,大大咧咧,通透坚韧,万事都想得开。很少会因为某件事物触动到内心,而动容到潸然泪下。
但今晚,就连程菲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每看一次周清南的眼睛,她就有流泪的冲动。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说感动,又不止于感动,说心酸,又不止于心酸。确切不了。真要选一个最贴近的词汇来形容,或许应该是“心疼”。
程菲说不清楚,自己具体在心疼周清南什么,但她就是心疼他,心疼他这个人,心疼他那颗心,心疼他一路走来经历的、不为人知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