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女儿,生来就应该被这样郑重热烈地灌溉,她撑得起身上所有的璀璨光芒。什么低调、寡淡,那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林檐闲适地倚在门口,作着旁观,他的唇角也轻勾。
看见母亲给妹妹随手就是一条蓝宝石项链,他在想,但凡她找的对象条件差点,都会感受到压迫感。
而他恐怕也很难点头同意他们在一起。
同为男人,他太懂某些男人身上永远不会消失的自卑。女方条件越好,恐怕越会激起他们脆弱不堪的小心脏。
容隐的条件正好,与林家门当户对,和林家一样,都给得起她这些。
这样一想,这桩婚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容隐好像也
还行。
覃漪亲自弄起了女儿的头发,瞥见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乜他一眼,“妹妹好看不好看?”
他随意地点点头,领口微敞着,慵懒不改,提步走了进去。
目光从舒清晚身上的裙子和首饰上面扫过,林檐漫不经意地开口:“以后要是容隐养不起你,你就回家来,哥哥养你。”
林稷年和覃漪在资产上做的分配,他和林桉都知道,但感觉也没什么。他们是男人,本来就能靠自己奋斗,爸妈给的是多是少都没有关系。
而且,他们知道父母对舒清晚的放心不下。
恐怕这辈子对妹妹都会始终挂念。
当初林檐非要逼着覃漪认回舒清晚。有个原因是他也了解自己的妈妈,要是没有认的话,恐怕直到百年之后,过世的那一天覃漪都无法放下,到时候将是莫大的痛苦。
舒清晚无奈,不知道他们在不放心什么。她其实自己也能养活自己的。
覃漪见他终于说了句人话,欣慰地看他一眼,“今天妈妈就不骂你了。”
容隐刚好走到门口,他抬眸,视线和林檐的碰上。而林檐毫无心虚,反而下巴轻抬,俨然一副浑然不怕他的嚣张感。
背着人家放话抢人,他一点不带心虚。
容隐施施然走进去,接过岳母的活儿,给她绾了个发髻。头发一绾起来,蓝宝石的光彩更加灼眼,整条项链上作为辅助的所有钻石的光芒也都不再被遮掩。
他同林檐道:“放心,容某养得起。”
就算投资一连失败百回,也落不到那个地步。
林檐跟他对视着,连视线都像在较劲。
容隐不跟他计较。他的指尖无意间掠过她的颈侧,些微一顿。
昨晚他想亲这里,或多或少应该会留下痕迹,但是她直接捂住,说什么都不让,声音娇得让他喉结又是一滚。
容隐在镜子里跟她对视了一秒,又不动声色地转移开。
覃漪见他给舒清晚梳头发的动作这么熟练,惊讶极了,“你还会这个呀。”
容隐谦逊地颔首,“给小晚梳多了就会了。”
舒清晚和林檐的动作齐齐一顿。
唯独覃漪,真是怎么看他怎么喜欢,夸赞不已:“哎呀,你这孩子就是心细,手还这么
巧!”
做生意是一把好手,私底下又这么会疼人,覃漪笑意盈盈,“别着急回去,在这多玩会儿。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容隐很适然地接话:“不着急。那就麻烦伯母了。”
区区一日时间,他刷新了他在她心目中所有的刻板印象。
舒清晚震惊。
“怎么会麻烦,你这孩子说什么客气话。”
就算再麻烦,恐怕覃漪都乐意。她去忙活了起来,让阿姨加几道他喜欢吃的,再加几道梁初楹喜欢吃的。
林稷年和覃漪的水向来都端得很平,就算倾斜也是朝着小女孩子倾斜。
只剩他们三人,容隐轻抬眉骨,看向诧异看着他的舒清晚,淡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林檐嗤了一声。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绿茶会装的男人。
第101章
舒清晚艰难地摇摇头。
他怎么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
就他随手放出来的这几招,都够他们学很久的了。
到时候去见他的家人,她恐怕没有这么厉害。舒清晚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容隐唇角勾起,看着她的发髻,想挑个发饰点缀下。
她面前的梳妆台上摆了不少首饰,就像是古代贵女的梳妆匣。
他随手拿了根簪子,“你买的吗?”
舒清晚忽然想起什么。
而林檐已经替她先回答:“这根不是随珩送的么。”
在容隐上位之前,随珩的追求他这个二哥可是都看在眼里。
容隐动作微顿,垂眸看着手中的簪子。
在他们还没有复合的时候,她的生命中出现了很多新的人。
新的男人。
这几年,他去见她时都见过好几个。打着同学们一起送她回家的名义,个别男生混在其中,其实那点心思都已经透过眼眸一展无遗。
他的眸底是一片隐晦的暗色,容隐阖眼敛去,转动了下手中的发簪,只是将它放回去,“不太搭,换一根。”
林檐一点没给面子地笑出声。
可容隐是什么人,那份淡定不容易破灭,面色不改。
不管是真不搭还是假不搭,反正容先生的评价摆在这里。
他挑了另外一根簪子插进发间。
临走时,目光又从梳妆台上扫过一眼。
…
外面,梁初楹误打误撞地在厨房碰见了覃漪,她也没什么事做,顺势被留下。
覃漪在指挥着做这个做那个,因为今天兴致高,还亲自动起了手,时不时就会问一句她想要哪个。
阿姨给了梁初楹一杯鲜榨果汁,她抱着喝。
覃漪不要她动手,她在旁边陪着说话覃漪就很开心了。
她们闲闲聊着,不拘于什么话题。
“我上次还见到你妈妈呢,我要是她我就不发愁了。”覃漪状似无意地吐槽着:“你都不知道林檐有多叫我操心。他要是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地在一起就好了。”
梁初楹靠在
桌边,捧着果汁眨眼的样子像极了乖宝宝。
覃漪笑笑说:“我们家向来没什么条件啊门槛啊什么的,之前我们都没想过让馥一、清晚去联姻。”
她有意无意地在将林家说得好相处一些,姿态放低一些,别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覃漪多通透一人,或多或少能知道一点孩子的顾虑。
她这也已经是在暗示了。
可是覃漪悄悄打量着,却看不出梁初楹的想法。
覃漪温柔地笑,又问说:“你呢?有没有想过找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檐在找她,走到门口就听见母亲的试探。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还没有听过她的这个答案。
梁初楹被问得也突然,垂睫想了想,握着杯子的指尖微紧,轻声答说:“不知道……可能就找一个比较简单的,他对我有好感,我对他也有好感的人。”
覃漪的心一凉。“简单”两个字,一听就跟自家二儿子扯不上干系。
梁初楹看自己的手指。昨天半夜,那儿戴了枚戒指,被套上去的,早上又被她给摘下来了。
简简单单的,家世简单寻常就好,情感经历也要简单。
林檐没有进去,只是倚在外边,微低下头。
男人明净疏朗的眉眼隐了一丝霾色。
她跟他的关系,早就不止是什么“有好感”可以形容。他比谁都清楚,她在说的不是他。
她年龄到了,家里提过结婚的事情,她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考虑的结婚对象与他无关。
林檐自嘲地轻扯下唇。
谁能想到,当年处理那么多关系都游刃有余的人,到头来却折戟在了这里。
覃漪大概读懂了梁初楹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说,很艰难地装作若无其事地扯唇,“你喜欢抹茶的还是蔓越莓?或者两个都做一点?”
梁初楹眨眨眼,也回过神,“好呀。”
她不知道林檐在外面,专心陪着覃漪做起了饼干。
…
最近风波不断,不过都解决得很顺利,Night这边想一起出去聚一场。
下面的人在提议,舒清晚没有意见,她算了算时间,给助理回说:【到时候我也来。】
所有人就等着她这一句话呢,得了信儿后一下子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