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她侧过头:“我电话……”
男人好心帮她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唇角带着嘲弄微微一扯:“你的时医生。”
乔初意伸出软绵绵的手:“给我。”
周序霆闷声笑:“你确定现在接?”
“我有正事,停一下行不行?”乔初意把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用一张被欺负得粉嫩欲滴的脸,做出严肃表情:“给我。”
“急什么?没说不给你。”男人嘴角泛凉地勾着,服务态度甚至特别好,摁下接听键放到她耳边。
他亲自拿着手机,让她讲电话。
那头传来时颂的声音:“这么早没打扰你吧?”
乔初意笑了笑:“没。”
“上次你要的注意事项和营养品清单,我微信发你了。”时颂说,“看你一直没回复,别忘了查收。”
“谢谢啊。”乔初意礼貌道谢,“我今天还没看手机,一会儿就转给我爸。”
樊老师自从那次住院后,身体就比以前虚弱多了,再加上更年期,人总是很难受,她便问了问时颂有没有什么办法给樊老师调理身体。
“嗯。”时颂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腔调,房间里安静,每个字都清晰无误地传到周序霆耳中,说不出的刺耳挠心。
所以当正式话题结束,听见时颂问出那句:“最近还好吗?”之后,他忍无可忍,倾身贴到她后背,灼热呼吸若有似无地熨烫她脖颈皮肤。
顺带着,身体也动了动。
乔初意赶紧咬住唇,才没有发出声音,回
过头猛猛瞪他。
电话那头的人问:“怎么了?”
“没事。”乔初意竭力镇定地呼吸着,如果目光里真的能藏刀,眼前这张帅气又欠揍的脸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周序霆耐心耗尽,不想听见半句寒暄,开始肆无忌惮地用行动催促她。
乔初意怕被人听出来什么,匆忙挂了。
他也不再压抑着,掰过她的脸狠狠吻住,将她所有的声音,乃至呼吸全部都吞下去,一分一毫都不放过。
“周序霆……”她险些哭出来,“我喘不过气了。”
他停下来让她歇了会儿,埋首在她涨红的耳垂边:“昨天看年轻小伙子,今天一大早又有追求者慰问,你倒是坦坦荡荡,半点不怕我知道。”
“坦坦荡荡我怕什么?”乔初意靠在软垫上,“都让你知道了还不放心?”
“没不放心。”他抬着她脸颊亲,“就是吃醋,见不得,不高兴,闹脾气,要你哄才能好的那种。”
乔初意忍不住笑出声来:“跟我作啊?”
“嗯。”周序霆抱紧她,黏着她,“我就作,怎么着吧。”
与其说是作,更不如说是撒娇,还正好撒在她心坎儿上,一颗心瞬间软得不像话。
乔初意捧着他的脸,轻声:“要怎么哄?”
男人笑而不语,扣着她的腰躺下去,让她趴在身上,抱在怀里亲了一会儿,突然不动了。
“有点儿累。”唇角勾着无赖的坏笑,“你来。”
“……”
两人没日没夜地过完周末,不知是不是他提前交代过,没被任何人打扰。
周一他一大早又去上班,乔初意醒来去厨房煮了碗面,就着前两天剩下的卤鸭头,虽然简单,却十分满足。
上午就在房间里待着,用iPad看电视剧。
难得有这么闲情逸致的时候,往常在站里休息,都会习惯去看点书,学点什么。也许是这里的一切让她觉得放松,也许是跟他在同一个地方,感受着周围他存在过的空气,就自然而然地身心舒畅。
想要节奏慢一些,再慢一些,忘掉学习和工作,简简单单地陪着他。
周序霆一个上午没有消息,直到中午十二点,门被敲响。
乔初意刚想他怎么没带钥匙,激动地跑过去开,看见对面一张陌生的脸,笑容僵住了:“……你好。”
“嫂子好。”那人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周副团长在开会,让我给嫂子送饭。他还让我传个话,说今天实在走不开,晚上再回来陪你。”
光天化日的,气温也不高,乔初意臊得脸都热了,忙接过来:“谢谢啊。”
男人跑得满身汗,看年纪应该不小了,士官肩章,是个老兵,额角还有一道明显的陈年疤痕。她心里不自觉有些敬意,笑了笑:“你要不要进来喝口水?”
“不用了,谢谢嫂子,这不合规矩。”男人表情憨憨的,“没事儿我就走了。”
乔初意:“你等等。”
说完她回到厨房放下保温桶,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拿出去:“喝完再走吧,你流这么多汗,不注意会脱水的。”
“……谢谢。”那人有点感动,接了过去。
喝了两口,望着她说:“嫂子果然和周副团长说的一样,长得漂亮,人又好。”
“他提过我吗?”乔初意眼一亮,“他怎么提的?”
男人低头望向水杯里的倒影。
“我跟着他许多年了,从那会儿刚分配过来,还是个小排长的时候。”回忆起往事,这个皮肤黝黑的大个子男人眉眼都柔和了些,“大概六七年前吧,大家都知道他处对象了,那会儿我们这些士兵跟他年纪也差不多,平时同吃同住的跟兄弟一样,没什么距离感。大家追着问,他就说了,具体的我现在也记不太清楚,反正全是好词儿,他说他女朋友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我可太羡慕你们了,分开这么久还能重新在一起。”男人叹了一声,“当初我跟我初恋就没坚持下去,后来家里催,就草草结婚了,现在一想人这辈子就这么回事儿,没盼头。”
乔初意听到了他的无奈,甚至能感同身受。
细想如果她没有回头,而是放弃周序霆选择另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去过所谓的安稳日子,可能也会觉得人这辈子就这么回事,没盼头。
但她不会那样做的。
她没法克服自己的心,就像妈妈说的那样,选了一条路,却发现另一条路更放不下,一辈子都在煎熬中度过。
“嫂子你不知道,当年他为了跟你处对象,吃过多少苦。”面前男人笑着说,眼里怅然又欣慰,“11年那会儿,老营区刚装信号塔,不稳定,有一阵儿信号塔坏了,怎么都打不出去电话。他怕你联系不到他多想,白天干活夜里搞研究,自己组装了个设备,扶着天线给你打电话。还有一次参加演习,附近几十公里信号屏蔽,他一结束就跑了几个山头去找信号。”
乔初意听见自己心底雷鸣般的声音,轰隆隆的,震得她心口痛。
“还有件事儿你应该更不知道,我也是听跟他一道去国外集训的干部说漏嘴的。”男人沉下嗓音,“这事儿他没跟任何人提,甚至不让告诉周军长,家里人应该全不知道。”
乔初意目光一颤,嗓音也有点发抖:“什么事?”
男人轻叹着说:“去那边第二年,有一次他伤得很重,被子弹打进胸口,据说离心脏只有一寸。当时场面混乱,他失血过多,眼看就要不行了,手里还一直攥着和你一块儿的照片。”
“上手术台的时候他拿着照片不肯松手,也不准任何人碰他,后来,是有人用他手机放了段录音,一个女孩儿喝醉了唱的《七里香》。”他笑了笑,“这才让他平静下来,配合手术。”
“手术成功率很低,当时他离死亡也就一线之隔,连医生都以为没希望了,但他给了他们一个奇迹。”铁汉眼中泛着殷红的底色,望向她,“不是他命大,是他不愿意死,硬挺着把自己从鬼门关拽回来。”
乔初意愣着,直到对方说完话道别,她机械般地笑着把人送走,心口依然像破了个洞,空荡荡的疼。
当年她总埋怨不能见面,怪他太少联系。从来不知道他为了两人的关系,做过这么多她无法想象的努力。
异国他乡,生死一线的时候,他心中依然想着她。
可她又做过什么呢?
这些年她反省过无数次,知道当年不够勇敢的是自己,幼稚天真的是自己,就连分手也是他惯着她。
她以为当年的一切她已经剖析得足够清楚,却原来这么多年,了解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原来他口中的爱她,从来不止是口中。
她何德何能,令他如此对待?
一个下午,她浑浑噩噩地窝在沙发上,电视一幕也没看进去,直到院子里开始传来下班的男人回家,妻儿欢笑迎接的声音。
直到再晚些,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周序霆是从食堂带饭回来的。
知道她前两天累着了,今天肯定不想出门,便赶早去食堂打了她喜欢的菜,还抢到了限量的酥炸羊腿。
这边大多是馕坑烤的牛羊肉,乔初意早就吃腻了,论味道,其实比南方差很多。
酥炸羊腿是这个月食堂刚出的新品,外焦里嫩,调味偏重偏辣,更符合外地人喜好,而这边大多是外地人。
不过因为做法复杂,每周一和周四才有,还限量三十份,下班跑慢一点都抢不到。
走出电梯看见家门的时候,他雀跃得哼起了歌,想着她一会儿看见晚餐会有多高兴,想着今晚又能彻夜温存,耳鬓厮磨。
这是以往他做梦都想过的日子。
然而他刚要从兜里拿钥匙,门突然被打开。
还没顾得上抬头看,对面的女人湿着双眼,一头扎进他怀里。
第55章
“怎么了?”这一下令他慌了神, 抬手摸摸她头发,“谁欺负
你了?”
怀中脑袋用力摇了摇:“没有。”
周序霆只好默默搂紧她,几秒后,才又听见她瓮声瓮气地开口:“就是觉得, 好像怎么爱你都不够。”
男人微微一怔。
乔初意缩了缩手臂, 紧紧抱着他的腰:“跟我在一起那些年,很辛苦吧?”
可惜那时的她不懂。
或是即便知道他辛苦, 却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以她仅有的那点见识, 想象不到他为了和她打一通电话,几个夜晚彻夜无眠, 更想象不到那年520,他看似平静和抱歉的嗓音之下, 是翻越了几个山头的疲累。
他也从来不说。
他那么骄傲的人, 怎么可能去说。
“不辛苦。”男人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红,手掌温柔地轻抚她头发, “甘之如饴。”
眼泪晕湿他胸前的布料,吸了吸鼻子,手轻轻放在他胸口:“还疼不疼?”
他没有更惊讶, 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早就不疼了。”
乔初意亲了亲那里,抬起头,又亲在他领口和喉结,一路缓缓地往上, 吻过下巴,最后吻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