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吗?”郭巧喜出望外,却转眼又生出了更多的顾虑,她不想祝熙语为了帮她而改变了自己的原来的生活习惯。在她下乡的地方,有个女知青就不能接受和别人同住,如果强行住在一起,甚至会睡着睡着抽搐起来。
“没事的,我正准备和大家说呢,我以后准备走读了。我睡眠质量不太好,在学校有点休息不好。”祝熙语回答,“我和我丈夫讨论了一下,我决定搬回家里住了,但我家很近,咱们以后可以在家里一起玩。”
闻言,陈圆圆过来挽住祝熙语的胳膊,即使宿舍里的人对她走读的事早有预料,但真到了这天还是觉得不舍,“我舍不得你,熙语。”
“我也是,但没关系的,咱们平时还是在一起上课,我家就在学校边上,你们有空了就来我家玩。”祝熙语笑,“巧巧姐也考虑一下吧,明天我搬东西,咱们正好去我家聚聚。哦对,附属幼儿园就在我家胡同尽头,还挺方便的。”
郭巧知道祝熙语提议这件事完全是为了帮她,以祝熙语的条件怎么会需要对外招租?她本应该拒绝的,这是在给舍友添麻烦,毕竟自己一个人住是最舒坦的,但她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熙语,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的,真的谢谢你们了。”
“哎呀,巧巧姐你别再道谢啦!就像我妈妈说的那样,我们分到一起就是缘分,巧巧姐你这几天都说了多少个谢谢了,我都听累了。”陈圆圆缓和气氛,“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先帮熙语搬东西,然后去熙语家里玩。”说到这儿,她又觉得难过,“唉,你们一走就是两个,只剩我和未央相依为命了。ῳ*Ɩ”
宋未央笑着揉揉陈圆圆靠过来的脑袋,“没事儿,咱们都知道熙语家在哪儿了,要是她们不找我们玩,我们就自己杀到她家去。”这算是宋未央第一次开玩笑,惹得陈圆圆张着嘴,一副“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烦人。”宋未央笑着抬抬她的下巴,“再这样以后我就不说了。”陈圆圆立马闭上了嘴,还展示给宋未央看,活脱脱一个活宝。
————————————
“到了。”祝熙语打开门,见黑子银子一脸警惕地盯着身后三人,连忙,“黑子银子,她们是我的客人,没事的,去玩吧。”
话音刚落,黑子银子就放松了身形,但还是绕着郭巧三人转了一圈,仔细嗅了嗅她们手上的袋子。陈圆圆有些怕,但宋未央在黑子路过的时候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怕,这是在检查咱们手里有没有危险物品呢。熙语,这是军犬吧?”
“嗯嗯,前不久刚退役的。”祝熙语她们等黑子银子检查完了才动身往院子里走,毕竟这也算是配合黑子她们的工作?
“你家真大啊!”陈圆圆说出了其他两人的心声,这院子给人的第一感觉确实就是大,光院子都有至少一百五十平,这也是祝熙语敢养两只精力旺盛的狗的底气。
“正屋是客厅、餐厅、书房和主卧,东侧这三间这边是我公公、小姑子和儿子的房间,西侧是厨房和两个客房。”祝熙语介绍,“所以巧巧姐住进来是完全没问题的。”
等郭巧参观完正屋,心里的顾虑依旧没有解除。这是她见过装修最好的院子了,连三个卫生间里都是全套的抽水马桶和淋浴系统。她低头看眼自己的衣服,如果不是高考,她大概永远也不会认识祝熙语这种条件的人吧。
手背上传来细腻的触感,祝熙语端着茶杯坐在了郭巧身边,“巧巧姐,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我也是妈妈,别的都好说,主要是你们带着静芝呢。你看,我家很宽敞,住进来不会影响到我什么的。”
陈圆圆在院子里和黑子银子玩,宋未央从书房出来也坐到了郭巧身边。她很懂郭巧的心思的,在她爸妈下放前她对别人的所有善意都很坦然,但下放后她情不自禁就会小心翼翼起来,因为知道这样的心意有多珍贵,所以反而会束手束脚地各种盘算自己所拥有的够不够回馈给对方,“要不熙语你和韩团长商量商量?巧巧姐也和汪子明商量一下。”
“好。”其实祝熙语不用问就知道韩宥肯定会同意她的决定,韩宥一直很担心她自己一个人住遇到事了没人帮忙,但她也愿意顺着宋未央的话给郭巧一点时间考虑。她很清楚郭巧的为人,郭巧的犹豫是害怕给她的生活带来不便,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郭巧的手无意识地收拢,祝熙语的提议就是为了帮她,自己这样犹犹豫豫的反而像是拿乔,更加辜负祝熙语的心意,“熙语,谢谢你,我代子明和静芝谢谢你和韩团长,我知道的,如果不是想帮我,你是不会往外招租的。我还是按房管所的价格给你,水电和暖气咱们也一起承担,院子里的卫生你以后不用操心,子明我就让他周末来陪陪女儿,平常就让他住宿舍…”
“你决定了的话就得抓紧去收拾一下客房了,里面只有家具,今天下午静芝就要到了吧?”商量完大致的事宜,祝熙语去主卧找到钥匙串,把院门、厨房和偏大一点的那间客房钥匙递给郭巧,“厨房也没收拾,但里面基础的东西都有,你先看看,以后也好补充。”
于是等郭巧看完以后,几人又一起回了宿舍,帮着郭巧把褥子和日用品搬了过来,之后郭巧就去了清大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也等清大对于此事的解释。
祝熙语则趁着这个时间把主卧重新整理了一遍,将宿舍里带回来的各种褥子拆下来用洗衣机洗干净,洗衣机是放在西厢那边的卫生间的,当时韩宥想着以后若是找了保姆方便她使用,就没放在东厢韩明胜几人那边。
对洗衣机祝熙语就没有共用的意思了,毕竟这是洗贴身衣物和床上用品的,祝熙语不能接受和除了自己亲人以外的人共用。但她也没有特意挪走,她相信郭巧不会私自用,就算用了也能看清楚一个人。
对于郭巧,祝熙语接触时间虽然比较短,但是祝熙语对她的性格还是挺了解的。就像郭巧刚刚一开始就主动承诺了汪子明不会留宿一样,即使祝熙语可能并不在乎那个“夫妻也不能在别人家一起住”的说法,郭巧也会提前规避和表态。
郭巧是一个很细心、很贴心也很有分寸的人,祝熙语觉得她并不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麻烦。事实也是如此,在之后的日子里,祝熙语和郭巧母女相处得很愉快。
郭巧比在宿舍里还勤快,除了祝熙语的卧室和书房,其他地方还等不到祝熙语自己动手她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哪怕祝熙语再制止也依旧照做,祝熙语只能时不时给静芝买点零食作为回馈。郭巧和祝熙语还是同一个专业的,两个人校内校外都互相照应,生活和学习上的事都能一起商量,感情越来越好。
郭巧的丈夫汪子明则是个很斯文的男青年,每天下课后会来院子里陪妻子和女儿一段时间,赶在八点之前就会离开。他对祝熙语也非常客气,安顿好的第二天就让郭巧要了韩宥的地址,特意写了感谢的信给韩宥。听说他学习起来非常刻苦,平时基本除了陪妻子女儿的这段时间其他时候都是泡在图书馆里,他比郭巧还节俭,衣服上甚至有许多补丁,这在清大是很罕见的,毕竟补助堪比普通工人,但他毫不在意,每个月都能省下五分之四的补助给妻子和孩子。
他们的女儿汪静芝是个很可爱很爱笑的小姑娘,也许是因为以前在水县的经历,刚开始有些怕生,但特别喜欢两只狗狗。她还很亲近祝熙语,但她的亲近就是喜欢挨着祝熙语坐或者坐在旁边乖乖看着祝熙语忙,哭都很少,更别说闹腾了,反而是小院里因为多了一个小孩而更添了几分生气。
韩宥和祝熙语都很满意这个决定,只有韩嘉珩因为这件事闹了很久的脾气,在他的意识里,无论是妈妈还是黑子银子都是属于他的,而现在有别的小朋友趁他不在抢走了这些。
祝熙语自从知道他霸道性子的真相后再面对他的这个脾气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硬气了,做了很多保证,又许诺了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韩嘉珩这才罢休。
当然祝熙语也是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在韩嘉珩身边小家伙才恢复到了几年前的霸道的,所以只要不过分,祝熙语都愿意满足他。
————————————
祝熙语在3月6日也就是周一那天找辅导员田老师办了走读,周三收到韩宥寄来的介绍信后去电信局牵了电话线,之后又咨询了文院教务处关于跳级的问题,得到的答复是:只要修完对应的课程就可以提前毕业。这一学期祝熙语是按照学院推荐选的课表,也错过了再添加课程的机会。
祝熙语便想着正好趁这学期的空闲彻底解决和侯海夫妻之间的恩怨,也好在下学期里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学习和写作中去,尽早结束本科学习进入研究生生涯。于是她主动联系了黎明,约了在周六中午见面。
在她第一次去谢家时,谢爷爷和谢伯父也和祝熙语谈了关于侯海夫妻的事,最终结论是支持祝熙语自己去处理,但和黎明第一次见面时要带上谢川尧。祝熙语在当天晚上就和韩宥说了这件事,韩宥很快就答应了,中间的停顿几不可查。
于是祝熙语在和黎明约好了之后就找到了谢川尧的宿舍那边,托了路过的同学帮她叫人。谢川尧下来得很快,“怎么了满满?”
祝熙语带着他往花坛边站了点才开口,“我和黎明约了这周六中午见面,你有时间吗?”
“有,约在哪儿?我到时候去你家接你。”谢川尧点头应下,对着在阳台上张望的舍友使了一个退回屋里的眼色,可惜没什么作用。
“在电视台那边的饭店,离纺织厂和我们学校都比较远,不太可能会遇见熟人。”这是黎明定下的,他这段日子等祝熙语的答复都有些等着急了,态度很主动。
“好,那到时候我还是开车来。”谢川尧问,他有些不耐烦被男生宿舍的人盯着看了,“吃过下午饭了吗?”祝熙语下课后就来找谢川尧了,自然没有吃过,于是两人又一起去了学校食堂。
在食堂门口,祝熙语见到了开学那日的学长,她现在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正准备点个头就错开时,却见对方笑着上前站定在他们面前和谢川尧和热情地聊了起来。也正是这一聊,祝熙语才想起了为什么自己后来越看宋岩风越觉得眼熟了,他是谢川尧下放前的同桌,和自己上的也是同一个高中。
“终于想起我了。”宋岩风打趣,“我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见祝熙语有些不好意思,他又自己解围,“你认不出我也是应该,毕竟下乡前我的绰号叫小胖子,但现在可以改名叫瘦竹竿了,倒是学妹的美貌依旧稳定发挥…”
谢川尧笑着打断,“别贫了,你吃了吗,一起?”
宋岩风看眼祝熙语,摇摇头,“很可惜我已经吃过了,失去了和我们文院最受欢迎的学妹共进晚餐的机会。”说完他就离开了,只剩下被调侃得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回应的祝熙语。
“他就这个性子,满嘴跑火车,几年不见嘴更厉害了。”谢川尧替她拉开食堂门口的防风垫,“想吃什么?”
两人在学校都算是风云人物,几乎是在别人的视线里吃完的这顿饭,等终于从食堂出来的时候,祝熙语苦笑了一下,开玩笑道,“以后再不和你一起吃食堂了,幸好大家都知道我是已婚,不然我收到的可能就不止是火辣辣的视线了。”
“彼此彼此。”谢川尧笑,“走吧,我送你回去,正好散散食。”
祝熙语点头,在路上又大致和他沟通了一下周六的事,等到了门口邀请他进来,“进来坐坐,下次就能当伯母和乐乐的司机送她们过来了。”
话还没说完,银子就摇着尾巴跑了过来,但又在距离谢川尧半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歪着头看他,像是在努力辨认。黑子跟着过来,对着银子汪汪汪地叫了几声,两只狗子就变得警惕起来,一边一只守在了祝熙语身边。“这是黑子和银子。”祝熙语摸摸它们的头,“黑子银子,这是妈妈的客人,乖。”
谢川尧也弯腰伸手把手心递到狗子们的鼻子附近,“黑子、银子,你们好。”
祝熙语见他做出了和韩宥第一次见黑子银子时一样的动作,有些好奇,“安安哥,你也知道这个啊,你养过狗?”这对于狗狗来说是释放善意的行为,也便于它们记住来人的气味,以便于下次区分。
“嗯。”见狗子们闻完准备走开了,谢川尧摸了摸它们的头,跟着祝熙语进去,“在农场也有这样的军犬,我有时候会参观他们训练。”说完他说了一个指令,果然黑子和银子立马就跟着行动起来。
没等祝熙语继续开口,电话铃准时响起,她露出一个欣喜又带着宠的笑,“安安哥,你先自己坐一下哈,我接下珩珩的电话。”
谢川尧跟上,正准备也给小家伙打个招呼,就听见祝熙语接起电话的第一声是叫的韩宥,他的脚步一顿,停留在了屋檐下。
“喂?韩宥,你下班了呀,今天累吗?那人今天还对你阴阳怪气吗?”
“嗯,想。不累,现在这个课业强度对我来说不大,你不用担心我的。要照顾好你自己,我听珩珩说你最近老熬夜,你答应我的,要是回来你瘦了我可是真得会生气的。”
“对,我去找安安哥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饭店那边,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珩珩,妈妈和爸爸还没说完呢,今天是爸爸先说哦。”
“妈妈当然想你啊,对,比想爸爸还想。”......
谢川尧的理智和教养提醒他,他现在应该离开,但实际上,他根本迈开不了一步。他近乎自虐地听着祝熙语和她的丈夫的通话,由于太熟悉祝熙语,谢川尧甚至能准确辨别出她哪句话是娇嗔哪句话又是真的在撒娇。
越是了解,越是苦涩,但即使心痛到快要碎掉,也舍不得真的放手。谢川尧的拇指摩挲着中指关节,突然很想念烟草的味道。
第107章 黎明
“周六的活动我就不去了,有点事要办。”谢川尧脱下外套,拿起洗漱用品,“吃饭我请。”
等他走后,他下铺的男生才一脸疑问的看向自己另外两个舍友,“他怎么了?我怎么好像闻到了烟味。”
“在哪里沾上的吧。”对床戴眼镜的男生满脸打趣,“老谢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怎么可能突然学着抽烟,抽烟可是消愁的。”
“那真就咱们仨去?能行吗?我对象求了我好久,要是我没带上老谢,她会不会生我的气啊?”周六活动的组织者有些发愁,他对象是师大的,上周来找他玩时见到了谢川尧之后就非要整个什么联谊。联谊是假,想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谢川尧才是真。
他上铺那个戴眼镜的男生闻言探头下来,“老张,就算谢川尧去了,弟妹的想法也注定落空,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咱们班就有多少人想借着活动借着学习靠近谢川尧,老谢啥态度咱们不最清楚吗?”
“唉。”姓张的男生直叹气,“我也给我对象说过了,可她非说她舍友很漂亮,家庭条件也很好,绝对有戏。我这次试试的嘛,谁想得到后天就要出去了,老谢突然就不去了,我咋给我对象交代呀?也不知道老谢到底有啥事,能不能改个时间?”
“改个时间,刚刚是谁来找的他你忘啦?还能有谁能让老谢这么上心?”眼镜男轻嗤,“我不信你们没听说过老谢和那个叫祝熙语的女生的关系,你介绍的姑娘能有人家漂亮么?你看老谢除了她,还正眼看过谁?让你对象朋友早点死了这条心才是正道。”
“老白,别乱说。”谢川尧下铺的男生见话题越来越不对,赶紧制止,“祝熙语同学有丈夫和孩子的,肯定是你们误会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作为曾经的“坏分子”,对这个话题非常敏感。
“乱说?大三那边都传遍了,有个学长上周末在西餐厅遇见了他们俩单独去吃饭。西餐厅诶,我不信他们之间真就半点事没有。要没有,就是老谢太窝囊!”眼镜男浑不在意,躺倒在床上,“算了算了,我这个穷知青给人家公子哥操啥心呢?人家想要啥不勾勾手就来了么,唉,出身这个话题可真是让人郁闷啊。”
“老张,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事儿给谢川尧说一下啊,闹大了就不好了。老谢虽然不爱和我们一起玩,但对我们还挺好的,我们...”下铺男生有些拿不定主意。
姓张的同学正在发愁怎么给对象交代呢,闻言翻个身,“你说吧,我快愁死了,这咋给我对象解释啊。”
等谢川尧回来的时候,就见他下铺的男生一脸欲言又止,他的头发还湿着,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将他本来就冷清的气质又放大了几分,“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那男生本来性格就有些怯懦,见状差点说不出来话。
眼镜男听他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重点,干脆自己坐直了身子,“老李是想说,学院里好多人说你和祝熙语的事,想让你注意一下,毕竟大家都知道她已婚了。”
谢川尧晾衣服的手一顿,转头问,“说什么?谁在说?”
眼镜男对上他含着冷意和厌烦的眼神,本来准备好的话直接卡壳,“就是...就是有人说上周,在西餐厅遇见你们俩去吃饭了,你平常又不爱理别的女生,自然,自然说啥的都有...”
谢川尧脑海里浮现出那对男生的样子,眉心蹙起,“熙语是我的发小,那天和我们一起的还有我的妹妹,只不过遇见学长的时候她去了卫生间。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个,麻烦下次听到谁说帮着解释一下。周六你们也去那家西餐厅试试吧,我请客。”
“太好了!”忧愁了一晚上的张姓舍友高兴地蹦了起来,“这样我对象肯定就不会生气了,老谢你真好!下次谁再乱说我们帮你收拾他,以前不知道你和祝熙语的关系,我们也不敢说什么。”他凑过去,“不过老谢,你条件这么好,真没想过找对象啊?”
“没有。”谢川尧下意识想去掏外套口袋,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点燃了烟一口没吸就把一整包都扔掉了,“如果下次活动还是这种,就不要叫我了。”
第二天,谢川尧又特意去找了那日遇到的学长,之后法学院明面上再也没人讨论谢川尧和祝熙语的关系了,但私底下,谁都知道新生里的这两人关系很好。
————————————
“你联系他们三兄妹了吗?”侯海躺在新家的床上,从床头柜上的铁盒中华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慢慢抽着,“他们仨在宁市能有什么出息?前些年咱们自顾不暇,他们跑了也就跑了,现在把他们调回来不过一顿饭的事,家里条件也好起来了,也该回来了吧。”
乔淮娟将叠好的衣服收进衣柜里,“电话一个都没打通,我正在想要不要请个假去找他们。”
“找什么找?”侯海听到这话就生气,“让他们回来享福还要求着他们是吗?”话虽如此,但侯海心里很清楚,因为女儿的事,两个儿子早在那年就下定决心和家里断了关系,女儿更不必提,最后一次见面时精神都不太正常了。他把烟怼进烟灰缸里,“这段时间黎明天天想拿我错处,又盯着你的后勤,等我把他解决了之后你再去吧。”
乔淮娟点头应下,经历前些年革/委/会的压制和子女的反抗以及被拿走租金后的受限,侯海的脾气已经不再收敛,在家里越来越暴躁,但乔淮娟觉得,有句话自己必须得说,“你还记得隔壁厂张厂长家的闺女吗?就是前年被推荐去北城大学读书的那个。”
“嗯。”侯海失笑,“老张不差点因为这个被整下台么?所以说还是咱们谨慎,任谁看侯政然的名额都找不出错处。侯政然这个逆子,不是靠老子哪有现在的成就,现在还要和我断绝关系。”说到这儿侯海又觉得愤怒,“继续说。”
“他女儿今天回来了,他妻子不是和咱们关系挺熟的吗?”
“有话快说。”侯海的眉心的川字纹更深,冷着脸时的气势也更足了。
乔淮娟心中发苦,她哪里敢直说?自从祝熙语嫁人以后,侯海每次听见祝熙语的消息都要大发雷霆,但他们又拿祝熙语没有办法,而且是越来越没办法,“他女儿和谢家的谢川尧是一个学院的,她今天回来说她们学校的事,老张媳妇一听谢川尧和祝熙语这两个名字就知道和我们有关系。按她女儿的说法,谢川尧一开学就找到了祝熙语,两个人关系特别好。”
果然,听完这话侯海手里的茶杯就被他扔到了地上。谈及祝熙语,他们确实没有办法。一是祝熙语才是名正言顺的黎家人,黎曼当年也并没有把祝熙语正式交给他们,只是类似于寄养的关系,祝熙语一直是自己单独一个户口。其次,祝熙语自从离开北城以后,无论是自身还是背后的助力都越来越强势,就算他们敢和祝熙语硬碰硬,大概率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租金都给她了,咱们也没再为难过她,也许,也许问题没那么严重。”乔淮娟小心翼翼地看向侯海,“而且以前黎家的那些人也不在厂里了,她想做什么也师出无名...”
“你知道谢家老爷子现在是什么位置吗?”侯海头痛,谢家和他一个小小的厂长比起来简直是庞然大物,“怎么就让他们回来了呢?”侯海其实早就后悔了,当时不应该想着谢家倒台了,只一个任国权和一个孤女不足为惧。
“要不我们将这些年的租金都还给她,现在家里钱应该够。”乔淮娟想起最近身边人讨论的祝熙语那篇关于“冒名顶替”的文章的讨论度和影响力,只想息事宁人。听说这篇文章一经发布,各地教育局就开始自查,之后连教育部也特意下发了文件,联合公安部严肃处理。而在这之前明明早就有这类事暴露,但都被地方教育局遮掩了过去。前后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祝熙语写了文章,而她的读者群体非常广泛,她对于她读者的影响力也十分巨大。
乔淮娟心里越发害怕,“我也可以给她道歉,好歹咱们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应该不会做绝吧?”她不敢想象,要是祝熙语的笔杆子对准的是她,她又该怎么办?
侯海冷笑,“还给她?她要么就这样算了,要么就一定会追究到底。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你这两天找个时间去打探打探她的口气,要是她不乐意的话,我自然有别的法子。”侯海摸了摸随身带着的钥匙,心里才安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