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会想不计后果、淋漓尽致一把,而在这个夏天,恰好碰见了他这么个人。
很尽兴,很痛快,然后想像标本一样,封存这个夏天。
没想到,痛快过头了,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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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烧烤应湉没去,约了朋友在外面玩。施漾和应与峥两个人,找了家味道不错的烧烤摊,在庆大本部附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鼎沸人声和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正是这一片最热闹的时刻。
应与峥看了看来往的人群,对施漾说:“什么时候带我逛你们庆大?大方点儿。”
施漾掏出手机扫桌角的二维码,扒拉菜单,点了几样,随口道:“找你姐啊。”
“她?”应与峥拔高音量后轻嗤道,“她哪顾得上我,一头扎进课题里就跟失踪了一样,我好几次忍不住要报警。”
施漾似笑非笑:“这么严重?”
应与峥直接拿他递过来的手机点菜:“是啊。你不知道,她这人就这样,唯爱学术和实验,没得感情。”
看了眼施漾云淡风轻像是有点在走神的样子,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像你这种没有亲姐姐的人是不会懂的。”
怎么会不知道,施漾心想,我可太知道了。
暑假最后那几天,她跟人间蒸发一样,这个夏天像是一场没有做完的旖旎美梦。
后来知道江照月去了趟研讨会回来多了几个新课题,猜到她多半是跟着他妈妈做课题去了,没时间搭理他。
他俩之所以能成为哥们儿,只是两场巅峰赛而已。男生之间的情感建立其实挺简单,就算真有矛盾,只要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死对头处成哥们儿也正常。
施漾被应湉删了之后,在网吧蹲了一晚,应与峥当时也在。
应与峥那操作烂的施漾看不下去了,没忍住上手替他打了后半场。应与峥对此嗤之以鼻,说他只是运气好,结果后面靠技术硬生生把他给征服了。
当天晚上,俩人坐网吧门口的台阶上,一人一罐可乐,聊人生理想似的。
应与峥当时说挺烦他长得又帅还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总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做败将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不想承认,但真有点儿东西。
施漾说,不影响你外高第一帅哥的称号。应与峥当即炸毛,说,老子不想跟你争,没意思。
施漾就问他:“那什么有意思?”
应与峥回他:“干点儿成年人该干的事呗,先开个画展。”
施漾笑笑:“你这事儿挺大。”
应与峥又炸了:“艺术!你懂个屁!”
可乐喝完,应与峥说,要不咱俩握手言和做哥们儿。
施漾心想,我跟你做不了哥们儿啊,我对你姐有意思。
但后面应与峥老找他,一来二去就成现在这样了。
烧烤摊烟火气很重,俩人没往屋里坐,坐外边儿。
服务员把烧烤端上来,应与峥迫不及待大快朵颐:“我听老黄说,你暑假那会儿失恋了?”
施漾眼睛都没眨一下:“瞎扯呢他。”
应与峥压根不听他说什么,只是问:“什么样儿的?”
你姐啊。施漾在心里答了一嘴,没说出口,拿起北冰洋喝:“你铺垫挺多,要嘲讽我直接来。”
应与峥瞬间觉得没意思了,摆了摆手里的肉串:“嘴真硬。”
说着又想起来上次共友生日,要凑合他和另一个女生的事,他八卦起来,“你们班那班花你真一点儿也不喜欢?人追你好几次,好歹给点儿面子吧。”
“没感觉。”施漾说。
应与峥咋舌:“感觉?你搞这么抽象的东西。”
“不然呢?”施漾单手捏着北冰洋玻璃瓶,散漫地靠在椅背,“和做数学题一样,照着公式乱套?”
应与峥的脑子突然短路了一下:“你做数学题都是乱套公式啊?还能考上庆大?”
施漾:“……”
哥们儿你比我抽象。
之后烧烤被扫荡得差不多了,施漾玩了会儿手机说要走。应与峥歪在椅子上,叫住他让他等会儿,他先打电话跟他姐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施漾刚起身,又坐了回来。
应与峥边拨电话边说:“我姐今晚要是不回家,我和那两只狗怎么——姐,你今晚回家吗?”
电话拨通,施漾的眉心不自觉地跳了下。周围嘈杂,风声也不小,他妄图不动声色地窃听点儿什么,压根听不清。
打完电话,应与峥骂骂咧咧:“到底是谁在说她可爱,整天一张臭脸,根本不管我死活。”
施漾没搭腔,手里捏着手机,百无聊赖地转着,默然不语。
对面的人突然抬起头来,问他:“你这个假期能不能住我家?”
施漾:“?”
你这请求有点莫名其妙了啊。
应与峥给他解释了一百遍他真没办法一个人和两只狗过一夜,施漾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两只狗在客厅,应与峥让他睡卧室,床分他一半,还问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睡觉习惯。
施漾说没有跟男的一块儿睡的习惯,拿了枕头潇洒睡沙发。
看到应湉的卧室房门紧闭,他无端的,想起暑假那会儿,她去他家那天。
走廊里隐约飘散着淡淡的香味,他有点熟悉,像她身上的丹桂味道。
天色刚亮,泛着微微的暗蓝,应与峥迷迷糊糊地起来上厕所,有点口干。
狗还没醒,趴在靠近阳台的地方。
他在岛台倒了杯水,端着水杯要往回走,路过沙发。施漾正好醒了,眉间轻蹙,似带着点儿起床气,抬手揉了揉脑袋。
两个人无意间四目相对,应与峥的余光被某一处占据,视线猛地下移,人都彻底清醒了:“我靠,你裤/裆藏雷啊?”
施漾:“……”
第23章 野狗
整个国庆假期, 应湉的行程满满当当,和不同的朋友约了好几场,住赵予溪家或者学校, 没回家。
主要不想帮应与峥收拾他那堆烂摊子,她用指甲盖上面的蝴蝶想都能想到, 这小子自作主张,主动提出帮邻居姐姐照顾两只狗。
他没说过,她看出来的。
青涩莽撞的少年人最不擅长掩饰, 每次和邻居姐姐说上话,他那耳朵就跟被啃了似的,红得滴血。
但有的人的耳朵,今天真的要被打穿了。
赵予溪一大早就起床了,爸妈不在家,等应湉醒了之后, 她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陪我去打耳洞吧。”
应湉侧着身子,半张脸陷在枕头里, 凌乱的发丝从脸侧滑落,勾到她纤长的睫毛。
她半梦半醒,人还有些迷迷糊糊, 不解地嘟囔:“你不是怕疼不敢吗?”
“昨晚刷到一对耳钉, 特别漂亮!但它没有耳夹款。”赵予溪说,“我实在是心痒得厉害,决定了!打这个耳洞!”
囫囵应了一声,应湉没睁眼:“你大半夜居然背着我偷偷玩手机。”
两个人是一起睡的, 过了凌晨一点赵予溪说该睡了, 结果关灯说了晚安之后就只有应湉是真的晚安了。
赵予溪伸手轻轻挠挠她的手臂:“错了,我下次光明正大地玩。”
应湉乐了声, 翻身平躺在床上,缓缓睁眼,看着天花板:“你要是我男朋友,死百八十回了。”
赵予溪直起上身:“我要有你这个女朋友,玩什么手机啊。”
应湉偏头看她。
赵予溪:“玩你啊。”
应湉:“……”
眼睛一闭,她翻身下床,一声不吭往卫生间钻。
赵予溪看着她冷漠的背影,笑盈盈地跟上:“你少装。”
化完妆,两个人直接出门。
到地方后,赵予溪在美容院门外对面的街道踟蹰。
红绿灯都变换好几轮了,任由身边的行人过斑马线,她们俩无动于衷。
应湉不急,低头玩手机等着。
倒数九秒,绿灯再次变成红灯。赵予溪深吸一口气,把视线从对面的美容院抽回来:“感觉有点疼,我再缓缓。”
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应湉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不要在半夜做决定,果然是有道理的。”
“要不下次?”赵予溪侧过身,“下次一定。”
应湉点点头:“那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她起的挺晚的,过来这一趟花费了点儿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加上没有吃早饭,确实很有饥饿感。
附近有商场,离这儿八百米,两个人聊着天走过去。决定吃什么的过程中,逛了商场一楼的门店。
应湉站在店铺门口的展台前,捏了捏新出的联名玩偶,手感很好,她考虑买一个回宿舍给她当床伴。
胳膊突然被碰了两下,赵予溪靠在她耳边,压低的声音难掩激动:“诶诶,那好像是那个帅哥。”
“哪个?”应湉下意识回头。
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精准地捕捉到那张熟悉的脸。
不得不说,他帅得一骑绝尘。不管放在怎样的人群里,都是最亮眼的存在,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以至于她压根没看到他旁边的应与峥,潦草收回视线,放下玩偶想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