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且惠不依不饶,她摇了摇他,“说嘛,你说嘛。”
“好了。”沈宗良无奈地把她抱到身上,唇贴到她耳边说:“你还要我怎么爱你?嗯?”
且惠挺着的腰肢一下就软了。
她的手在他背上胡乱摸索着,脸紧贴着他的,“我好爱你,沈宗良,我一直都爱你,从那一天晚上在幼圆家见到你开始,我就像着魔了一样。”
沈宗良扣着她的手腕,反握到背后,喉结滚了又滚,已经忍不住开始吻她,卷起她幼滑的舌头,把她颤抖的尾音如数吞下去。他这么温柔可爱的小惠,换了任何人,都会在这个时刻,想要把她完全据为己有。
且惠忽然紧张起来,“沈宗良,你停.....停下来。”
“怎么了?”沈宗良眼神迷离地抬起来。
她摇头,指了指外面,“好像有人敲门。”
册那,他们居然都忘了这是在餐厅。
且惠迅速从他身上翻下来,抽出两张纸巾,把被打湿的裙面擦了又擦。
“进来。”沈宗良理了理衬衫后,平缓地出声。
程江阳领着主厨来上菜,一一做着介绍。
那道色泽鲜亮的餐前沙拉,且惠很喜欢,也最先动勺子。
她尝了一口说:“江阳哥,真的很好吃,怎么做的?”
还没等程老板开口,沈宗良已咀嚼起了这三个字,“江、阳、哥。”
且惠用勺子把指了下对面,“对啊,周覆的大舅哥嘛。”
沈宗良淡笑着,把住了她的手问:“来,告诉我,你怎么会认识他的,还知道这层关系?”
程江阳不大敢说,且惠坦荡荡地全讲了,“相亲呀,别人介绍的,我也是吃过一次饭才知道,不过不是在这里。“
“谁给你们介绍的?”沈宗良握着女孩儿的手,目光却转向了程江阳,“总不是你妹夫吧?”
程江阳哪里敢说,他笑了又笑,“家母,是家母。她对学历高的女生,总是特别欣赏,认为能把书读这么好的孩子,其他方面总不会差的,逼着我相了好多个。”
且惠还吃着她的沙拉,适时打断了沈宗良的盘问,“这里面酸酸的,是放了什么酱?”
程江阳赶紧给她详细介绍:“是用米麴发酵的紫苏酱。食材是苦苣、京水菜还有灯笼花,搭配了榅桲泥,口感会更清爽一点。”
且惠听得头大,“算了,我还想回家自己做,太难弄了。”
“没关系,你想吃就到这里来,反正你男朋友就住旁边,他是我的房东。沈董,且惠,你们慢慢吃。”程江阳说完,立刻带着人离开了这里,溜之大吉了。
沈宗良切了片面前的蓝鳍金枪鱼,绵密的菲达芝士雪点一样撒在刺身上,柔和了辛香的口感,再配上腌制过后的棕榈树芯和甜椒,味道很上乘。
他看了一眼且惠,“你倒是会把人支出去。”
且惠说:“你那个样子审问别人,会吓到他的。”
沈宗良淡嗤了声:“我不在的时候,你都相了多少次亲?”
“一、二、三......算不清了。”且惠认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歪着脑袋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好喜欢给我介绍,可能我讨人喜欢吧。”
“好好好,都数不清了,数不清好哇。”沈宗良边说边点头,拿起手边的香槟,一下子倒下去大半。
他只是设想了一下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如鲠在喉。
且惠有点儿想笑,她去拦他:“你慢点,别喝醉了,谁扶你回家呀?”
沈宗良哼的一下子:“这种小孩子酒也会喝醉,趁早别活了。”
他们吃完饭,从车上拿了行李箱,一路走回去。
路灯将地上的人影拉得老长,且惠偎在他手臂旁走着,像月下静静绽放的洋桔梗。
沈宗良迁就她的脚步,有意放慢了。
且惠还在点评最后那道甜品,觉得樱桃酱抹面的白巧克力慕斯很好吃。
她蹦到了沈宗良前面,倒着往前走,搂着他一只手说:“甜点很重要的,它是一场晚餐的收尾。如果菜都很好,但餐后甜点不怎么样的话,我会觉得哇塞,好遗憾,ruin the night.”
沈宗良唇角拢着笑,慢慢地走,慢慢地听她讲很多话,中文里面夹着英文,还有一两句江城话。他也不插嘴,只偶尔点一下头,让她一个人讲高兴了为止。
他已经很久没有耐心,听谁说这么多的话了。
在单位,身边的秘书、下属都很有分寸,不敢也不会在他面前滔滔不绝,事情都是精简再精简过后,才汇报到他这里。
回了家更不必说,除了他,就是四面安安静静的墙,有时候多喝了两杯,沈宗良会对着那些花花草草说教,有一次被周覆看见,要带他去看精神科。
且惠讲累了,问沈宗良到底还有多远。
他指了指前面,“大概再有一百步就到了。”
“不要,好累呀。”且惠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我走不动了。”
沈宗良站在砖地上,头顶是一圈昏黄的光晕,他偏过头,沉稳而纵容地笑了,“站起来,我用这只手抱你。”
且惠真的坐在他手臂上,被牢牢托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心也跟着身体悬了空,这种久违而古怪的,叙述不尽的眷恋,使她的鼻腔都被酸楚占满。
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确定,沈宗良真的回来了,回到她身边来了。
且惠的眼睛只在沈宗良身上,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一个刚从车上下来的青年,手里还提了映着研究所名称的实验袋,正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她。
王秉文认识她以来,一直觉得她是个温和却寡言的小姑娘。
他曾经试图挑起很多话题,从她的母校入手,从她的专业入手,从她的工作入手,但不超过三个回合,钟且惠就没什么好回答他的了,话一定会掉在地上,然后,她会以一个抱歉的笑结束聊天。
谁能忍心在那样一个笑里责怪她的无情呢?没有人会的。
钟且惠当然是美的,但那种美丽站位太高了,太过于脱俗了,像寺庙里平视众生的观音,看谁都一样慈悲和虚空,善目微睁。
她的一切都使她看上去冷僻而高贵。
王秉文有段时间曾以为,她单单是对他一个人这样,因为不喜欢他,所以从来也不笑,永远只有客气和礼貌。也是观察了很久才知道,钟且惠对身边人都差不多,在大多数场合,她都是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很少发表意见。
她眉眼里总是隔了一程山水,谁都跨不过去。
王秉文不信有什么人能走到对岸。
他替她找过理由辩解,也许她小时候经历了太多的变故,造就后天性格如此,也因此更为怜惜她,萌生出一种弥赛亚/情结,以为自己会是钟且惠的救世主,能够凭借长年累月的耐心扭转乾坤,令她变得活泼,爱笑、爱说话。
但在这个晚上,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王秉文看清楚了,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束腰裙,夜色下显得肤色尤其白。
她倒退着步子,笑着走在男人的前面,从头到尾抱着他的手臂,像个住了很久学校,周末才被家长接回家的女学生,有说不完的话。
就在刚才,她被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抱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亮晶晶的月牙,脸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鲜活生动的漂亮。
他从来没见她这么笑过。
王秉文站在车边,双腿失去了知觉,半天都没动一下。
他承认他被这个笑刺痛到了,他嫉妒得要命。
晚来风雨不歇,幽蓝的夜色像溶溶的苦艾酒,化开在水幕里。
且惠上楼后,在这间连着书房的卧室里参观了一圈,后来实在累了,和衣躺在了床上。
不远处,沈宗良手里夹了一支烟,站在露天花园里接电话。
隔太远了,她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他站在橘黄的琉璃灯下,是那么的挺拔。
她爱的男人真好看,万里挑一的好看。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能轻易打动她。这是且惠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后颈上晕着一层薄汗,身体被顶得直往前缩。
且惠回过头,眼神惺忪,细弱地呜咽着:“沈宗良,你在做什么?唔......好深。”
“你。”沈宗良嗓音低沉,揉了揉她说:“是不是要慢一点?”
她摇头,眼睛很快被打湿,shu服地哭出了声。
且惠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后背牢牢落入他的手中,前面空得她想叫。她难耐地扭过脖子,呜呜咽咽地去找他的唇:“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吻我?”
“你睡着了。”沈宗良轻轻地研磨着她的唇,吐出滚烫的气息,和身下的力道相去甚远,“睡得那么可爱,一个小人儿躺在床上,被子都没有盖。”
反而是且惠受不了,一张樱桃嘴大张大合,仿佛想要整个吃下他。她吻得停下来,轻轻抽气,“床上没有被子,你在打电话,我......我不敢吵。”
到这个时候,沈宗良也不大清醒了,只剩本能挺身的份,他哑着嗓子说:“我的小惠怎么这么懂事?”
她像是有两张嘴,底下的比上面的要厉害多了。小小红唇不禁吻,隔一会儿就要停一停,否则呼吸困难,另一张则一刻不停地绞着他,像最柔软的绳索,捆着他,绑着他,要把他的克制力全部都吸出来,要他迷乱,要他疯魔。
他稍一起身,被那股酸麻感刺激得什么也顾不上了,只管压着她吻。很快一阵淅沥声,且惠眼前黑了片刻,小股小股的淋出水来,晕眩地软在了他怀里。
这场雨下到半夜也没停,水星子打在浴室的玻璃窗上,奏出四二拍的调子,听起来像《茉莉花》。
宽大的浴缸里,且惠懒懒靠在他胸口,有气无力地说:“滴沥沰落的,要下到什么时候去呀?”
沈宗良拨开她飘在水里的头发,摸着她光洁的后背问:“什么叫滴沥沰落?”
“差不多......就是滴滴答答。”且惠搜刮了个意思相近的告诉他。
他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那为什么不直接说滴滴答答呢?”
“不准确呀。”且惠扒着他的肩膀,往上挪了挪,又作怪地去吻他,“没有哪一个词,能比得上阿拉的滴沥沰落。”
沈宗良没处躲,被她抱住胡乱吻了好久,脸上都是她黏腻的呼吸。这是小女孩想要他的表示,她在向他摇白旗。
后来忍不了,沈宗良连喘气都粗重起来,才扶住她的脑袋说:“好了,不可以再闹了。”
且惠从水里出来,肩膀是湿的,手臂上挂着温热水珠,连眼睛都是湿的,她不住地蹭着他的胸口,“我不。”
沈宗良捏了捏她的耳垂,“听话,家里没有套子了,用完了。”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又伏下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讨厌。我又没说一定要......”
“唔。”口是心非被打断,且惠忽然在他身上趔趄了一下,猫一样叫出声。
沈宗良缓缓动着手指,“没说一定要这样吗?”
且惠没点头,但却轻轻地夹了两下他,沈宗良低下头来吻她:“一晚上了,你这张小嘴就没老实过,身体还受得住吗?”
她耳尖都红透了,就算嘴角抿出平淡的弧度,目光中的渴望和喜欢还是跑了出来,在他的面前根本藏不住情绪。
且惠摇摇头,软绵无力地叫着他的名字,“沈宗良,可以的......你可以......”
“不行,你现在晕头转向。”沈宗良还忌惮着她吃药的事情,“等醒了就不是这么想了。”
这样的情境下,她没力气和他争辩,脖子一歪,抱着他,泄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