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松绑,上药。”
“是。”
陈窈假模假样地道谢,很快腕部麻绳解了,破皮的位置被冰沁的酒精擦拭。
即使重获行动能力,逃跑实属无稽之谈,她注视面前的山水画壁,说:“您可能漏算了一位,性感女郎玛丽莲梦露。不过她的男人比较多,五大家族的首领,白宫的肯尼迪兄弟,联邦调查局局长、中央情报局局长、司法部部长。”
“可依然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全身裸体死在自己卧室。”她意有所指,“但这故事对于那场政变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陈小姐倒凉薄,死一个人在你口中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事。”
这话一出便按照陈窈就知道他对杀生这类事不感兴趣,并且对话按照她设的路子进行了。
她勾唇,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或许也称不上一个真正的笑。
“毕竟女人、政客、五大家族的三角关系因为利益并不稳定,否则入住白宫的总统就不会被弃如敝履死于一颗子弹了。”
“那活干得漂亮利落,至今没有确凿证据。以至政权推翻后,肯尼迪家族一蹶不振退出了历史舞台。”
“陈小姐,博学多才,我深有感悟。”男人谦逊道:“但谁比得上肯尼迪,国内也没有白宫,落个击毙的下场不至于。”
陈窈抛下一颗平地惊雷,“那是自然,严先生。”
与何家并肩的严家,贵胄彼此相辅相成,共用资源,轻易从严防把她掳走。
气氛凝固。
落在后颈的视线杀意十足,她汗毛直立,但面色静如水。
烟摁灭的声音,瓷器清脆两声碰。
“这样可不够聪明,陈小姐。”男人语气不动声色的凌厉。
陈窈从不畏惧,“严先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而我只是普通人,比不得您的足智多谋。”
他不说话,陈窈也不再主动挑起事端。
点到为止,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男人挟持她的目的,无非试探她在江归一或江颂竹心里的分量,把她当成筹码换取更多利益。
显然一位上位者的狠辣程度非同一般。在他眼里陈窈和好莱坞艳星没区别。
过了会儿几位花枝招展的女人带陈窈进了一间房,为她梳妆打扮换上全新行头——外面规规矩矩的白衬衣,但里面薄如蝉翼的深红内衣,细带沿曲线缠绕,并且之间衔了整理排列的圆润珍珠。这导致行走时不能大幅度动,否则就会磨到。
接着她们又拿来红色绸缎从她背后绕至胸口,连着双腕捆住,并绑出一个标准蝴蝶结。这种情趣打扮目的明显为取悦男人的视觉感官。
陈窈看着镜面里礼物般的婀娜身影,眉心褶皱越来越深,“我等下会被送到哪里?”
她们并不回答,将包和手机还给她。然而电话卡不翼而飞,没有网络的手机犹如砖头。
她们又取来管剂强行喂进她嘴里后,为她勾勒烈焰红唇,用暗红色眼线挑长她的眼尾,使得这张乖顺清纯的脸多了几分妖艳。
陈窈眼神彻底变冷,但身体却开始发热。随时间推移,思绪混乱不堪。当被蒙眼带上车后,她只能并拢双腿,抵制一波一波的燥热。
车尾灯消失在新月山庄门口,一辆军A碾过鹅卵石小路,停在庭院前。何商岐急匆匆下车,大喊道:“阿朝!你快帮老子找个人!”
院内灯火通明,那道人影修长英气,正在穿风衣,撂下的话掷地有声,“没空。”
“不讲义气!”何商岐气汹汹冲过去,端起茶杯猛灌,“妈的!到底哪个畜生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把人掳了!
严云朝表情严肃,说话带着官腔,“怎么,那女人很重要?”
“废话,我喜欢她当然重要。”
“她是江归一的女人。”
“那又怎么了?你不知道她多厉害!徒手搓C4、雷.管,黑了Evolution Market,把山间株式会社的贩毒网络搅了个天翻地覆。”何商岐捏起拳头,“江归一运气真好,要我先遇到她——”
电话铃声打断,严云朝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点了支烟,下台阶走向鱼池。
“谁的电话啊?这么神秘?”
“老爷子。”
何商岐没再问,严云朝的父亲是凉川掌舵的一把手,他们两家同道不同行,一个靠功勋,一个玩权。而主法的萧家便是定海神针。
室内灯光在严云朝脸上落拓明暗交接线,他吐出一团不浓不淡的烟雾,那黑与白在朦胧中混淆了。
他按下接听键,飞机轰响与男人阴狠的嗓音从音筒爆开。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拦住那辆车,如果我发现她被人碰了根毫毛,从那一刻,凉川失去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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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等级分类。监狱关的大部分替死鬼为最下等。有俩把刷子的在圈里叫得上名号,出去逛一圈茅台中华乱七八糟的贡品后备箱塞不下,这类算中等。
上等为通两道、等人孝敬的霸王。上等之上的隐形层,从政的大人物,从商的资本家,产业四通八达,实则幕后排兵布阵,聚敛钱财。
他们这类人从不在土霸王的荤场抛头露面,其一不够格,太脏,跌身价,其二项上人头太值钱,危险,不值当。
金豪夜总会门口乌烟瘴气,看守的人抽烟讲荤话,他们视线飘到街道尽头,远处疾驰而来的车队,黑鸦鸦一片如大军过境。
一般这种家族的配车都是路虎霸道等越野。他们愣了愣,以为来了硬茬砸场子,打开寻呼机叫人。
“不是你等等,那黑金标好像是江家的车……”
“南楚江家!?Gallop?”
“他们来干什么?”
正讨论,带头的那辆黑色路虎Coupe嚣张闯上人行道,轧扁路障,直冲大门。
几人先想拦,一看完全没减速的势头,纷纷向两边飞奔逃窜。
“靠!不要命了!”
“神经病啊妈的!”
惊天动地的巨大撞击声响起。
哐——!
玻璃、砖墙犹如脆
弱积木,四分五裂,碎片飞溅,纯黑方形车头迎着飞扬尘土闯进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大厅,周遭墙壁瞬间坍塌,残垣断壁在弥漫的烟尘中震动。
驾驶位门开,一双黑靴踩地,侧头出来的男人,模样俊美,飘飞的黑发黑衣,与黑漆漆的夜幕融为一体,唯有眼神与腰腹的刀闪烁冰冷幽光,充满骇人的肃杀之意。
宾客、迎宾、小姐呆若木鸡,头一次看到长发美男,以及用车撞门的疯子。
他狂躁的视线四周梭巡,大步朝前台冲,手机拍到桌面,一把抓住坐台的头发,“她人在哪儿?”
同时紧跟其后的车辆包围整个英豪夜总会,车门统一打开,黑衣壮汉训练有素地下车、清场。
闻声赶来的老板骂了一路,结果看到那颗九眼天珠,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掏出烟恭敬呈上,“江二爷,您赏脸来——”
江归一猛地攥住他领口,几乎把人拎起来,手机屏幕怼他脸上,“今天送来的人在哪儿!”
他耐心殆尽,严云朝那狗不肯下场,只告诉了地址,不敢想象陈窈现在的状况。
老板是一猴精,明白怎么回事,暗叫不好,这妞被送到天盛房,那地儿专门玩群体游戏的,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陪笑道:“您稍等,我叫人带出来。”
谁知话音刚落,头被残暴地摁向前台大理石,砰地声,他霎时头晕眼花,额头冒出个血坑,还没缓神又被重重磕了下。
“她在哪?”
“天盛房!我这就带您去!”
天盛房在庭院最后方,槲叶落小径,枳花明墙勾山石,恍若游园惊梦。
陈窈双手高抬过头,脚尖离地,整个人吊在屋子正中央。
其他男女奴隶般跪在地上,脖子被拴了铁链,一位据说地位非常高的中年男人手持鞭子,不停抽向他们身体各处,逼迫他们往前爬行,表现好一沓钞票,表现不好鞭挞折磨,哭喊吟叫此起彼伏。
不知这样的情形持续多久,药效发挥至身体各处,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唯一值得庆幸,男人看她细皮嫩肉又是第一次,决定把她放最后享用。
当年甄佩文在看守所门口说的话果然没错,这世界本就存在不可横跨的阶级。
离权利越近,离“人”这字越远,脱离道德、法律束缚,摧毁的文明,混乱的秩序,险恶的人际关系,人变成政治生物,但最容易变成禽兽,甚至禽兽不如。
而被压迫的人,是乐子、玩具、取之不尽的实验体,发泄情绪欲望的载体。
陈窈捏着拳头,咽喉烧热,眼眸蒙上一层水雾,肮脏的欲望在身体翻江倒海。
当初选择真的正确吗?如果不是江家,不是江归一,别人又怎么会注意她这普通人?害她卷入名利场的漩涡,该死的江归一。
院内无风,汗津津的身体像冰块融化滴水。
她死死咬住唇,克制自己不被环境影响。
砰!
院内木门四分五裂。
她疲惫掀开眼皮,看到那道挺拔高大的身影,鼻头发酸,眼尾流出一滴泪。
该死的江归一......终于来了。
是梦吗?
江归一视线定格在庭院吊起来的纤瘦身影,顷刻目眦欲裂,那些曾在战场激发的暴戾嗜杀吞噬所有理智,他狂奔而去。
男人见外来者闯入大声吼叫,江归一一脚踹到他胸口,十足十的力,骨头错位声,鲜血喷溅在皮鞋。皮靴的主人那张脸和地狱阎罗一样森寒可怖,被铁链拴住的男女吓得缩进角落瑟瑟发抖。
江归一迅速拔刀割断陈窈手腕的绳子,单手接住她,吻她汗湿的脸,向来冷冽的嗓音柔缓温柔,“幺幺,没事不怕了。”
这一声将陈窈唤回现实,他温暖踏实的臂膀紧紧拥着她。
仿佛只要他在,就能护她周全。
难以言描的感觉从身体的深处升起,直直楔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她埋在他肩膀,好闻的焚香味和浓郁的雄性气息让身体更燥热。
江归一瞥到陈窈腕部的勒痕,更抑制不住愤怒,一步一步朝趴地的男人走,手中的刀在月光下恢复本来面貌,刀刃像被无形的煞气包裹,至阴至邪。
感受到杀意,陈窈连忙阻止,“别,我没事......”
江归一听不进去,像头暴怒的狮子,恨不得咬死所有人。
她攥住他的领带往下扯,他低头,双目赤红,她蹭他的手臂,让他感受充血挺立,接着伸出粉色舌尖舔他的下巴。
“江归一,快走,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