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如潮,陈窈恍惚地随人群向十字路口走,走着走着,前方的人突然伫立不动,似乎被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不知谁高呼:“我操!又是钟幼!到底是哪个牛逼的金主要这样捧她啊?!”
“光这一个屏幕15秒就是三十万!”
“喂兄弟,这播放多久了?”
“不知道,我在这儿看一分钟了。”
“我靠,就这一个屏保守估计已经花了千万了吧?”
“保守了,我坐公交车过来的,路上全是她!你没看到吗?地铁也是!”
“我靠!这和烧钱有什么区别?”
“羡慕都说腻了,我就想知道谁这么有钱!”
……
不详的预感达到顶峰,陈窈攥紧拳头,深呼吸数次,抬头一看,视线定格——
十字路口的3D裸眼大屏播放她的杀青视频。
32栋单体建筑的广告位全部换成她的照片。
两栋商业大厦墙体广告位也是她的照片。
还有各种商铺门头、路灯下方几乎所有的广告位全是她!
巨大压迫感从四面八方铺展,像座巨大的无形牢笼从天而降,让人动弹不得,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身体寸寸僵硬,手脚失去活动能力。等回过神,她明白自己中计了。
江归一狗日的王八蛋玩的是心理博弈!
根本没人认出她!
操操操操操!!!!!
不知是否来得及,她咬牙切齿地扭头,往人群里挤。
“我靠!”身旁的人指着半空说:“快看!飞机!”
陈窈充耳不闻,手脚并用地铁方向跑,螺旋桨的呼啸越来越近,她的衣服被汗浸湿,连脚心都沁出汗。
今天周六,南广场至少上万人,人山人海中江归一不可能找到她,绝对不可能。
突然,整个南广场像锅沸腾的油加入水,炸开了!
简直群情激昂,人声鼎沸,所有人欢呼雀跃着半空伸出手。
陈窈不为所动,使出吃奶的劲扒开面前阻碍,可娇小的身躯难以抗衡,十字路口的漩涡搅得她满头大汗快虚脱。
螺旋桨声夺命催魂,视野里与路人的夹缝中悠悠飘下一张粉色的钞票,她眼里的惊诧还未形成,身边伸来的手奋力抢夺那张百元大钞。
所有人都在抢钱,只有一个人岿然不动。
熟悉的声音从高空砸到头顶,像一张巨大网捕捉她。
“逃不掉了,宝贝。”
“Game Over 。”
亲昵而玩味的语调,她狠狠打哆嗦,缓缓抬起汗湿的眼睫。
黑色直升机盘旋头顶,无数张人民币像天女散花般从高空刷刷撒下,身边的手是欲望贪婪,是老谋深算、洞察人心。
而倚靠驾驶舱门的江归一,长至膝盖的黑西装被风吹得猎猎,乌黑长发飞扬。他单手支着像权杖一样的无鞘之刃,俯视着她,俯视众生芸芸,那双眼睛即使隔天上地下的距离,仍散发妖异的金色暗芒。
陈窈大脑空白,呆滞几秒,疯了般挤进人群,可从四面八方涌出的江家鹰犬迅速包围,面无表情牵起四条黑金色的警戒线隔开人群,迫使她往十字路口走。
无数个人头跟着转,无数道视线跟着她延伸,却受制于江家鹰犬横扫千军的气势不敢议论。
陈窈像游魂般走到十字路口,只看了眼正在交谈的警察和双胞胎,就被推进车队中间那辆一尘不染的劳斯莱斯。
车门咔哒反锁,喻示插翅难飞。
她左手伸进双肩包,低着头一声不吭,等了大概十五分钟,车锁再响,焚香味钻进因热汗敞开的毛孔。
“开车。”
车启动,飞速驶离闹市。
一只纹着饕餮的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强势地向上抬,向右侧掰,逼她与手的主人正面相视。
正值中午,窗外的明亮与车内的昏暗形成明暗交接线,切割了江归一本就鬼斧神工的脸,俊美而高深莫测。
他慢条斯理地扯掉领带,“大明星,红到发紫了,开心吗?”
“……”陈窈咽下唾液,硬着头皮寒暄,“你花了多少钱?”
江归一轻蔑、不屑地笑了下,“别担心,我的户头不会少一个零。”
“…………………………”
她计算江家的资产,主系明面上的年利润200亿,可她在江家呆过,娱乐产业虽然赚钱,但不是最赚钱的……
算了。
沉默很久,她问:“去哪儿?”
“你觉得去哪儿。”江归一平静地注视她脏兮兮的脸。
“......你想干什么?”她放弃那句废话转而问。同时身体往后缩,手攥紧金属方块,犹豫不决。
江归一迅速捏住她后颈,像拎小崽子一样把她拎起来放腿上,炙热的唇贴向她耳朵,冷冰冰地说:“想把你带回家,然后先奸后杀。”
第103章 连环计103
耳朵被咬, 陈窈以为江归一要做什么,她也做好在车里来一发的准备,毕竟他戳了她, 而且领带都解了。
然而江归一领带一扔, 拉开后座扶手盒取出一副冰冷的镣铐, 喀嚓锁住她右手, 接着铐住她左手,然后把她的双肩包往后一丢, 握住她的腰翻转。
陈窈横趴在他大腿,腹部抵住膝盖时,人还是懵的。
“什么意思?”她茫然。
一巴掌狠狠打在屁股, 又麻又烫, 她愣了下,“江归一!”
又是一巴掌。她无力挣扎,饿太久,跑了大半个凉川累的要死, 人何必做无用的挣扎。
她耷拉着肩膀, 小嘴冒出恶毒的字眼, 屁股蛋一凉,“......”
她不敢相信他准备路上来。双胞胎就坐在驾驶座和副驾, 一板之隔。而且江归一的体格,商务车太小, 上次越野勉强。
“你发什么疯?就这么迫不及待?”
“嗯。迫不及待。”江归一说:“我还挺喜欢那套小熊玩偶装, 如果有机会买一套后面剪个洞, 试试。”
“死种马!去死吧你!”
她骂骂咧咧, 江归一按住她的腰,抽了几张湿纸巾擦拭着, 目光沉沉,心思很难猜透,“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陈窈何其聪慧,“......你知道了。”
她指甄佩文的事。
“我知道。”
江归一弯腰探向前面冰柜,取出冰桶,又从酒架取出木盒,慢条斯理开威士忌,玻璃杯斟满,丢了几块冰进去后,说:“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她沉默,他捏她屁股,又捏捏她半长不短的狼尾发,眸中划过几不可察的喜爱,轻易将她翻转。
“我还知道岳山怎么死的。”
陈窈手指抖索,江归一从扶手盒拿出盒火柴,定制Sweet fire,甘蔗和植物蜡制作。他取出一根黑杆竖着一划,甜津津的火苗乍现,随后点燃那杯高浓度烈酒,幽蓝和桃红的焰燃烧在车内。
他抬杯,垂眼瞥她,“毕竟从我放过他,让他继续留你身边时,他的下场就注定了。”
“知道为什么吗?”
“不想知道。”
“哈?你应该最了解,戏里戏外都是一样的。”江归一两指卡住她下颌,四目相对,缓慢低语,“傲慢之罪,罪无可恕。”
随后快速饮下一口酒,火烧在他唇面不熄,诡异又颓靡,他吻住她,赌住因被戳中痛处而隐隐有爆发趋势的嘴。
酒猝不及防灌入,陈窈咳嗽不止,先感受冰冷的酒,再是热烈的焰,火舌在唇齿间舔舐着口腔脆弱的内壁,火烧火燎的疼和痒蔓延,他衔住下唇,温热酒精从舌滑入她的嘴,顺喉管往下流,一路灼烧胃。
“从岳山为救你而死,你决定坐实天生坏种的那刻,陈窈,你就输给我了。”
唇缝贴唇缝,江归一的声音格外黏腻,充满轻佻和恶意。
陈窈头皮发麻,脊椎阵阵生寒,但心中的愤怒很快将这种感觉吞没,她还没说话,他慢条斯理地说:“重开的棋盘,这盘棋一共三颗棋子,第一顆甄佩文,第二顆何商岐,第三顆棋子是我。”
陈窈不说话了,或事已至此无需辩解。
江
归一手指轻蹭着、碾转着,指腹压住刺青的位置,力道很重。然而他神色寡淡,“这次你不再借刀杀人,亲手握起那把刀,屠戮导致这场错误的人。包括我。”
“Y的完美犯罪计划,基于真假货交易的布局。如果你逃之夭夭,山间株式会社将这笔帐和基地炸毁的帐全部算到我头上,何商岐发现你逃跑后,第一个找的就是我,他将怀疑我为将你藏匿从而炸毁毒窝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么多巧合,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不死的情况,就算江家律师团队洗清罪名,但我江归一从此必会被无数双眼睛的监控。”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缠绕,陈窈看着江归一,无声笑笑,垂下眼帘说:“好吧好吧,被你看穿了。”
江归一拎起隔板的酒杯,直接往陈窈脖子浇,辛辣液体顺领口蜿蜒而下,冰凉彻骨。
“如果不幸被我抓住。”他深深凝视她,眼神的暴虐足以撕毁一切,“你赌我,我一定替你顶罪。”
陈窈坐在江归一大腿,肩膀挨着他的胸膛,两人默默对立,车窗外透进的光像一把死神镰刀悬挂在她黑色瞳孔,只是望着,就像被即将贯穿心脏。
江归一收回视线,修长食指挑起她的衬衫,继续倒酒,金色的液体淌进锁骨窝,集聚小洼,随后,将火焰引向她的锁骨。
“不否认?”
小簇幽幽之火烧毁伪装的壳,这幅恶毒卑鄙的皮囊彻底暴露。皮肤沾满酒,随时引火烧身,陈窈一瞬不瞬地看着,如同几小时前亲眼见证大火将所有焚烧殆尽。
“你想我当你的替死鬼,是吗?”
她不回应质问,他的唇却在火焰扩散前覆盖,熄灭,同时手按向她的胸腔,五指缓缓收拢,像要刨出那颗怎么也碰不到的心脏,“你试过被刀插进胸口吗?这样的伤连我都要痛很久,如果给你一下,你一定痛的想死。”
陈窈闭眼,薄薄眼皮下氤氲淡红,“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