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人死完了, 再不开高压水枪, 完事排队吃火烤猪头。”
语气听起来非常不耐烦。
陈窈看了眼他的背影, 琢磨他发疯把自己丢出吃枪子的机率,她默默往后挪动, 降低存在感当透明人。
十分钟后,嘈杂喧嚣平息,双胞胎架着刚刚和江之贤相聊的罗萨斯凯林和国联新任华侨会长回来了。
江归一照罗萨胸口猛踹了脚,力道之大,饶是当支架的两人也往后退了半步。只见男人疼得五官扭曲,咳嗽不止,江归一用刀拍了拍他的脸,轻佻地笑,“Carino,Da paura。”
众人云里雾里,只有跟江归一在意大利呆过的双胞胎听懂了语义——小可爱,棒极了。
“父亲?”
“安全。”
江归一看了眼百无聊赖放空状态的陈窈,冷哼,“一群废物,带走。”
当走出防弹钢板保护范围,陈窈意识到刚刚的战况有多么惨烈。球场的设施炸成了废墟,到处是冒烟的弹孔和血,无数灰烬碎屑从倒塌墙体和窗子漫出,随浓烟翻卷,几具尸体横陈在地,和罗萨凯斯林一起来的人基本都被打穿了腿或胳膊,哀嚎连天。
不是普通袭击,这是场有预谋有组织的暗杀。
第二次被卷进危险中,江之贤根本不可能管她,江颂竹这狗日的完全靠不住,如果没有江归一,真的可能会死。
不,她早就知道了。就像无法违心对江归一说“不用你管,离我远点”。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陈
窈呼吸加快,她低头。草坪尚未渗透的血迹,像红玫瑰的标本封存进一动不动、浑圆乌沉的眼珠,使心跳不可控地加剧。
江归一觑着她发顶,不屑地问:“怕?”
“怕?”陈窈脱口而出,意识语气不对,她按压发抖的手抬头,与男人极漂亮的眼睛四目相对——完美的形状,完美的色泽,宝石黄金那些次品都不及的耀眼。
江归一表情古怪,“你…..”
“我好怕…...”陈窈眨巴睫毛,掉出颗泪珠子,惊惧地说:“二爷,能不能走快点。”
江归一意味深长地看她半响,掂了掂刀,长腿一迈,不再搭理。
与大部队汇合,陈窈第一次看见江家掌权人真正的模样。
那两人被下属按压跪地,江之贤端坐他们面前,接过江弘义递来的尚在发热的枪,用枪口对准罗萨斯凯林的下颌,那双鹰眼凝的威压和冷戾,让气氛霎时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喜欢撒谎的人,给你十秒钟。”
罗萨凯斯林脸色煞白,但仍旧保持缄默。他知道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而国联会长的性格显然急躁些,他想不明白任务怎么会失败,问道:“你、你们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不幸的是,这问题踩中江之贤的雷点。
混战前,他的四个好儿子皆有准备,那么代表他们和他一样,从罗萨凯斯林上前打招呼那一刻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罗萨凯斯林,即使他们有同一张脸。
可笑的是,谁都没拆穿。
他一直拒绝和凯斯林这样的白色家族合作,他们为什么那么熟悉?是谁泄露或窃取了信息,来高尔夫球场的消息又是谁泄露?是他们?江弘义?榆宁内鬼?
江之贤望向坐在沙发、双手交叠于膝盖的小姑娘。她回望过来,目光茫然而胆怯。
他又扫视一圈,对江弘义说:“告诉球场负责安全管理组,半小时内我要看到整理好的监控信息,否则他们脑袋都得开花。”
“是。”江弘义提醒,“下水道盖子还有三个十字路口到。”
江之贤手背朝外挥了挥。江弘义立刻吩咐下属把无关的人全部丢出去,低声询问:“陈小姐?”
江之贤点头,距离近的几位年轻男人看到了,同时看向不知情的陈窈。
闲杂人等处理完后,江之贤放下枪,转身从残破的球具架挑了支杆头扁而沉的开球杆,在手里掂了掂。擒住罗萨斯凯林和会长的手下心领神会,将他们拖到发球区,并强行将他们的头按在了原本应该放置球的小桩前。
江之贤不容置疑地说:“窈窈,过来,我教你打球。”
陈窈心里骂了句脏话,她白了眼江颂竹,起身走向球道。
江梵好奇,“哥,陈小姐为什么对你翻白眼啊?”
江颂竹语气淡然,“话多。”
江梵又问管良,“陈小姐和你们私底下见过面吗?”
“江梵。”
这是略含警告的声音,但江梵完全不怕,“哥,陈小姐——”
“闭嘴。”江归一冷声道。
“......哦。”
江归一翘着腿望向远处。
父亲的姿势,几乎和他之前一模一样,站她身后,圈住她娇小的身躯,手会滑倒她的髋骨,摆正她的腰,也会闻到衣鬓随风而漫的香味。
“闻确,烟。”他不爽地说。
.
陈窈脸色惨白地走出球场,秦倩正站在走廊等待。她走过去,低下头一言不发。
见陈窈不说话,秦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她看见江颂竹向她们走来,并说:“秦倩,你去帮陈小姐买杯热饮。”
秦倩知道榆宁四位少爷除了二爷,最难以揣摩的其实是平日谦谦君子的三少爷。她礼貌颔首退下了。
江颂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追出来,这件事按理来说应该是父亲的职责,或者另有其人。
见陈窈一直不说话,他想,即使作为男人,看到父亲这样暴力近乎虐杀性质的行为也会产生不适。即使他不认为颅骨损伤对于想杀自己的人是什么大事。
她应该懂,江家就是这样的地方,残忍无情才是支撑这棵百年大树屹立不倒的根系。
就在江颂竹思考是否出言安抚时,陈窈冷不丁开口,“您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不等他回话,她不满地说:“你知道我不在乎薪酬,唯有一点,两次突发状况,我几乎在鬼门过了两遭,连我的基本安全都无法保证,你不如直接送我回看守所。”
男人沉默的视线落在远处一座鲜花艺术雕塑,然后慢慢蹙起了眉头。
过了会儿,他歪了下头,盯着她,黑色眼睛的色彩从疑惑转为审视和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欲望。
“你不会出事的。”
江颂竹语速很慢,带些试探的意味。
回想江之贤的态度,陈窈皱皱眉,“第一次运气好,第二次因为江归一。”
她抬头安静注视他,明显在说“你有什么用”。
江颂竹旋转袖扣,抬手屈指轻点陈窈的额头,见她没避开,他睫毛低垂,如温柔藻类的眼珠晦暗不清,“有没有可能,是我让江归一特意关注你?”
陈窈不知道为什么江颂竹的触碰和那日在病房感觉完全不同,她挥开他的手,“不是让我离他远点?”
他轻拂她额头的发丝,手指绕起一缕,随口道:“昨晚睡的好吗?”
看着陈窈不悦地抿起唇,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江颂竹身子前倾,低头偏下,侧过头。
从远处看,他清冽的下颚轻轻擦过她的头发。
“陈窈,江归一在看我们。”
感受到她身体僵硬紧绷,他问:“小姑娘,你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经过昨晚,你和他没有达成其他协议吗?”
“我放弃了他的邀约。”陈窈眉目冷漠,江颂竹滞了下,她继续道:“但如果您仍然让我看不到任何改变,无法保证我的基本安全,你知道对我这种人来说,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所以,不用试探我。”
江颂竹不断逼近,像要给她一个吻,“你不信任我,我又怎么能完全信任你?”
陈窈笑了下,“别忘了,当初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您把自己也剖析得非常透彻。我有很多选择,您只能选择我,不是吗?”
他冷冰冰地注视她,两人距离很近,共享着同一片区域的氧气。
她说:“不过我今天发现,您对自我认知还不够深。”
江颂竹突然笑了,瞳孔若黑曜,深情澄澈,像冰雪融化,冷墙土崩瓦解。
“人都无法对自我认识准确,如果有机会,你会看到真正的我,就像你今天看到真正的父亲一样。”
陈窈想了想,“您到底和江归一什么关系?”
江颂竹倚靠墙,说:“江家每个人都是敌人,为利益争斗,我和他是宿敌,但你知道,联手能创造更多价值,所以和平时我们是朋友。”
“意思是,之前说离他远点作废,我可以利用他。”
“不。”果断得江颂竹都有点惊讶。
陈窈不解,“?”
“同盟需要忠诚,小姑娘。”他看着远处盯着他们的江归一,点她的鼻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你重新信任我。”
陈窈突然打了个寒颤。
来源于江颂竹的反常和背后像毒蛇一样的视线。
第020章 围魏救赵020
柯丽露幼年时生父抛下了母亲和另外的女人私奔了, 母亲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精神崩溃。七岁时,母亲送进了精神病医院,从此她无依无靠。
成人后, 柯丽露出落得风姿绰约, 不幸的是, 她在赵妄铭的娱乐公司出道, 行茬了路。
专门拍“商业片”,也就是卖座的色情片。只要敢于脱光衣服, 和赵妄铭安排的人在床上死去活来,她就能拿到无限的资源。
今天赵妄铭和她说要陪位惹不起的人物,所以她从中午开始捯饬, 耗费三
小时把自己装扮成最完美状态前往赵妄铭为此设计的情趣酒店。
一进房间, 灯光昏昧,男人懒散地依靠沙发,撑着脑袋,丝滑长发从指间散落, 那双丹凤眼只半垂着, 就有种凌厉的艳态, 仿佛被他柔和地看一眼都是施舍。
居然是江二爷。
早听闻江二爷美貌冠绝无双,但柯丽露没想到一位男人能长成这样, 她从来没看过有人把西装穿得如此性感。
柯丽露有点紧张,心想自己有没有哪里没脱毛什么的, 规规矩矩站在门口, “二爷。”
江归一看都没看她, 只略抬了抬下巴, 示意可以进来。
柯丽露走进房间,站着等了会儿没收到指令, 只好又问:“二爷,请问您喜欢什么节目。”
“随便。”江归一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