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在隔壁啃早餐闲聊天,两三个聚在桌前、书堆里,有人注意到她这,见她低头看手机,冷脸奇异地笑着,扮个八卦脸来问:“看什么好东西呢这么高兴?”
黎也正点开键盘输入:【你叫它一声,看它答不答应你。】
S:【它叫什么?】
黎也:【二宝。】
黎也嘴角笑意没下去,余光往旁边斜,淡道:“家里那条狗。”
同事了然,她家里有条狗不是秘密,还发过朋友圈,之前有位同仁养了只母猫,几个人被工作折磨得神经失常还在那讨论过猫狗能不能交.配。
那人接着调侃:“够了,你什么时候能谈个恋爱不务正业一下?不能跟一条狗过一辈子吧。”
手机又响进来消息。
S:【晚上回我那儿。】
黎也字还没打出去,消息接着跳:【你二宝在我手上,不想它出事儿就老实过来。】
于是删除,编辑了一句:【我车之前开你那儿去了。】
S:【我来接你。】
搁放了手机,黎也打开电脑开始写调研报告,往同事那儿看一眼:“两条也行。”
同事递给她一个服气的眼神,咬着牛奶吸管继续和旁人聊话。
前段日子评职,黎也评上副编审还热闹一阵,想给她搞个庆祝阵仗,她都说算了没必要,这回是聊到理科编辑室的刘何,北大人文社科的研究成果奖公布名单,说是他那本专著入围了一等奖,大办庆功宴。
“刘老师真是太厉害了。”
“谁说不是呢,又高又帅还贼优秀,关键是!他不掉头发!!他怎么可以不掉头发!”喊话的妹子趴在工位上,捧着脸一边想象一边感叹:“每次跟他碰面看见他一头茂密的乌黑,我就想问他要洗发水链接,该死。”
在她身边的男性同仁扶了扶眼镜说:“得了吧,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掉发的洗发水,你应该问问他头发生长教程。”
一群人总是聊着聊着画风突变,再变回主题上,有人问句:“说真的,庆功宴你们都去吗?”
“去吧,那么大个奖呢,都够开个席拉横幅了,请了就没不去的道理,是吧?”后两个字,疯狂冲黎也使眼色。
劳模正忙,调研写得头秃,胡乱点了两下头,事后看见群里,才发觉自己应了什么事儿。
同样的,刘何前两年就对黎也有意思,也不是秘密,大家伙羡慕来不及,郎才女貌等着收喜糖了,结果等来某天他们黎老师的一句:什么?我跟他不熟。
现在人家拿了大奖,功成名就,听说还没放弃,世上难有痴情人,况且大白菜总有人啃,刘何那样的也不缺姑娘喜欢,论各方面条件就更不差了,大家又会觉得,黎也总没有拒绝的理由了,等着刘何抢个话筒公开表白啥的。
到下午临近下班,群里确定了庆功宴的时间,大伙闲了又讨论该送什么东西,黎也参会回来就被拉着问,一两个好奇脸都凑上来,兴致冲冲给她想辙,她倒认真想了半天,郑重道:“订束百合花吧,你们要么?免费代购,写祝福语加钱。”
“……”全场都被她扼住了喉咙。
她迟疑补充:“……可以打折。”
“……”滚啊!!!
道三不着两,黎也又拉着人讲起会议正事,说要加紧落实直播讲座的提案,“主要整理下咱们去年跟文研院儿合作的那批新书,营销那边沟通好。”最后就近拍个人肩膀,“辛苦。”
下班最准时的一天,事情交接完,在众人目送下,卡着点拎包就走了。眼镜儿同仁拍了拍旁边,“黎老师什么时候这么准时过?”
旁边的回拍他:“她说她想她的狗了。”
“……”
-
黎也出来后真在翻附近的花店,无关送谁,送谁都一样,她完全能够理解大伙的无语,有点儿什么喜事不是包红包就是订束花,花不是向日葵就是百合,万能公式,包不出错。
其实仔细算算,很多年以前靳邵嫌她敷衍的那个礼物,还算是她最用心的。
下过两场雨,北方空气洗刷一遍似的清新湿润,不时刮风。黎也紧了紧外套,跳出去回靳邵消息,他没把车进来,这块儿下班点堵得很,停在街路边,黎也到地方眼瞎了找不着人也找不着车。
正准备播电话,途径路边拐角,眼一侧闪过熟悉身影,她扫过去意识到什么又扫回来,手臂已经被人拉住,踉跄进一个暖呼呼的怀抱,她都准备顶胯逃生了,一股味儿扑鼻,她就没动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话哈的热气散进风里,余温落到她耳边,下巴依靠在她肩头。
黎也也在他肩头抵了一下,“昨晚下的飞机。”
“没让我来接你?”
“我嫌麻烦。”
“我不嫌。”
黎也懒得说,推着他走去停车位。
这两天他店里也没闲着,上下跟着忙活,黎也知道点儿,之前写营销文案了解到一些,上了车靳邵还在回工作电话,接了蓝牙耳机,单手开车上路,挤进晚高峰的拥堵中。
黎也接着挑花店,回复一些真要她帮忙代购写祝福语的消息。靳邵挂完电话以为她在忙,安安分分开着车,偶尔瞥眼看见她手机里无关工作的花店信息,才开口说事儿:“下周三有空没?”
黎也撩一只眼皮:“怎么?”
“樊佑打算过个生日再走。”靳邵在车内后视镜看她:“你来不来?在店里。”
黎也才想说去,猛然先看见自己订花的日期,临到嘴边改口道:“那天有个同事的庆功宴,推不了。”
“行,去呗。”
黎也愣一秒,缓缓看过去:“这回不问哪个小白脸?”
路堵,车子走走停停,他也不心烦,瞥了黎也一眼,说:“我是个占有欲不强的好男人。”
黎也点了点头,刚掏出手机,好男人又问一句:“哪个小白脸?”
“你见过那个。”
车子刷地停了一下,被后边摁喇叭。
黎也又懵着看他,“人拿了大奖,部门上下一块儿庆祝。”
车子恢复正常行驶,但他看都不看过来一眼,路都快堵完了也不讲话,关键他板着脸跟不板着脸都一个臭不拉几的鸟样。
黎也想了会儿,直到车子越开越快,她看向窗外,心想现在跳车还来不来得及,斟酌下决定先打嘴炮:“好男人哑了?”
车速减缓,靳邵朝她看眼,冷脸讲嗨话:“好男人现在占有欲非常强,最好别惹,车上没套。”
黎也:“……”
第79章
黎也出差前去过一次靳邵的住处, 就做了顿饭吃,还是某天她打开冰箱发现自己买的冻品全被扔了,再以给狗物色三日游环境为由去的, 别说, 地大宽敞, 当老板的就是不亏待自己, 她的狗上蹿下跳都不成问题。
回家前靳邵拐去超市买了点菜, 打算再做顿饭。黎也自己不常做, 调料都没他这儿的全,挺奇特的一点是, 只有他做饭的时候,黎也没有一点儿想去帮厨的想法, 或是坐立不安的心理。
厨房的男人忙忙碌碌,厅里女人调教三日不见被勾了魂的蠢狗,她发现靳邵训狗真有一套,接着感觉事情不对,二宝蹭她两下,狗鼻子灵敏,一见靳邵在厨房忙活,摇着尾巴就跟过去。
黎也蹲在狗子后边儿拍手吹哨,顶多换它两个仿佛在安慰她稍等的回头眼神,然后催促地用屁股蹬蹬靳邵, 靳邵头也不偏, 用脚蹬回它。
他俩一唱一和作戏似的, 黎也抱臂走到门边, 靳邵压根不敢回头,后背都被她阴凉眼神威慑。
果然被问:“你是不是给它乱吃东西了?”
“没有的事。”他语气颇有狡辩的意思。
黎也不跟他斗嘴, 拎着狗脖子转个向,轰它出来,回头跟靳邵说:“少给它喂油盐,它再给你卖乖也不行。”
靳邵捏小火,侧身认了:“就一回。”
见黎也又带着狗子玩到客厅,应该是检查了狗粮之类,走回到门边,说:“它年纪那么大了哪经得起折腾。”
“年纪大,”他琢磨着,翻炒间隙斜斜脑袋,“你养它多久了?”
黎也脑袋也斜着,看外头的狗嘴上不过脑子就答了:“八九个年头吧。”
靳邵点着头继续炒,黎也却脑子里晃了一激灵,再直直看向他,两人眼神交接。
他回过神来什么,举着锅铲问:“别告诉我你一走就把我当狗养身边了。”
黎也面色不惊:“没有。”
锅铲朝锅里一扔,他叉着腰走近。
黎也咽了下喉咙,“……真没有。”
他脸已经僵了,还在朝她走,逼得她后退,两人向前向后,黎也抬手悬空要挡他,笑出来,最后反被顺势一拉,撞进他系着围裙满是油烟味儿的怀里。
她是真嫌弃了,表情刚难看一秒,下巴就被抵着迎下一个深吻,躲也不是,顺从也不是,挣动着要一个说话的空隙,他就摸进了衣摆。
摘菜的时候洗过手,水渍才干,指尖微凉,捏住温乎的皮肤,明显感觉她扭开腰要躲,一个劲又摁住了,她总算有点依从的势头,他又微微分开,顺着一缕气息追问:“有没有?”
她嘴巴刚张,他根本不让人说话,亲得不分东南西北,黎也后腰抵到了桌沿,抬手隔着衣料制止胸口动作,却反而加剧了压覆的力度。
黎也后仰脖子,喘了口气,“靳邵你他妈……”他另只手抓她后颈推回来追吻。
这样下去不行。
要完蛋。
“菜……”
她从唇齿间溢出模糊声响,他脑袋随唇瓣辗转偏右,眼底潮意漫漫,游走迷离边缘,“叽里呱啦什么?”
又不给人说清楚,黎也让他弄得脑子要炸,不任由他了,唰地拉出他的手,屈膝往上顶:“菜糊了!”
唇没落下,脸直接怼到她肩上,伴随一声隐忍的闷哼,浑身一僵,推着她往旁边侧了一下身,“靠……”咽气的嗓低骂,他看回来,双目痛到充血:“你他妈?”
黎也默默把嘴一合,再张:“……条件反射。”
她还真的抱歉来着,然后看见他手往下捂,咳了一声,喘着气来了句:“你要毁掉两个人的幸福吗?”
“……”那一下还是太轻了。
做着饭来这么一出,别说菜,锅都要糊了,还好只疯了一个,不然俩人今天就要祭在这,这下真是一起完蛋。
靳邵收拾完出来,裤子都换了一套,再进厨房前往客厅沙发看了眼,黎也才找到项圈要给狗套上,说准备饭后带它遛遛弯。
狗子还是最亲她,喊站绝不坐,怎么逗怎么听话,套项圈就乖乖伸脑袋。他想到敏敏说的,她最艰难的时候多打两份工都没有丢弃这条狗。
……算了,当狗养就当狗养。
刚套上圈,狗子就迫不及待想去放飞自我,围着黎也转圈圈摇尾巴,被赶着到饭盆边喊吃饭,弄好饭粮,黎也进厨房帮着端出两盘菜,往那瞧着个狗屁股,吃了没两口哒着腿往里边卧室跑。
黎也喊了它一声,跟它屁股拐去了主卧,门没关,狗子一撞就开,屋里飘着黑雾的暗,这人早起连窗帘都不拉一下。
空气里没异味,他糙归糙,也有些洁癖,以前在小旅馆的时候就有表现,日常必需品往往整洁干净,乱的是些不用的,落灰的,他懒得管,都打算着哪天收废品的来了,看不顺眼就打包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