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赵昀和葬礼结束后, 傅清瑜赶回深城分公司,重新投入忙碌工作。
在回归的第一次早会上,下属们齐齐发现大老板无名指上那枚鲜耀夺目的戒指, 碍于大老板威严,他们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 在会议结束大老板走出会议室后,齐齐把郎思文包围在中间
他们七嘴八舌询问。
“郎总, 大老板结婚了,对象是谁?”
“对象是董事长,还是那个我们不知道的小白脸?”
“郎总, 大老板有没有办婚礼的打算?”
“大老板是打算隐婚还是公开?”
“……”
问题滔滔不绝。
阔大的会议室本该冷清严肃,此刻却热闹得像菜市场。
郎思文早收到傅清瑜嘱托,不疾不徐回复, “老板的再婚对象当然是董事长, 老板没有隐婚的打算,她会办婚礼,婚宴之前会通知诸位, 安排最合适的为此。”
郎思文应付完高管们, 悠悠返回三十九层。
大老板在伏案办公, 眼睫轻垂,面容姣好農艳, 肤光胜雪。
那枚珍奇的蓝宝戒指依旧静静待在她白皙通透的无名指间。
郎思文倒了杯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温言道:“您结婚的事情我已经跟那些高管说清了,一会儿就传遍全集团, 接下来, 就等着您发婚帖,参加您的婚宴了。”
傅清瑜垂眸处理文件, 说:“老赵董刚去世,婚宴不会立刻就有。”她笑了笑,语调温和,“得等董事长选定一个黄道吉日再办婚宴。”
郎思文也笑起来,“是该缓一缓再办婚宴。”
她走近一些,熟稔抚上傅清瑜指尖,柔声说:“还是像以前那样,戒指我帮您收起来?”
从前,傅清瑜从不在公共场所戴婚戒,她的婚戒总是在走出家门后立刻摘掉递给郎思文,然后在下班后,郎思文再帮她把婚戒戴上。
婚戒不过是她在赵孟殊面前彰显深情的工具,赵孟殊不在的时候,她是懒得戴的。
傅清瑜点了下头,她没有时时刻刻佩戴高珠的习惯,早上之所以戴,不过是隐晦将再婚的消息透露出去,现在目的已经达成,确实没有那个必要戴着戒指招摇过市。
“好。”她将手伸给她,另一手慢条斯理翻阅文件。
郎思文小心翼翼触碰她皮肤,而后将那枚光辉璀璨的戒指收在戒指盒里。
刚要走出办公室,身后突然传来大老板清冷柔和的声音,“戒指拿回来。”
郎思文一怔,立刻回身将那枚戒指拿出来。
傅清瑜指尖接过戒指,垂眸慢条斯理重新戴上。
郎思文温声问询,“您不怕戒指刮花了吗?”
傅清瑜撑起额头轻笑,“没事,反正我赔得起。”
她仰眸,含笑对郎思文说:“以前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我犯懒没带戒指,董事长生了好大的气呢。”
那时候他还在生病,靠在床上,外面淅沥下着雨,一片昏沉,他非要她把戒指戴上。
傅清瑜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意这种小事,既然她想到了,提前预防也不错。
.
傅清瑜上任深城分公司CEO不过三个月,公司市值便已经同比上升百分之三十,季度中旬,她回总部述职,同行的下属都意气风发。
避着傅清瑜,CTO意味深长CIO说:“大老板在深城应该待不久了。”
CIO点点头,“财报这么漂亮,大老板调回总部指日可待。”
因为跟下属一起同行,傅清瑜便没有让赵孟殊来接机,她上了去疗养院的车,靠在座椅上慢吞吞发消息,[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先去疗养院见母亲。]
发完消息,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抵住额头,昳丽眉眼闪过一丝燥郁。
一封被阅读过的邮件此时冷冰冰陈列在邮箱。
——BOSS,青山监狱传信,今日上午八点,傅冕身亡。
傅清瑜并没有询问下属傅冕为什么死掉,在她心里,他早就是一个死人。
只是消息传来,她还是有一瞬的征然。
十几年以来,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向傅冕报仇,结果,他轻易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轻飘飘死在监狱里。
她的母亲,被他折磨了何止十年呢!
车子停在疗养院后山前,在下车之前,傅清瑜平复心境,给下属发消息,[我要见傅冕的尸体。]
她要确信他死了才安心。
刚下车,手机铃声响起,是赵孟殊。
他声音清润温和,“到了吗?”
傅清瑜眼眸一顿,“你来了母亲这里?”
“嗯。”赵孟殊步履悠缓走出门。
傅清瑜绕过后山保安亭,抬起头,遥遥望见他。
清瘦挺拔,长身鹤立。
路灯幽暗,他的面容影影绰绰笼在灯影里,眉眼深邃清隽。
傅清瑜抬步朝他走过去,越走越快。
赵孟殊抬起手,将步履匆匆的她拢在怀里。
他低垂眼眸,在她发顶亲了亲,“我刚刚看过母亲,她精神还不错,只是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半年过去,孙婉成熟一些,最起码不再逢人就叫“哥哥”了。
傅清瑜环住他腰腹的手臂紧了紧,埋头在他怀里,“傅冕死了。”
赵孟殊指尖微顿,轻触她面颊,“需要做一场法事吗?驱魔除鬼。”
傅清瑜笑了笑,“我不信这些。”
“他该死。”她冷冷淡淡说。
赵孟殊牵住她的手走进内院,孙婉已经站在院子里,她穿一件鹅黄色碎花裙,身上没有带璀璨的珠宝,十分朴素用银簪拢住一头长发。
望见傅清瑜,怔了下,轻轻说:“熙熙。”
傅清瑜仰眸看向赵孟殊。
赵孟殊轻柔抚摸她背脊,“母亲的身体没有问题。”
傅清瑜点了点头,轻快朝孙婉走过去。
孙婉拉住她的手,“我做了桂花酒酿圆子,你要吃吗?”
傅清瑜抿了抿唇,眼眶微酸,“好。”
她低着头吃桂花酒酿圆子,这是她小时候住在弄堂的时候经常食用的一道小食。
孙婉在门廊前洗衣服,在做事前,她先给傅清瑜煮一碗桂花圆子。
小小的傅清瑜便坐在门槛上,边吃圆子边看着母亲洗衣服,黄昏落下,树影婆娑,鼻息间满是桂花的甜香。
吃完桂花圆子,傅清瑜主动收拾碗筷,走向厨房,她站在流理台前,冷静说:“母亲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失去记忆的孙婉并不知道她喜欢桂花酒酿圆子。
“这样不好吗?”赵孟殊接过傅清瑜手中的碗,无名指间婚戒闪烁。
“不好,她爱傅冕胜过爱我,要是她知道我报复了傅冕,她会恨我的。”
傅清瑜始终这样坚定认为。
瞧,她忘记所有人独独记得傅冕,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对傅冕感情深厚吗?
“熙熙,你要相信你的母亲。”赵孟殊洗完最后一只碗,侧眸望向她,眼眸漆黑温和,“母亲是突然转变性子的,没有任何人为干预,她在清醒过来的这几天,既没有打听傅冕也没有问傅家人的下落,她只是一遍遍练习做酒酿圆子。”
心弦缓缓松下,但仍然不确定。
“是这样吗?”她仰眸轻轻揪住他袖子,不确定问。
“是。”赵孟殊轻吻她额头,掌心轻抚她背脊,“想知道什么就亲自问母亲。”
傅清瑜走到孙婉卧室门前,她轻轻翻阅着一本相册,指腹温柔在其上摩挲。
那是傅清瑜的婚纱照。
婚纱照之所以在这里,应该是赵孟殊的功劳。
傅清瑜敲门进来,孙婉抬目看向她。
虽然不过半个月没见,但这一眼,似乎已经跨过十几年的时间。
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清醒的母亲了。
孙婉笑起来,两颊酒窝清浅,显得温婉清丽,“熙熙,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为我报仇?”
傅清瑜心底的那口气终于松弛下来,她俯身半跪在母亲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有的,母亲,我为你报仇了。”
她没有告诉她,傅冕和宋筱竹都已经死去。
她的母亲实在是很善良的人,她不忍心让她知道,她精心教导的一心为善的女儿,已经满手血污了。
但她不后悔。
走出房门,傅清瑜一眼望见赵孟殊。
他倚在门前,垂首漫不经心看着手机,听见声音,掀眸,眸光中的清冷褪去,转变为和缓的温柔。
“谈得好吗?”他低头,手掌抚住她后脑。
傅清瑜轻轻靠在他怀里,弯唇轻声说:“挺好的。”
蒋毓和受赵孟殊所托时常来疗养院看顾孙婉。
第二日傅清瑜来到疗养院,正好跟蒋毓和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