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一涨。
“周家老宅那么大,不容一个亲手养了八年的姑娘,我回家有什么意思?您养狗养鸟,养八年,也该舍不得吧。”
周夫人闭上眼。
门一开。
她语气怅惘,“李韵晟拘留的消息在集团传遍了。”
周京臣心里波澜乍起,表面不露声色。
果然。
叶柏南玩内战了。
搅浑这池水。
铲除李韵晟的党羽,扶持李韵华。
幸好。
他及时挽救了崔董和贺董。
否则,董事局全部是李韵华的党羽了,李韵华又是叶柏南的傀儡,等于叶柏南控制了李氏集团。
这些年,在北方,云航集团和北航集团抢货流、抢客单、拼技术、拼制造,斗得你死我活。
他没想到,叶柏南一边应付他,一边手伸向了李家的地盘。
搜集把柄,胁迫董事,收购股份,一环扣一环。
连环计。
神不知鬼不觉。
“李韵华上位的呼声越来越大。”周夫人眼中,仅剩的一丝希望,“是儿女情长重要,还是你外公的心血和托付重要?”
周京臣凝视着走廊。
“你父亲退位,周家风光不再,倘若李家也废了。”周夫人哽咽,“京臣,你不死,妈妈去死,妈妈没颜面见你外公。”
他迈开腿。
擦身而过之际,又驻足。
“母亲,您满意吗?夫妻不和,母子不睦。”周京臣笑意幽凉,“周家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了。我护住李家,护不住喜欢的女人,您要李家,不要儿子。”
周夫人眼眶通红,抿着唇。
玫瑰城外。
结束应酬的高管纷纷和周京臣打招呼。
西街的霓虹更绚丽,明亮。
今宵迷醉,歌舞升平。
笼罩在周京臣暗红色的衬衫。
他恣意张扬地笑,鲜衣怒马,狂妄风流,可他的脸,每一寸皮骨,每一寸发肤,却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眼神也空洞。
封闭在一个漆黑的泥潭中。
灵与肉,是分离的。
她的儿子,在逼她。
逼她服软,认输,屈服。
“借我七千万,明天必须到账。”周京臣倚着车门,“我不清楚叶柏南有多大的道行,在银行有没有关系网。我帮贺董填窟窿,一旦我的账户有大额支取,被叶柏南抓住,会出大乱子。”
沈承瀚舔着牙根,“数目太大,银行凑不齐。”
“你去拜访惠发银行的行长,无论如何,凑上这笔款。”周京臣下死命令。
“我尽力。”沈承瀚笑得比哭难看,“你替我对外澄清一下,我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吧?我是默默无闻的英雄,美名归你了,骂名归我了。”
“你挨骂也习惯了,不澄清了。”周京臣碾灭了烟,拉车门。
弯腰的一霎,回头望向周夫人。
四目相对的一分钟,他面目深沉,眉眼消寂,仍旧是那副哀怨、萧瑟的笑意。
浓邃入骨,不寒而栗。
第223章 找到程禧
周夫人委托文芝安排了一份酒店的工作,岗位是经理助理,负责客户的餐饮、娱乐。
酒店有19层,1层是洗浴休闲,2、3层是餐饮,重量级的老客户由经理招待,普通客户由程禧招待。
烟城是一座二线城市,临海,旅游行业发达。
酒店在市区,距离程禧的住处步行十五分钟,骑车八分钟。
她第一天报道,跟着文芝去见老板。
一进门,几名年轻服务员围着办公桌,桌后的男人个子一米六出头,胖乎乎,公鸭嗓。
手摸一下这个,掐一下那个,“一个接一个,有顺序的,慢慢讲!”
“加工资。”
“补全勤奖嘛!”
男人为难,“今年利润差,先欠着你们的,明年补...”
“你搞什么!”文芝怒吼。
服务员们吓一哆嗦,老老实实离开了。
“表姑——”男人讪笑,“她们天天请假,我扣了工资,哭哭啼啼找我,我教训她们呢!”
“教训?”文芝没好气,“威逼利诱、动手动脚那一套,你收敛些!”
男人嬉笑,倒了一杯水,给文芝。
文芝介绍程禧,“周家的养女,你多关照她。”又介绍男人,“赵晖,我表侄。嘴贫,心不坏。”
“韵宁阿姨不仗义啊!”赵晖打量她,“养女这么漂亮,藏着掖着的?我今天才认识。”
程禧没搭腔。
赵晖拽着文芝,“哑巴?”
“我警告你,你碰谁,别碰她。”文芝戳了戳赵晖的额头,“不然是自寻死路,我保不住你!”
“周淮康夫妇不要她了吧?”赵晖抖机灵,“周家有钱有势,养女在酒店打工?我猜,她既不受宠,又得罪了周家人。”
赵晖继续打量,“得罪了周公子吧?周家的宝贝疙瘩,他瞧不入眼的,周家不留。”
愚蠢劲儿逗笑了文芝,“你记住,她高高兴兴来上班,一根汗毛不能少,高高兴兴下班,你绝对没麻烦。要么是叶家的公子,要么是周家的公子,过不了多久,会亲自感谢你。”
赵晖不信。
周、叶家的公子日理万机,他堂堂的赵大老板都没资格接触那二位,一个逐出家门的养女,他们有这闲工夫?
他口头答应了,没搁心上。
秘书很快送来工服,程禧去更衣室换。
上衣合适,包臀裙的尺码小,勒得慌,“有大一码的吗?”
“咱们酒店工服穿紧的,不穿松的,紧的凹凸有致,显身材。”
程禧一愣,“赵老板的规矩?”
秘书莞尔一笑,“员工自愿的。提拔经理、领班,业务是一方面,外形是一方面。”
隔壁的格子间,有女孩在骂赵晖。
“赵晖那王八蛋,脚踩三只船!”女孩用力踢门,“他承诺提携我当领班,结果提携了霜霜。”
另一个女孩问,“你,霜霜,还有一只船呢?”
“经理啊!”女孩醋意横飞,“经理是正牌女友,年底结婚,结了婚是共同财产了,我捞了多少,经理追回多少。趁现在赵晖单身,我不敲他一笔,不甘心。”
程禧置若罔闻,系丝巾,戴工牌,锁上衣柜门。
“哎——你新来的?”
她点头。
女孩一扫工牌,“程助理啊...我们的上司。”
程禧走在前面,她们在后面窃窃私语,“助理和领班是平级,霜霜熬了三年刚升职,她空降,来头不小。”
“赵晖的新目标?”
程禧懒得听八卦,拐了个弯,上楼。
她们下楼。
酒店生意一般,洗浴中心的生意非常火爆,消费四、五位数的大客户有几十人,程禧忙得头昏脑涨。
一位派头阔绰的老板大摇大摆进包房,“霜霜在哪?”
程禧开灯,倒茶,活儿是越干越熟练,“霜霜升领班了。”
“不按摩脚丫子了?”老板打趣,“中层管理人员了!”
随行的一群男人哈哈大笑。
她尴尬,“您再选个技师,我推荐8号,吉利数,手法也——”
“不选。”对方霸气,“叫霜霜下楼。”
程禧没办法,去叫霜霜。
霜霜的靠山是赵晖,脾气大,“我不去。”她拧开一瓶红色甲油,刷指甲盖,“程助理啊,客户和员工有矛盾,是你的任务,调解纠纷,平息风波,而不是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