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朝程禧走过去,撂下俩字,“保密。”
狐狸山的游客来往拥挤,周京臣立在她身后,手臂圈起她,护在怀里,“买了什么?”
“野果。”程禧晃了晃塑料袋,“那只洞里的白狐皮毛真水灵,像殷商的苏妲己。”
周京臣逗她,“你也是苏妲己。”
她扭头,明知故问,“我是妲己,谁是纣王啊。”
他晓得她爱听什么,偏偏不惯着她,“黄老太爷。”
“你又提!”程禧暴躁。
3月份,和耿世清的联姻黄了,周夫人差点把她嫁给丧偶的黄家大公子,周京臣不哄她,反而吓唬她:不嫁黄家的大公子,便嫁黄老太爷,黄老太爷帕金森,没办法同房。
实际上,他哪里忍心。
“黄老太爷高龄,家产丰厚,他死了,你不亏。”他闷笑,“为了小周周,你委屈一下。孩子一降生,先继承黄家的财产,再继承周家和李家的,我也不工作了,跟着孩子享福。”
“凭什么我嫁老头子,你不娶老富婆?”
周京臣一本正经,“老头子有心无力,老富婆不行。”他贴着她耳朵,解释了一句,她瞬间面颊通红。
“小周周不中听。”她不乐意,“小禧禧好听。”
“女儿小禧禧。”周京臣顺着她开心,“儿子...小黄黄。”
“你没完了——”
他笑出声。
......
叶柏南在叶氏集团召开了董事会,随后,又去了一趟医院。
黄昏。
他推门而入。
叶嘉良正在输液,警惕盯着他,“你来了。”
“父亲的精神不错。”他居高临下审视,“我叮嘱了医院,用最好的药,以及最安静的治疗环境。不允许探病,尤其周京臣。”
“囚禁我吗?”他挑明了,叶嘉良也挑明了。
叶柏南笑了一声,“周京臣图谋不轨,影响父亲休养,我是为您的安全考虑。”
“威胁我安全的,是你吧?”叶嘉良瞥了一眼门口,原本只有两个保镖,增加到六个了。
“你太放肆了!”一阵急火攻心,叶嘉良眼前发黑,“你母亲呢。”
叶柏南脱了西装,挂在衣架上,很敷衍,“母亲不舒服。”
“是不舒服还是不愿伺候我?”叶嘉良咬牙切齿,“当年,她娘家穷,又保守,她未婚大着肚子,被强迫嫁一个离异的老男人,她不肯嫁,哭着哀求我娶她!口口声声做牛做马,报答我,伺候我...她以为我高兴,其实我厌恶。我讨好了她三年,她不稀罕,姓周的才区区半年就睡了她。”
第271章 尸骨无存,不得好死
叶嘉良撑着床铺,艰难坐起,“柏南,你母亲贱不贱?姓周的抛弃她,我打骂她,该不该?”
叶柏南仍旧在审视,凉薄的,淡漠的,任他骂,任他怨,无动于衷。
“你的身世,你母亲告诉你了吧。”叶嘉良冷笑,“周京臣是周、李两家千娇万宠呵护的独苗儿,你只是叶家的冒牌长子,造成这副局面的,是谁?”
叶柏南不着痕迹攥拳。
“是阮菱花,她废物!抢不赢李氏家族的大小姐,母亲卑贱,儿子也卑贱。”叶嘉良指着他,“你妄想要我的命?别忘了,我有律师团,有私人医生,我无缘无故死了,他们不罢休。”
“您确定律师团和私人医生,现在是为您所用吗?”叶柏南腔调不屑,眼神亦是不屑睥睨。
叶嘉良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咳嗽着,“你...”
叶柏南解着袖扣,走向病床。
“你干什么...”叶嘉良瞪大眼,“你敢动手?”
他卷起衬衫袖,冲调了一碗藕粉,漫不经心搅拌,“我何必动手呢?叶氏集团已经是我的天下了。这些年,你明目张胆养着花魁,人间天堂的员工称呼她老板娘,作为她的主子,人间天堂自然归我所有。”
叶柏南俯下身,揪住叶嘉良的衣领,震慑的气场,令叶嘉良感到恐惧。
平日里温文尔雅、礼义敦厚的叶柏南,此刻如同一头挣脱了牢笼的困兽,要撕咬自己,扒皮蚀骨。
“我一岁,你拿烟头烫我;三岁,你逼我吞下馊了的饭;四岁,趁母亲回娘家,将我丢在院子里,那是一个大雪天,我蜷缩在树下睡了一夜;五岁,你踢我,踹我;六岁,柏文出生,你有了亲儿子,容不下我了,打发了保姆送我去外市读书,寄宿在学校;后来,你开始欺负我母亲。”
叶柏南双目赤红,越揪,越紧,几乎勒着叶嘉良的咽喉,“我幼年挨了打,总是瞒着母亲,不希望你们吵架,外婆重视舅舅,压榨母亲,你的家,是她唯一的避风港了。我想,我懂事一点,你会心软的。”
他舌尖一扫,吮掉唇边的一滴泪,沙哑着说,“我并不坏,我没有报复过柏文,即使他流着你的血,我发现叶氏集团洗钱,第一时间撇清了他。曾经,只要你善待我,叶家的一切罪名,你造下的孽,我会替你扛下,独自承担,感激你养育之恩。”
叶嘉良哆嗦着。
“可惜。”叶柏南松开衣领,缓缓直起腰,端起藕粉,亲自舀了一勺,喂叶嘉良。
叶嘉良眼里的恐慌乍泄,牙关紧闭。
“护工一天没有喂您吃饭了,不饿吗?”叶柏南噙了一丝笑,狰狞诡异,“喝藕粉或是米汤,您选一个。”
“你不让护工喂我吃饭,目的是...喂我喝这碗有毒的藕粉!”
他不澄清,耐着性子再次喂了一勺。
“我不喝!”叶嘉良愈发抵触,“你下毒了——”
伴随着嘶吼,胳膊猛地一掀,瓷碗摔裂了一地。
下一秒,门撞开。
叶氏集团的几名董事和高管闯进来。
目睹这一幕,也呆住。
“老吕...老董!”叶嘉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帮我办理出院,这个逆子!他下毒迫害我,囚禁我!”
“父亲!”叶柏南跪下,“我清楚您不喜欢我,我可以放弃继承权,把叶氏集团托付给您信任的董事,我从来不在乎家产,我在乎您的安危,在乎父子之情。”
董事们面面相觑。
场面太复杂,没插话。
“求您了——”叶柏南匍匐在地,“您发疯一样赶走了母亲,又怀疑我下毒。”
他摁在地上的双手,微微收紧,手背青筋凸胀,横了横心,在众目睽睽下发誓,“如果我有害您的念头,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快啊!”叶嘉良扔了枕头,被子,浑身抽搐着,“他狼子野心,和阮菱花联手,毁我叶家,毁我...”
叶嘉良瘫在床上,满面涨红,瞳孔慢慢地失焦,扩散...喉咙翻涌出一股猩甜,滚了一遭,终是没憋住,‘噗’地喷出,血点子溅了一床单。
董事们大惊。
“医生!救我父亲。”叶柏南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喊医护,服侍叶嘉良躺平,罩上呼吸机,轻抚胸口顺气。娴熟的架势,仿佛在病房尽孝多日了。
这群权富子弟,听父辈话,不代表孝顺,父辈掌控着财政大权,不听,没钱花,没潇洒日子过。长辈手术住院了,大献殷勤,削个苹果,陪着在花园溜达一圈,交差了。
而叶柏南是实打实的‘孝子’作派,演得无可挑剔。
董事们互相对视,从‘半信半疑’到‘完全不信’了。
“董事长是老年痴呆了吧?”高管撇嘴,“叶家夫妇宠二公子,大公子不受宠。大公子在生意场混得出色,继承了叶氏集团更是勤勤恳恳,但董事长只给副董的头衔,名下53%的股份,转让了大公子20%,自己持股33%,依然是老大,外界风言风语的...大公子够难堪了。”
另一名高管也附和,“大公子对董事彬彬有礼,对下属平易近人,圈里不是号称‘南周北叶’吗?那位周公子冷冰冰的,多霸道啊!”高管嘬牙花子,模仿周京臣的神态,“有老板主动打招呼,他勉强点个头,一字不吭,目中无人的狂气!他心狠手辣,我相信;叶大公子狠辣,我不相信。”
医护人员包围了病床,抢救叶嘉良,叶柏南示意他们出去。
第272章 抓住她
天台上,董事们劝慰叶柏南,“哪有亲儿子害父亲呢?叶氏集团是一市首富,最忌讳谣言丑闻,叶董对外诋毁自家长子,真是老糊涂了!”
叶柏南穿着黑衣黑裤,落日余晖下,衬得他愈发孤独,晦黯,“我不图家业权势,只求父亲理解。”
“高处不胜寒。”董事郑重其事,“帝王自称寡人,封后纳妃是父母下旨,大公子作为叶氏的领导,和帝王没区别。利益大,情义小,要顾全大局。”
叶柏南掏出裤兜里的方帕,擤了一下鼻子,表情悲怆,又决绝,“叶氏集团是父亲一生心血,我谨记叔叔们教诲。”
叶嘉良狂妄自负,叶柏南谦逊有礼,喊‘叔叔们’甜在董事的心坎儿里了,一个贤良的领导,下属们的日子都舒坦,内讧矛盾也少。
众人表态,“大公子是叶氏的定海神针,任何人取代不了您,我们相信您,拥戴您。”
叶柏南逐一握手,恭恭敬敬送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他脸上的悲伤消失了。
揉了帕子丢在垃圾桶,厌恶瞥了一眼病房,冷笑离去。
......
回到老宅,周淮康夫妇不在。
何书记邀请去郊区的度假村钓鱼,当然,钓鱼是幌子,实际上,是打探内幕。
周淮康仓促辞职,在市里是不小的震荡,同僚们议论纷纷,领导班子一直没正式批准,在挽留他。
他也动摇了,只是周京臣坚持,催促他越快退休越好,似乎猜到暴风雨来临了。
“回来啦?”何姨在厨房煮酸梅汤,扒头问程禧,“开心吗?”
她满头大汗,“不开心,哥哥欺负我。”
何姨‘哦呦’,“哥哥又欺负你了?”
“他骑我脖子上...喂长颈鹿。”她佝偻着,气喘吁吁,装得有模有样,“
我腰险些断了。”
“呸。”周京臣啐她,半逗,半恼,“谁骑谁的脖子?”
他手臂一捞,夹在怀里,掐她屁股,“表演上瘾是吧,读什么金融系,读表演系,兴许周家培养出一个影后。”
程禧小时候确实喜欢跳舞和表演,“你圈子里有演戏的吗?”
“富家子弟有混娱乐圈的,官家子弟没有。”他掐完屁股,又掐脸,她脸蛋丰腴了,隐隐的婴儿肥,不那么窄瘦了,“你想混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