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雪蹙眉,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到底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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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下了雨,潮湿的空气和骤降的气温让睿雪呼吸不畅的鼻尖更加难受。
不停地看着屏幕上还停在原地的出租车显示,睿雪只叹今天她的两辆车都限号,加上糟糕的梅雨天气,本烦躁的心此刻像是已经达到顶峰。
又给贺逢年打去电话,那边还是现实无人接听。
“真服了!”
忍不住暗骂一声,又切到订单页面。
像是刚才的怒火有了作用,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车子已经显示到了小区门口,在睿雪抬眼时已经停到她面前。
车上,睿雪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地不成画像的景色只觉得压抑,就仿佛她心里乱成一团一样。
乱七八糟地,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梳理。
雨声敲打着车窗,像是不应催促地按键,催促着睿阳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妈和你说逢年哥丢下芒果奶昔就和那个女生离开......其实芒果奶昔是妈让我买的,那个女的也在你去负一没多久就走了,是逢年哥自己在外面等到后半夜才走。”
“而且他走也是......被妈说的话伤着了,妈还把他送来的九百九十九多玫瑰都打烂......”
“......你的手机被妈做过手脚,都是妈那边看过了,选了哪些消息让你看你才能看到......是我一个IT很厉害的朋友告诉的,妈也是找的他。”
“逢年哥当然记得你芒果过敏,所以你们两个相处的时候才几乎不出现芒果,你忘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也没有丢下你,站在他的视角,是你有了新欢,有了新的目标......丢下了他啊。”
......
原来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
是我么。
绯红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情绪牵动着,终是无声顺着脸颊流下,没入发稍。
掌心震动,睿雪倏地拿起手机,看到的却是郗语的消息。
[那个陶瓷老板问你什么时候去,他好安排档期。]
泪水模糊了视线,睿雪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半晌才终于看清。
她咬着下唇,压低情绪,尽量梳理着思路,却在看到“陶瓷”两个字失了神。
玫瑰花。
[九百九十点九十朵玫瑰花。]
[玫瑰花全部被妈碾碎......]
所以贺逢年钥匙串上的玫瑰花陶瓷吊坠——
努力回想着拿吊坠的模样,似乎对比着陶瓷所做,贺逢年的那个更生动、更真实。
不像陶瓷......反而像——
真花!
赶紧打开软件搜索“uv胶花”,奈何没有网络,显示的图片还是灰色。
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大了些,噼里啪啦地像是数着时间,逐渐加快,再加快。
终于。
图片显示,睿雪看到了和贺逢年钥匙挂坠十分相似的几枚玫瑰花uv胶。
一声。
两声。
沉闷又极速跳动的心跳堪比窗外的雨水砸向的是她。
看着屏幕上逐渐熄灭的花朵,睿雪说不出是什么的滋味。
像是早年买的彩票,期待着中奖却败给现实,出于纪念一直留存,现在忽然被翻出来,被告知,她一直都是中奖的。
......
贺逢年,谁让你立滚蛋深情人设啊——
掌心再次震动,这次睿雪看清备注却是犹豫下。
是闻玲。
睿阳说的那些话还清晰在脑中回荡,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么多年所纠结的一切悲伤的源头都来自,从一而终都知晓并从中策划的母亲。
她一直迁就、感恩的母亲身上。
多好笑啊——
“小姐到了。”
被司机提醒着回过神,睿雪道了谢就拉开车门下车,都没看见司机递来的伞。
大雨冰冷地砸向她,睿雪躲都不躲,只是望着灯火通明处,脚步坚定。
贺逢年!
知道了不告诉我!
别被我抓到你在家!
...
门前,睿雪敲门的手顿住。她看向还是三年前款式的钥匙锁,忽然想到第一次被贺逢年带来这里的场景,也不知这一次,他的答案有没有变。
指尖轻扣。
没有回应。
去哪儿了!!
睿雪拿手机给乔林拨通电话,一阵忙音里,眼前的门被打开,她看到面色憔悴,头发凌乱的贺逢年。
“睿雪?”
挂了电话,睿雪一手推开门跻身进了屋。
“不是,你怎么来了?”
贺逢年被推地身形不稳,这才注意到浑身湿透的睿雪。
“你淋着雨来的?我去给你拿毛巾。”
手腕被攥住,对上睿雪猩红的眼,神情一紧,带着厚重鼻音的语气都发着抖。
“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对上他眼底的担忧,睿雪堆积的情绪终于爆发,甩开他的手,步步紧逼。
“贺逢年。”
“我在。”
“谭婷漫的事,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他只是稍一愣神,很快道:“你都知道了?”
猜想得到验证,睿雪冷笑:“你都不问问事哪件事么?”
“公司楼下蹲你,还有篡改你的作品,发博污蔑你的,都是她。”
停在原地,睿雪注视着他被灯照的发白的脸:“你果然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
“这个问题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解,为什么不和我说?贺逢年,谭婷漫是救过你的命吗?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帮她?”
“还记得你在药厂前问我,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回来,不问是因为不不在乎,那你呢?贺逢年,你有在乎我的感受吗?”
“我当然在乎,睿雪——”
“你在乎个屁!”
倏地拍开贺逢年的手,无视那里迅速变得红肿,睿雪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真在乎怎么会一直模糊你和谭婷漫的关系,从她——”
“她真的救过我!”
“......什么?你说什么?”
“大四的那年暑假,你去临市看演唱会,我和你说我要去舅舅家,我们没有一起。去的前一天我收到妈妈的死亡验证报告,证明是意外死亡,和我爸吵了架,过马路没注意红绿灯,正巧是大货车的拐角盲区,是谭婷漫救了我。”
“也是因为她救了我耽误了她去医院的最近一趟公交车,没见到她爸爸最后一面,她妈妈也因为这个一直怪她。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母女俩断了资金来源,为了补贴家用所以不让她上学。她来找我,希望我能给她一笔钱,算是报答那天她救了我。”
睿雪眉毛紧锁,任由贺逢年给她擦身上滴答的水都忘了
反抗。
“后面这些和你说的都大差不差,我那时候就知道,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她救你的事?这和你当时说的她捡到了你的手机兴致完全不一样好吗。”
对上睿雪不解的目光,贺逢年垂下头,嗓音略低。
“那个时候我不想让你担心。”
“......”
她握着贺逢年的手腕:“不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是......”拿开她的手,贺逢年继续给她擦着水珠,“那阵子你一直很担心我,一直围着我,好不容易出去看个演唱会,我再......所以就索性瞒下这事儿,只说她帮过我。”
“......”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睿雪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团终于解开,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可她这个被裹住的人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望着贺逢年,她半晌才启唇:“贺逢年,你那时候就那么不想给我添麻烦么,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就这点事有必要隐瞒么?你知道后面谭婷漫挑衅我的时候我——”
身前一凉,随后便是属于男性气息的薄荷香气钻进鼻尖,睿雪害怕身上的水沾到他,伸手去推却被他紧紧扣住。
比她热上几倍的手指绕过她的指尖,十指相扣,手上一圈,她的手被他抱着后折到腰上。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