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我。”
空气中有什么爆开,睿雪只觉得如死水一般的心口忽然剧烈抖动着,让她闷热的身体躁动起来。
正要说话,忽地一声“嗝”从睿雪头顶传来,贺逢年的声音紧随其后。
“的拥抱。”
睿雪:......
安静中,耳边少年的心跳声似乎更重了,睿雪思绪随着它离开,终是忘了推开他。
熟悉的香气包裹着她,她鼻尖总算不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儿。
“抱抱就好了。”
后脑勺被温热的掌心揉了揉,睿雪终于不再别扭,抬手环着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因为他这温柔的一声彻底决堤。
“贺逢年,我姥姥走了,我没姥姥了。”
“嗯,我知道。”
“她......她离开的前一天要...吃糕点,我没...给她吃......还...还和她......生气......”
“姥姥有糖尿病,控制甜食,你这样做是对的。”
“但...但我......方法错了,我连她最后一面还没见到......她...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不会的睿雪,姥姥怎么舍得怪你,她肯定也在怪自己,怎么没等等你。”
一记闷声重锤狠狠砸向睿雪心头,她浑身颤了颤,抱着贺逢年的手收紧,埋在他的颈窝,终于放声大哭。
再后来。
天黑了,她哭累了,瘫在他怀里,被他扶着腰。
贺逢年的右肩已经被她哭湿,睿雪换了一边,鼻音厚重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分别?”
贺逢年抬头望向窗外夜空,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难得温柔:“可能是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
“那我们会分别吗?”
没听到回答,睿雪抬起头,见他不紧不慢翘起唇角,暧昧的语气在空气中响起。
“我们不是从出生就一直在一起吗?以后也会。”
-
收敛思绪,睿雪瞧着贺逢年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
回来的路上他虽没表现出什么坏情绪,可不闷不响不是他的性格,想起那个安慰性的拥抱,睿雪犹豫半晌终是抬脚靠近他,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身前的男人明显一震,想转过来她却双臂收紧。
“贺逢年,抱一抱就好了,对吧?”
许久后,男人轻嗯了声,没再动。
保持着一个姿势睿雪手臂有些酸,她微微离开些,想起他在医院问的那个问题,仰头瞧他,正准备给他答案,贺逢年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
“不用回答。”
睿雪一愣:“啊?”
他头也没回:“我又不是奶奶,不用骗我。”
重重一声叹息,连带着睿雪的情绪一起下沉。
想起贺盛鹏在医院说他三个月前就可以回来的事,睿雪撬开缝隙的心一点点坠落。
不回来的原因...是和......谭婷漫有关吗?
现在,连她的回答都不需要了吗?
其实贺逢年住在这里睿雪就很奇怪,他为什么不住到谭婷漫家?
难道怕坏了她的名声,还是......
“睿雪。”
清冷的一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他转过来,那双眸子深沉地似乎要将她吞噬。
她心脏不自主地慢了半拍,仰头和他对视。
“还来吗?我感觉我还没好。”
“可能……还需要。”他张开双臂。
-
夜幕沉重,树影斑驳间风声不断。
贺逢年垂眸瞧着腿上的素锦盒子,指尖微颤着,终是拾起那块白玉揭开盖子,看见安静躺在那里的红色卷轴。
他将卷轴取出,指尖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红纸鎏金的楷书大字。
[婚书]
这是奶奶生前,为他和睿雪写下的婚书。
[一纸婚书,两姓联姻。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只一眼,他便将卷轴重新卷起放回盒中,指尖捏着那泛着冷意的玉,眼尾猩红。
车外不知何时下起绵密的雨,水珠拍打着车窗,从上往下话滑落。车后座的人置若罔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驾驶位的乔林有些担心他,侧目看来,终是打破这份沉寂,“贺总,您节哀。”
“……”
视线从始至终没离开那抹醒目的红,他修长的手指抚摸上去,指腹之下是清晰的纹路。
“贺总,您别怪我多嘴,其实这几天我能看出来,睿小姐心里还是有您的。”
后座的人身形一顿,抚在锦绣红盒上的指尖蜷缩起,没答,却也没阻止他往下说。
乔林继续:“她知道老太太不好了陪你去医院,后面又见您情绪不好主动送您回家,和您一起参加葬礼。说实话,我好几次瞥见她在偷偷看您,见我看来又不好意思的别开眼,所以我相信,她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再努努力,说不准就能把老太太的心愿完成了。”
安静的夜被雨珠敲打树叶声吵闹地不再沉寂,雨水带来的凉意透过门缝渗透进车里,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
乔林默默打开了自然风,升上了车窗,就找他准备换个话题,却听贺逢年没有情绪地喊他。
“乔林。”
乔林侧目:“我在的贺总。”
一声叹息,他听到险些被雨声压过去,泛着温柔的轻声呢喃:
“我想和她和好,不止是为了奶奶的心愿。”
触及他低落的眉眼,乔林急忙应道:“是的,是我表达有误。”
贺逢年唇角扯了扯,想说什么却没出声,直到一声清脆的水声盖过所有,他才仰起脸,面色如常。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他对上贺逢年的眸子,生生咽下了“我也不清楚”,咳了声,道,“我觉得肯定要顺着她的心意来,不能强迫,不能对着干,等她放下心里的气了,不排斥你的接触了你再主动出击,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
贺逢年挑眉,察觉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眼尾一眯:“你也觉得我强迫她?”
本是一句简单的反问,可反问过后,贺逢年不禁回忆起前几次的不愉快,睿雪确实很反感,次次咬破他的唇,掐他的腰。
记起她那双小猫般怒意的眼眸,贺逢年睫毛下垂遮住那片柔软,指腹擦过早就不痛的唇瓣,眼底的浓雾逐渐散去。
强扭的瓜不甜。
但解渴。
乔林跟在贺逢年身边五年,敏锐嗅到暴风雨前宁静般的危险,不敢立马回答他的问题。
前几次贺逢年上车时,侧脸的红肿和唇角的咬痕,还有他压迫又挫败的神情都高调地宣扬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哪里敢对自己的老板指指点点,默默咽了口口水。
“我只是说我的想法,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贺总。”
许久没有回答,乔林惴惴不安,直到外面的雨势加大,贺逢年才淡淡开口:“然后呢?”
乔林意外却不敢表露,一本正经帮老板追妻。
“然后您接下来就按我说地去做。”
......
从追悼会分开后,睿雪两天没收到贺逢年的消息,也没见到他人,担心了许久终于坐不住给他打去电话,却没人接。
被忙音催促着,睿雪眼底不耐,就在她准备挂掉给乔林打的时候,电话接了。
第21章 [snow·21]
“你......”
“你在......”
两人齐声开口, 又同时停顿。
贺逢年启唇:“你先。”
听筒那边吵闹地紧,睿雪隐约还听到“竞标”、“昌盛集团”等关键词,顿了下, “你在忙吗?”
吵闹声在睿雪开口时便有所减弱,似乎是贺逢年拿着手机去了安静的地方, 现下静到只有他清冷的声线独占她的耳廓。
清晰到在她
心头垂了下。
“没有, 参加了一个招标会。”
“哦。”
“怎么了?”
“没事,下次再说吧,我挂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