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准备这么站在那儿,等东西自己飞上来?”
夜浓扭头瞥过去的时候,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唇上的伤口。
虽然比早上消肿了不少,但那道暗紫色的血印依旧明显。
刚刚还一肚子的怨气,这会儿,心里竟然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愧疚。
夜浓慢慢转过身,走到他跟前时,胳膊一提:“喏。”
沈屹骁看了眼那轻摇慢晃的塑料袋,故作不解:“什么?”
“药。”
虽然买了药,但她实在觉得冤枉。
“我什么时候咬你了?”不想问的,又实在憋屈。
沈屹骁往斜对面天花板抬了抬眉梢:“要不要去物业给你调监控?”
夜浓想都不想就直摇头:“不用!”
塑料袋的窸窣声响在耳边,夜浓一边把袋子递过去,一边佯装随口:“可我明明记得我没咬到你。”
“你喝醉酒什么样,自己不清楚?”说着,沈屹骁伸手接过袋子。
夜浓整个人呆住。
什么意思?
她昨晚喝完酒真来找他了?
所以早上醒的时候,脑海里冒出的画面是真的?
为了验证,夜浓语带试探:“除了...”她往他嘴唇指了指:“那个呢?”
深知她醉酒断片的程度,沈屹骁也不怕她识破:“抱着我不撒手,非要在我这睡。”
夜浓一双眼睛睁得像铜铃。
沈屹骁也没往太夸张了说,见好就收地笑了声:“你这酒后失态的样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如果有墙缝,她是真的想一脑袋钻进去。
一连两个吞咽后,夜浓红着快要滴血的脸,忍不住追问:“那后、后来呢?”
“后来——”
“别说了!”夜浓慌忙打断他:“我、我还有事,我走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溜。
卫生间里,夜浓一连扑了好几捧的凉水到脸上。
都说不能碰酒不能碰酒,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她看着镜子里依旧红到要滴血的脸,用手背贴了贴,烫的都能蒸熟一个鸡蛋了。偏偏自己的窘样被他瞧了个干干净净。
夜浓凑近镜子瞧了瞧自己的牙齿,那血印和她下齿的宽度还真挺像的。
像什么像,肯定就是她咬的,不然以沈屹骁那龟毛的性子,怎么会给别的女人咬到他的机会!
想到这,夜浓愣了几秒的神。
她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是,他以前的确不会给任何喜欢他的女人有机可乘,但那也只是以前。
上次他不是说过吗,她的吻技和他的上一任女友、上上一任女友没得比。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她之后,他没少谈。
也是,上学的时候,喜欢他的女生就乌泱泱的,如今成了老总,那身边的莺莺燕燕岂不是更多?
所以呢,那么多的女人还不够他逍遥快活,还得再养只猫打发时间?
现在的上市集团老总都这么闲的吗?
夜浓气呼呼的一双眼,扭头看向门口。
*
沈屹骁身上的睡袍带子还没来及系就听见了拍门的声音。
他动作一停,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又喝酒了?
他皱眉走到门后,开门,迎面扑来的一阵风里,卷着淡淡的花香,涌进他鼻息。
和沈屹骁一样,夜浓也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未吹,松拢盘在脑后,身上一件绒质睡袍,胳膊上搭一件。
视线停留在她白里透粉的脸上,沈屹骁唇角含着星点的秋水笑痕:“有事?”
一个澡都没能把夜浓心里的憋屈给洗下去,如今听他微软的语气,被她抛在脑后的歉意突然又涌上心头。
夜浓余光往他唇上落了眼:“没事了吧?”
如果不是她胳膊上搭着上次在泳池里给她的那件睡袍,沈屹骁真要以为她是好意上门问候的。
“一点咸都不能碰,你说有没有事?”
说的好像全都是她的责任似的。
夜浓撇了撇嘴角:“是你无礼在先,我那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沈屹骁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唇角扬着:“你当时咬回来是正当防卫,酒壮人胆再上门,这是事后报复。”
夜浓:“......”
都过去一天了,真不知道还和他掰扯这些干嘛。夜浓抬着眼睫剜他一眼,索性转身就走,结果走了两步才发现胳膊上搭着的那件浴袍还没还他。
她又折回去,把浴袍往他怀里一塞。
因为站在门里侧,看不见她转身再度离开的背影,沈屹骁不由往外迈了一步。
穿着棉质拖鞋的双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听不见趿拉声,但落下的脚劲却能感觉到她的用力。
小脾气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句不中听的话都听不得。
见她进了门,沈屹骁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浴袍。
想起还浴袍,怎么想不起昨天穿回去的拖鞋?
难道刚刚没看见他还赤着脚?
夜浓当然看见了,但是她忘了昨天把他拖鞋穿回家这件事。
一直到第二天起床,因为翻身到了床里侧,便自然而然地从床里侧下床,这才看见被摆放在床头柜边的一双男士拖鞋。
所以昨晚他赤脚是因为没有第二双拖鞋可穿?
可是昨晚她刚去还了睡袍,今天一大早再去还拖鞋,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还一件留一件,想着法的去找他吧?
拖鞋依旧如初地摆在原地。
洗漱后,夜浓换了身运动服去了会所的健身房。
看见临窗一排的跑步机站满了人,夜浓不禁皱起了眉,下一秒,一只挥动的手臂闯进她余光里。
是南禹。
他从一架多功能训练器那儿走过来:“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夜浓耸了耸肩:“早知这么多人,真就不来了。”
跑步机满人,但其他的器械却有很多空位。
南禹朝他刚刚用的那架器械抬了抬下巴:“这台K10不错,各个部位都能练,要不要试试?”
夜浓看过去一眼,摇了摇头:“不适合我。”
“这有什么不适合的,我练之前就有一个女生在用它卧推。”说话间,南禹两手压着她肩膀将她推到机械前。
“试试。”
“卧推吗?”夜浓直摆手:“那我更不行。”
结果南禹却把她按坐在座椅上,“你要是觉得卧推累,也可以试试蝴蝶臂推胸,以前练过吗?”
夜浓摇头:“没有。”
南禹面露意外:“但我看你应该经常来健身房,没练过这个?”
夜浓没有细说缘由:“这些重器械真的不适合我。”
“适不适合,总要试了才知道,你说是不是?”
将配重片调好后,南禹将竖把推到她手臂两侧:“握住,我帮你看看座椅用不用调。”
想着那伤也过去好几年了。
夜浓握住:“你别让我练太重的,我吃不消。”
“放心,两片配重而已。”
见她胸中部和手的位置刚好对齐,南禹便没调座椅,“试试,从身体两侧从外往里夹,像去环抱一棵大树那样。”
夜浓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做出动作,站她身侧的南禹就一连两个趔趄地往前栽去。
好在他脚尖用力,将失衡的重力收回来才没有栽地上。
但是刚刚肩膀那一推,让他难掩心中怒气,平日里脸上的那抹阳光与干净瞬间不见了。
“你他妈——”
后面的半句脏话,因为看见对方时沈屹骁而莫名止在喉咙。
“你有病吧?”
沈屹骁仿若未闻,拉住夜浓的手腕,将她带起来:“谁让你练这个的!”
他语气里有明显的质问,南禹看着他,不屑地讥笑道:“我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沈屹骁眼底火光燎原,右臂一抬,食指毫不客气地直指南禹的脸:“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让她碰这种东西。”
他眼底阴翳深沉,让人心惊。
南禹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视线从沈屹骁的指尖偏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故作镇定地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