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耳恭听的眼神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结果等了半天,却听他说——
“看你表现。”
第25章
餐厅里安静, 夜浓被他刚刚说的「看你表现」扰得心绪难平。
看她什么表现,哪方面的表现,日常相处, 还是和南禹接下来是否有接触?
一直到沈屹骁吃完, 夜浓都没想明白。
出了会所, 夜浓落后两步跟在沈屹骁身后, 每一次瞥向他挺拔的背影, 他手里拎着的甜品盒就会想尽办法地往她余光里钻。
不是给她的,那是给谁的?
难道说,他家里还有别人?
穿过一楼大厅,到了电梯门口,沈屹骁又回了一次头。
眉心拧着还是没有摊开。
他是说了什么让她那么难懂的话吗?
电梯门开, 沈屹骁虽然先走进去,但指腹却摁在开门键上, 直到夜浓走进来。
电梯平稳上行,因夜浓站在他斜后放, 沈屹骁侧头看过去的时候,实在没忍住。
余光一道影子压进来, 没等夜浓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眉心被不轻不重的一股力道压住,连带着她其中一只眼睛的视线也被他掌心遮挡, 距离近到让她视线模糊。
本该条件反射地往后退而避开他的碰触,可耳边却有一道声音在提醒她:这是他对你的考验,推开他,你答应南禹的事情就办不到了。
可是, 她真的要为了一张卡牺牲色相?
这怎么行!
可是,他也只是碰在她眉心, 并没有其他越矩的动作。
眉心渐渐摊开,分不清是他指腹的功劳,还是被耳边那道声音说服。
而她温顺没有反抗的反应,也让沈屹骁从侧身到转脚直面她。
他身量高,肩膀宽实,因低头,挡住了从头顶落下来的冷白光线。
因他才有的那一片暗影里,夜浓只觉得心脏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安定的踏实,一半是跳跃的动荡。
想说什么,可喉咙像是被氤在一片湖水里,怎么都无法企口。
直到电梯停稳发出“叮”的一声,沈屹骁才缓缓松了手。
指腹离开她眉心的时候,他唇角掀起淡淡笑痕,“别总是皱眉。”
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余音随着轻轻痒痒的触感,从她的耳边、眉心一前一后消失。
直到沈屹骁转过身,夜浓才在他的背影里回了几分神识。
走出电梯,夜浓才觉眼睫轻颤,视线落到斜对面的时候,沈屹骁也刚好转身。
以为他是要说什么,夜浓垂在身侧的手突然紧张到攥紧身侧的风衣布料。
可是他却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很轻的一声门响,让夜浓瞳孔微微一放。
是她看错了,还是会错了意。
刚刚他看过来的眼神,竟然温柔得让人心疼。
突然就想起五年前在宿舍楼下,他捧着她脸,用卑微又发抖的声音求她:能不能不走?
是玩着玩着,不小心动了情,还是说,那段录音有问题?
可是那明明就是他的声音,她不可能听错。
而且当时她故意说「玩玩而已,沈大少爷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吗」的时候,他不反驳却满脸惊愕,不正是被她说中的反应吗?
所以他有什么好让人心疼的?
就算心疼,也该是那个让他吃个饭还不忘带一份甜品回来的女人心疼。
夜浓朝那金屋藏娇的双开装甲门睇了记冷眼。
*
万籁俱静,浓浓夜色渐昏沉。
在齐冀的坚持不懈里,沈屹骁终于接通了他电话。
“你故意的是不是?”
本来是想借此试探他有没有生气,结果一听见他声音,齐冀就没忍住满腹的苦水。
沈屹骁刚洗完澡,穿一件睡袍,端一杯刚泡的花茶站在阳台,杯口的缭绕热气被风吹乱,胡乱扑在他脸上。
他回得不紧不慢:“还有下次,你会比今天更难脱身。”
说到这齐冀就来气:“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
“所以你就介绍给我?”沈屹骁好笑一声:“你还真是不筛选。”
那他可冤枉齐冀了,他就是经过层层筛选才找了许梓清。
至于原因......
齐冀小小地“嘁”了声:“你不就喜欢她这种吗?”
沈屹骁气笑一声:“谁跟你说的,你哥?”
虽说今天这饭局是他哥齐祯提出的,但齐冀的零用钱都被他哥一手掌控,哪敢把锅甩给自己的财神爷。
“还用我哥说吗,你以前谈的那个女的不就是一个作精?”
沈屹骁差点把刚进喉的茶呛出来:“谁跟你说她是作精?”
这还用谁说?
大冬天的穿裙子,还得男朋友随身带一件衣服;大半夜的醉醺醺的给男朋友打电话又哭又闹;爬个山得男朋友背着;吃个甜品也挑三拣四。
这不是作精是什么?
作也就算了,还玩弄人感情,玩弄完了还一脚把人踹了!
说她是作精都是轻的,要齐冀说,这简直就是一渣女,妥妥的渣女!
偏偏电话那头的人一股脑陷进去,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到了他这,反过来了!
一想到这些,齐冀就气得腮帮子疼。
“你别管谁说,总之别让我看见她!”
沈屹骁眉眼里的光骤然一沉,下颚线绷紧的同时,嘴角残留的丁点笑意也瞬间消失。
“我不管你听到了些什么,但是人前人后,”他警告声明显:“你都对她客气一点。”
这话简直就是一口碎玻璃,被强行灌进了齐冀的嘴里,他气得声音都抖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她?”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沈屹骁嘴角荡着股平时不太被人瞧出的痞气:“我这人,有异性的时候,没什么人性。”
齐冀没见过沈屹骁谈恋爱时候什么样,但他听他哥说过,说是认识了那女的之后,沈屹骁就从公寓搬回了寝室,不仅在学校和那女的仿佛一对连体婴,到了周末更是瞧不着人影,别说像以前一样约出来打球喝酒了,就连电话都难接一个。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齐冀不理电话那头的警告,哼了声:“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有异性没——”
结果没等他说完,电话就被沈屹骁挂断扔到了沙发里。
的确是不想和他一个毛头小子废话太多,但骤响的门铃是沈屹骁挂断电话的主要原因。
毕竟没卡上不来这一层,所以能敲他门的除了那位没别人。
门开,果然。
见她一副不情不愿又无计可施的模样,沈屹骁突然对她的来意有点瞧不懂了:“怎么了?”
夜浓抿了抿唇:“那个...南禹那个卡——”
没等她说完,沈屹骁就一秒皱起了眉,而夜浓也因他表情的变化,把余下的话截在了喉咙。
其实她没打算今晚再跟他提这事的,但是五分钟前,南禹给她发来一条短信,短信是这么说的:「姐姐,你还是不要去问他了,我刚刚去查了,卡里也就几万块钱,算了吧。」
别说几万,就是几百块钱,夜浓都不想欠这个人情。
门里侧,沈屹骁抱起胳膊,一双带笑的眉眼,揉了几分冷峻:“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
是,他是松了口,可谁知他会不会一觉醒来又改变主意,别说不放心他,就连夜浓自己都不放心自己,她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养成的温和总是会被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抛到了脑后,万一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小尾巴,那之前的低头岂不是都白费了。
夜浓把唇抿了又抿,“可我都答应他,明天不会影响他去会所锻炼了。”
沈屹骁实在想笑,可哪里笑得出来,一想到她为了别的男人对他低头,他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
“所以,你是要我为你的大言不惭买单?”他目光沉在她脸上:“凭什么?”
夜浓知道他不会这么爽快答应,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难说话。
正犹豫着是再说两句软话,还是激将的时候,又听他说——
“凭我是你邻居,还是前男友?”
在夜浓的哑口无言里,沈屹骁转过身。
来都来了,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夜浓来不及多想就抬脚迈了进去,经过鞋柜的时候,她余光瞥了眼地上,没有女人的鞋。
她心虚地收回眼神,没再往其他地方瞥。追到沈屹骁身后两步远的时候,看见他是赤脚。
难道在鞋柜?
夜浓下意识就回头看,柜门关得这么紧,她又没长透视眼。接着,她又想起那个被他打包回来的甜品。
视线收回来,刚一左右张望,眼神就被沈屹骁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