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瑾的马不属于部队,她想喂马就得自己给马找草喂草,还得喂其他一些饲料才能让马饱腹。
她不可能每天都在路上给奔影找草料,所以她决定回到家里以后,要空出一点地来种些牧草,另外仓库附近稍微空余的地方,她也打算种一种,节省她找草料的时间。
下午五点左右,她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部队小学门口,立即吸引一众孩子们的目光,窃窃私语:“这是谁的妈妈,骑的马好高好大,看起来好帅啊!”
进部队的时候杨秋瑾已经拿下裹着脸上的纱巾,主要是怕她裹着纱巾来接孩子,吓着孩子们。
她的皮肤在她持续一个多月擦各种美白膏润肤品,不怎么见阳光的努力下,终于褪去了蜜色黑皮,比之前白了一个度。
夕阳红光下,她坐在马背上,一张脸生得五官精致,皮肤白净,一头齐肩的中短发,还有颈子上挂着的红色纱巾,随着晚风一阵飘摇,让她看起来英姿飒爽,又不失女性柔美之美。
杨秋瑾这一个月在农场干活,几乎没在众多家属面前漏过面,她这一骑着马出现,学校门口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这让来接孩子的石芳芳十分恼火。
自从她被杨秋瑾当众打脸,戳穿她的真面目后,家属院的军嫂大多都不跟她来往了。
她自己也觉得丢脸,在家里足不出户一个多月,觉得事情平息了,那些军嫂也该忘了她做得事情,今天特意打扮一番,来接两个孩子。
她自诩长相不错,皮肤比杨秋瑾白净,穿什么都比杨秋瑾好看,只要她一如既往笑脸迎人,心平气和的跟接孩子的家属们多聊聊,她们就会发现她的好,不计较她以前做过的事情。
哪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杨秋瑾一来,直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说,还比以前白净漂亮许多,本来跟石芳芳聊天的一个军嫂看到杨秋瑾来了,立马离她远远的,好似她什么洪水猛兽,生怕杨秋瑾看见似的。
石芳芳心中堵着一口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杨秋瑾,心中的嫉妒和愤怒,几乎要让她失去理智。
杨秋瑾这个贱女人,为什么总是坏她好事,总是处处压她一头?!
杨秋瑾自然看到了石芳芳,自己的手下败将,她不屑多看一眼,拉着奔影尽可能的离孩子们远一点,避免孩子们调皮捣蛋让马受惊,伤到孩子们。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家长接孩子放学的时候,孩子们总忍不住往奔影面前走,伸手摸奔影的身子、脑袋,一个个好奇的问:“姨姨,这匹马是部队的战马吗?它跑得快不快?”
“它不是战马,是我丈夫给我弄得马,它跑得很快,因为它母亲是被我丈夫驯服的野马。”杨秋瑾一边提醒孩子们尽量不要摸奔影,离奔影远一些,一遍耐心的回答孩子们的问题。
“你是陈天佑的妈妈。”这个时候有孩子认出了杨秋瑾,“你丈夫是骑兵营的陈营长,陈叔叔驯服的马是我们团里最好的马,难怪这匹马看着就很厉害。”
“她丈夫再厉害又怎么样,生的孩子就是草包烂泥,成天打架惹事,以后就是个杀人犯。”人群中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特别突兀。
杨秋瑾循声望去,学校门口站着一个长着丹凤眼,皮肤白净,大约六岁的小男孩,从外貌上来看,这孩子至少继承了石芳芳八成容貌,长得倒挺好看的,可惜一张嘴,说得话难听刺耳。
杨秋瑾知道这是石芳芳的小儿子,名叫纪非武,跟陈天佑一个班。
这么小的孩子,说出这样不讨喜的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大人经常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孩子有样学样。
杨秋瑾不会跟一个小孩子置气,却也不会让一个小孩子这么说自己儿子,她冷冷盯着纪非武道:“你小小年纪,口齿伶俐,本来该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可惜啊,你跟你妈一样,都是心术不正的东西,见天想着法子算计人,你长大以后,不是杀人犯,也是劳改犯。”
此言一出,石芳芳炸了,顾不上温柔形象,怒气冲冲道:“你说什么你!你说谁是杀人犯!谁是劳改犯!”
“谁先说,谁就是喽。”杨秋瑾轻描淡写的看着她,“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急什么。不管你平时在你孩子面前怎么诋毁编排我孩子,你儿子有样学样满嘴喷粪,这一次我就大度算了,再有下一次,我再听见你儿子乱说我儿子的坏话,我不介意替纪明辰管教你孩子。”
石芳芳并不想跟杨秋瑾在众多军嫂面前吵闹,那样会显得她跟杨秋瑾一样泼辣无理。
可是杨秋瑾这段不痛不痒的话, 直捅她的心窝子,让她气得跳脚,“你算什么东西,你来替我丈夫教育孩子?纪明辰是我丈夫!是我的男人,我的儿子爱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你管不着!”
她失去理智愤怒吼出来的声音,在嘈杂的学校门口显得特别刺耳,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把目光看向了她。
纪非武身边一个脸盘尖尖,五官周正,嘴角有颗痣,梳着麻花辫的小女孩。
她见石芳芳跟纪非武被众人好奇鄙夷的目光,脸上也跟着火辣辣一片,不安的伸手扯了扯石芳芳的衣角,“妈妈,你别这样,你本来就不该跟弟弟说那些话,弟弟都学坏了。”
她又训斥纪非武,“弟弟,你不可以这样说别人的坏话,这样很不礼貌,你快跟姨姨道歉!”
“吃里扒外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石芳芳本就因为刚才的冲动失言懊悔,没想到大女儿还胳膊往外肘,帮她最讨厌的人说话,石芳芳气血涌上脑海,抬手就给纪非文一巴掌,破口大骂:“小贱蹄子,你是谁的女儿!”
纪非文被她扇得身子一歪,险些摔到在地,她稳住身子,伸手捂住被打出五个手掌印的脸颊,眼泪花儿在眼眶里直打转,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妈妈会这样打她。
附近有看不过去的军嫂,纷纷过来拦着石芳芳道:“哎,石同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孩子脸啊,别把孩子打坏了。”
“文文这孩子我看着挺乖巧的,你有啥话儿不能跟孩子好好说,当着大家的面儿打孩子,不大合适,孩子也是要脸面的。”
……
一堆军嫂好心围上去相劝,石芳芳也终于恢复了理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半是懊恼,半是怨恨的盯着杨秋瑾。
都怪这姓杨的!害得她塑造的温柔形象在众人面前一毁再毁,明明她温柔贤惠,知书明理,跟杨秋瑾是鲜明的对比,现在被杨秋瑾逼得都快成泼妇了。
杨秋瑾懒得理她,正好陈天佑背着书包出来,她把孩子往马背上一放,自己骑上去,骑着马扬长而去,任由石芳芳在原地生气。
陈天佑第一次坐马,兴奋的不行,“哇,妈妈,这就是骑马呀,好好玩啊!”
“坐好,别乱动。”杨秋瑾一只手摁住他在前面乱动的身体,向着她们家里行进。
她今天打算把马放在家里,不放部队的马房。
她一个军嫂不好总进出部队的马房,要每天登记,实在麻烦。
家属院有不少军嫂院子里都养的有鸡鸭,她在自家院子里养匹马也很正常。
回到家里,杨秋瑾把马栓在院子右角一根木桩上。
奔影看到满院子的绿色蔬菜,把它们当成草想吃,偏偏绳索捆得又紧又短,它吃不到,急得四脚翻腾,蹄叫不停。
“妈妈,马儿饿了。”陈天佑很喜欢高头大马,他把书包往客厅一扔,急冲冲地跑到院子,要割菜喂马。
“哎哎哎,你给我住手。”杨秋瑾看他一脚踩到左侧菜园,拔起一颗巴掌大小的嫩白菜要喂马,心疼的赶紧阻止他,“这小白菜妈都没摘来吃过,你给奔影吃了,我们吃啥?看见客厅桌子上的篮子没有,篮子里有草,你抓一把给奔影嚼着就行,妈一会儿煮些红薯给它吃。”
马不止吃草,还得吃些粗粮、大豆瓜果蔬菜等等混合一起的饲料,才能填饱肚子,身体健康。
“知道了妈妈。”陈天佑很爽快的丢下手中的白菜,跑去客厅拿一把野草出来,走到距离奔影大概五米的样子,看着奔影个头高大,见到野草激动奔跳的模样,害怕它踢自己,不敢再上前。
杨秋瑾在地里掐着嫩白菜、红薯叶、豆角、黄瓜葱蒜等等蔬菜,用来做晚上请客的菜肴。
瞧见陈天佑胆小害怕的模样,她抱着一堆菜,站他身边道:“它叫奔影,脾气还好,你大胆喂它,它不会踢你,咬你。”
“好,奔影,你别咬我哟。”有妈妈在身边,陈天佑有足够的安全感,他先轻声跟奔影打声招呼,再小心翼翼地向奔影伸手喂草。
奔影探出马头,先闻了闻陈天佑手上的味道,闻到他的味道跟杨秋瑾相似,还带着一股奶香味道,明白这是新主人的幼崽,倒很给面子的伸舌头把野草一卷,卷进嘴里慢慢嚼着,还不忘拿脑袋去抵一下幼崽的脑袋,表示亲昵。
“啊!”大马脑袋突然凑过来抵自己一下,吓得陈天佑浑身颤抖,连连往后退,拔腿就往客厅跑。
“你看你那个怂样儿,你在学校跟人打架惹事的勇气去哪了?”杨秋瑾毫不客气的笑话他,“奔影拿脑袋碰你,是代表喜欢你,你慌啥。”
“真的吗?”陈天佑一只脚在客厅,一只脚在院子,望着奔影慢条斯理吃着野草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生气的对杨秋瑾道:“妈妈,我跟你说过了,我现在已经不跟别人打架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哦?”杨秋瑾把三颗白菜上面稍微老一点的叶子扒拉下来,喂给奔影吃,“那你今天怎么比其他同学晚那么久出来,还有你跟纪非武打过架没有。”
“我……”陈天佑支支吾吾,“我那么晚出来,是因为上课的时候不老实坐着听老师讲课,偷偷从后门溜到操场玩水去了,老师罚我下课打扫操场。纪非武老是跟老师告我状,还主动挑事跟我打架,我不还手,对不起我自个儿。今天要不是他今天告状,老师根本不知道我溜出去玩水。”
他还特别强调,“我玩一会儿水,就会回教室的。”
杨秋瑾只觉得自己血压蹭蹭上涨,石芳芳为人再怎么极品奇葩,可人家一双儿女聪明着呢。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石芳芳的大女儿每次都能拿班级第一名,纪非武德行不好,也能拿个班级前十名左右。
只有陈天佑,永远都垫底的那个,无论杨秋瑾怎么在家里教他,帮他补习,他的成绩总是上不去。
自个生的儿子,一天天脑袋瓜子就想着玩,说他笨,他又什么事情都知道,在很多事情上,比如算计他有多少颗零食糖果,怎么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作业去玩,他比谁都聪明,偏偏心思不用到学习上。
杨秋瑾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正要发作的时候,看见陈胜青提着东西进院来,她没好气道:“你儿子上课玩水,被老师留起来了,你去说说他。”
“这小子没事儿玩水做什么。”陈胜青把从副食店买的两块豆腐、一条五斤重的大青鱼,一些瓜子花生,一斤水果硬糖,一斤江米糖,五瓶牛栏山白酒,放在杨秋瑾面前,“一会儿我去说说他,你看这些菜够不够晚上吃的,今晚大概要来十个人。”
“应该够了,家里有这么多蔬菜,还有羊肉、兔肉。”杨秋瑾把洗好的菜放进篮子里,“你去督促天佑做作业,饭菜我来做,我不想看他做作业,不然我那个火气控制不住。”
“成。”陈胜青想了想又说:“今晚请的有我们郭团长、李副团长、廖政委、王建军等等,他们当中有几个人是南方沿海那边的,吃不了太辣的东西,你把菜稍微做清淡些。”
“好。”
陈胜青跟客人说得是晚上七点吃晚饭,现在是下午六点钟,要做这么多人的饭菜,杨秋瑾就提前准备。
杨秋瑾先把放在厨房里的羊腿拿出来,用刀切一块纯肉下来,打算用芹菜来炒个羊肉丝,剩下的肉剁成块,合着从老家带来的干萝卜条一起清炖。
兔肉她也拿出来,洗干净剁成块状,打算做成红烧兔。
鱼则切成薄片,从厨房泡菜坛子抓些泡菜、泡姜、泡辣椒出来,准备做成酸菜鱼。
其他蔬菜该煮的提前煮上,该炒的炒,该凉拌的凉拌。
她在厨房弄得叮当响,忙得不可开交时,听见院外有人喊:“大妹子,我来了。”
杨秋瑾听见声音迎出去,看见赵二凤走进院子来:“大妹子,我知道你今晚请客,担心你忙不过,过来给你搭把手。”
她的丈夫李志勇李副团长在陈胜青邀请的客人名单内,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像这种请同事战友之间的客,都不会请战友的家属。
主要是像赵二凤这种一个家庭有五六个孩子的家庭不在少数,好多孩子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那种,所以是真请不起这么多人。
陈胜青一下请十来个人做客,赵二凤从她男人嘴里得知消息,怕杨秋瑾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这才上门来帮忙。
“赵嫂子,来得好。”她能来帮忙,杨秋瑾当然高兴,不过还是问了句:“家里孩子呢?”
“我已经给他们做好饭吃了,我家老大都十多岁了,能照看好几个小的,不用管他们。”赵二凤撸起袖子,跟着杨秋瑾进到厨房,“需要我帮忙做点啥直管说,我啥活儿都能干。”
杨秋瑾也不客套:“嫂子,我家里大米不太够,我想着郭团长、李副团长他们是北方人,爱吃面食,偏偏我是川省那边的人,做面食始终不如你这个北方人会做,我想着给他们蒸些馒头,烙些饼,吃完菜之后再用酸菜鱼汤煮一锅面,不知道够不够。”
“够了够了,顶够了!”赵二凤看她灶头摆满肉菜,有些心疼道:“大妹子,别怪我心直口快,咱们女人当家过日子,得精打细算,日子才过得下去。你看,你请一次客,用上这么多肉菜,这得花多少钱票啊。”
“嫂子,我知道你的好意。”杨秋瑾手中不停歇的切着菜,“这不是我第一次请胜青的上级同事战友吃饭嘛,总不能太寒酸,让他们看胜青的笑话。再者,这天儿一天比一天热了,这羊肉跟兔肉都放不得,我是想着一锅弄了,多的一会儿盛两碗肉菜,让你端回去给你家孩子尝尝,我总不能让你白帮忙一趟吧。”
“哎呀大妹子,你也太客气了,我就来帮帮你忙,哪好意思要你东西。我要了,不成了那眼皮子浅的打秋风。”赵二凤连忙拒绝。
“嫂子,咱俩是什么关系,你要跟我客气,你可不许进我家门啊。”杨秋瑾佯装生气道。
“哎,你这妹子,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也太实诚了些,我都不好意思了。成,我也不推拒了,谢谢你啊。”赵二凤看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脸上笑开了花,揉起面来格外来劲。
第37章
晚上七点左右, 陈胜青的战友陆陆续续来了。
虽然大家都在一个部队住着,可是杨秋瑾神出鬼没,廖政委他们只是从各自爱人的嘴里, 听到过杨秋瑾的事迹。
这是陈胜青夫妻俩第一次做东请客, 他们都是冲着杨秋瑾来得,想看看杨秋瑾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让陈胜青这么多年来不近其他女色, 对这个传说中无比泼辣的女人不离不弃。
他们是结伴来的, 杨秋瑾在灶房做饭,听到动静,擦了擦手上的水, 出来招呼众人, 顺便给大家泡茶:“郭团长、廖政委、李副团长.....你们来了, 屋里坐, 桌上有零嘴, 先吃点垫垫肚子,很快就开饭了。”
又转头招呼在客厅不停吃瓜子的儿子, “天佑, 快叫叔叔伯伯。”
怕孩子喊错人, 她给陈胜青使眼神,陈胜青便给天佑一个个的介绍:“这位头发有些花白的是郭伯伯,戴眼镜的是廖伯伯, 那位是罗叔叔.......”
陈天佑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喊着每个人,还帮着杨秋瑾把倒好的茶, 一杯杯的放在他们面前,又把桌上摆在盘子里的瓜子、花生、糖果, 挨个抓进他们手里:“各位伯伯、叔叔们请喝茶吃瓜子。茶是我妈妈跟我奶在我们老家采得清明节前茶,是我妈妈自己炒的茶,虽然喝着有点苦,不过我奶说喝着很清香。花瓜子是我爸爸今天才买的,没有受潮,可香可脆可好吃了。”
“哟,陈营长,你这儿子可了不得,既懂事又懂礼貌,小嘴还这么会说,以后肯定大有出息。”郭升荣坐在客厅一把椅子上,手里捧着陈天佑端的热茶,止不住的夸赞。
儿子难得这么听话懂事,陈胜青也倍有面子,不忘夸赞媳妇道:“这都是秋瑾教的好,他要以后真有出息,我跟秋瑾也替他高兴。”
杨秋瑾闻言抿嘴笑了一下,“胜青你好好招呼大家,我先去厨房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