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那些孩子已经冲到陈天佑跟前。
陈天佑并不慌,自从三年前他被部队大院的坏孩子欺负,他为了自保跟他爸学习格斗术,军体拳开始,这三年来,他一有空就会跑步运动锻炼身体,格斗术跟军体拳也没落下,他压根不怕这些孩子对他出手。
当他一脚踹倒率先跑过来的一个男孩子,又蹲下身子一个扫堂腿,扫倒两个孩子,快速起身,手握紧成拳,一拳砸在一个孩子的脸上,把那孩子打得鼻血直流,这些孩子总算意识到不对劲,这个陈天佑看起来也才八九岁,好欺负的年纪,怎么这么能打!
这还不算,当他们冲过去打陈天佑时,他身边的大狼狗护主,龇牙咧嘴的冲过来,撕咬他们的小腿。
胆小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转身就跑。
其他孩子也被吓住,不敢再上前。
有个孩子对那个黑瘦孩子说:“大宝,这小子看起来不好对付啊,他还有狼狗帮忙,咱们打不过他,要不撤退吧?”
刘大宝黑着脸说:“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吗?”
事实上还真打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陈天佑就放倒一群孩子,都屁滚尿流的逃跑。
刘大宝不甘心的看着那个个头高瘦的少年,想了想,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对周围的孩子说:“给我捡石头砸他,我们就算打不过他,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四散而逃的孩子们心气也大,一听刘大宝的话,觉得有道理,纷纷捡起石头,朝陈天佑劈头盖脸的砸。
陈天佑不妨他们这一招,脑袋被好几块石头砸中,顿时头破血流,还起了个大包,不得不捂着脑袋,带着闪电往杨秋月的方向跑。
杨秋月被王松月姐弟领着,急冲冲跑到陈天佑的位置,那些坏孩子早都跑得没踪没影了。
“哎呀,天佑,你流血了,快给小姨看看,伤哪了?”看到陈天佑脑袋受伤流血,杨秋月着急的不行,上手去看他的伤口。
王松月在旁边担忧的问:“天佑,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头有点晕。”陈天佑顶着一头血跟大包,晕乎乎的看着杨秋月说:“小姨,送我去医院吧。”
话刚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天佑!”杨秋月跟王松月姐弟俩大惊,杨秋月手忙脚乱的把他背起来,飞快地往养殖场里跑。
杨秋瑾得知自己儿子被一群坏孩子欺负,砸破脑袋晕了过去,二话没说,骑着马,拥着陈天佑送到农场里的医院去救治。
医院里的医生一番检查,给陈天佑做了止血缝合包扎处理,这才对杨秋瑾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尖锐的石头划伤流血过多,晕了过去,然后脑袋有鼓包,有些轻微脑震荡,用药擦擦,多静养,过段时间就好了。”
“谢谢你啊医生。”杨秋瑾送医生出病房。
“都怪我,要不是我想多打些兔子给大家打打牙祭,带着黑虎黑豹走开了,天佑也不会被那帮孩子欺负受伤。”杨秋月自责道。
“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会有一帮孩子专门来欺负天佑。”杨秋瑾坐在陈天佑的病床边,心疼的给孩子盖上薄被子,这才转头问王松月姐弟俩:“松月,你知道是哪些孩子欺负天佑吗?”
“好像是一个姓刘的十二三岁大孩子起的头,他说你害死了他爸,他就弄死天佑,替他爸报仇。”王松月仔细想了想说。
姓刘?十二三岁的大孩子,杨秋瑾已经猜到对方是谁,站起身说:“秋月,你骑我的马,帮我把松月松阳送回部队去,顺便把我婆婆接来,帮我照顾天佑。”
“好。”杨秋月应下,拉着王松月姐弟俩的手,“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等他们走后,杨秋瑾叫来一个护士,说自己有事要做,将孩子交给护士暂时看护,扭头去了团里。
团里职工宿舍和地窝子正一团乱麻,职工们各种抱怨拒绝嘟囔,韩永信全当没听见,领着几十号武装部的人,荷枪实弹,强势入屋检查。
很快,他们就抓到了偷瓜贼,从刘小山家属住的地窝子后面,放柴火的地方发现的,有十几个玉米棒子,若干鸡蛋,瓜果蔬菜等等。
而跟刘小山家属挂钩的刘家亲戚和娘家亲戚,都从不同的地方找出来偷藏的瓜果蔬菜。
这下职工们都炸了窝,纷纷往刘家人住得地方去凑热闹。
韩永信正把刘家人堵在她们的地窝子里,冷着脸说:“吕大梅,你丈夫刘小山被枪毙以后,翟书记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没有把你们赶出农场,让你们继续在农场干活养活一家老小。你们倒好,恩将仇报,竟然敢偷场里教授们实验田种的瓜果蔬菜,还指使兔崽子们,大老远跑去掰养殖场的玉米棒子,还让那帮兔崽子把杨场长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住进了医院,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腻烦了”
第64章
吕大梅辩解:“我对翟书记十分的感恩敬爱, 我天天都在地里劳动,想让咱们农场种多多的粮食,叫咱们广大农民职工不再饿肚子, 我怎么可能有时间, 有那个胆子去偷实验田的东西呢?一定是有人看不惯咱们刘家的人,对我们栽赃陷害。”
“事实就摆在眼前, 你们刘家人不承认也没关系, 好好想想你们的狗崽子干了什么好事!”韩永信一挥手, “把刘家庄的人给都带走,交给公安部门处理。”
刘家人慌了,一个个说:“韩部长, 你不能没有证据, 就直接抓人啊?你不能对我们刘家庄的人抱有偏见。”
“就是, 就算是我们孩子摘的瓜果, 那也是孩子不懂事儿, 咱们回头揍他们一顿,教训教训他们, 给农场赔偿点钱不就行了, 干啥要把我们抓起来。”
“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媳妇,跟养殖场的杨秋瑾关系好,我们孩子不就是掰了她场里几个玉米棒子, 你就这么整这么大的动静,要把我们刘家庄的人赶尽杀绝。”
“咱们去找翟书记,闹个清楚, 这农场究竟是翟书记在管,还是她杨秋瑾在管, 竟然公报私仇,把我们往死里逼。”
......
刘家庄大大小小几十号人,个个情绪激动,吵吵闹闹的要去找翟书记。
保卫科的王科长忍不住说:“别吵了,你们吵破喉咙也没用,是翟书记叫我跟韩部长来查小偷的。就算不是你们干的,那也是你们小崽子干的,你们这些当父母的脱不了责任。
你们知道你们小崽子偷的是什么吗?那可是专家们求姑姑告奶奶,好不容易从别的大农场,那个女吴博士手里要到的几颗西瓜子,辛辛苦苦改良培育了好几个月,眼看就要出成果了。要真是红壤多,瓜子少,又脆又甜,以后咱们农场就要大规模的种植那种西瓜卖钱。你们崽子倒好,半夜偷偷摸摸一顿摘,直接把专家们的成果毁了,这跟搞破坏的间谍有啥区别,你们平时不严加管教你们的崽子,活该被抓!”
刘家庄的人哑口无言,可有不少人不甘心的还想辩解呢。
韩永信哪有那个耐心跟他们废话,叫上人,直接把刘家庄人赃并获的人家全都抓起来,用绳子捆着,坐上拖拉机,往农场附近的公安局走去。
等他们一走,十几个孩子,从一处长得高壮的棉花地里钻了出来。
一个孩子带着哭腔对黑黑瘦瘦的刘大宝说:“我们爸妈都被抓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一个长相憨厚的男孩子说:“我之前就说了,咱们不要去偷实验田的东西,你们非不听,说那里面种得西瓜、葡萄、哈密瓜又大又好吃,现在好了,咱们爸妈都被抓走了,武装部的人肯定也想抓咱们,咱们要往哪里躲啊?”
“怕什么!”刘大宝嘴硬道:“大不了咱们就在农场四处游荡,搞游击,农场种了那么多作物,养殖场还有鸡有鱼,总归饿不死我们。他们抓不到我们,看他们还怎么给我们爸妈定罪!”
杨秋瑾赶到农场的时候,抓捕已经结束,她看到韩永信抓着一长串的人往公安局走,没看到他抓那些坏种,眉头皱了皱,等韩永信把人送去了公安局,再回来,问他:“你光抓这些大人,不抓干坏事的小孩?”
韩永信道:“抓捕他们家人的时候没看见那些孩子,我们也不好抓他们,他们像野狗一样在农场四处乱窜,他们父母都管不好他们。”
杨秋瑾道:“这些坏种必须把他们抓到,给他们一个严厉的教训,他们才能有所悔改。”
“我知道,你也不用着急上火,他们被赶出农场是迟早的事情,在抓到他们之前,你们养殖场多留个心眼,提防他们。”
“只能如此了。”
杨秋瑾骑着马回到养殖场,跟杨秋月他们说了这件事情,让范祟一众人晚上值夜的时候,留心那帮坏种儿,要是碰见他们又来偷东西搞破坏,直接下手抓他们,不用留情。
等她又骑着马赶回农场医院时,陈天佑已经醒了,李秀娥在病房里照顾他。
“来,天佑,张嘴,奶喂你。”李秀娥手里端着一碗粥,拿起勺子往陈天佑嘴里喂。
王松月不知什么时候,又跟李秀娥过来看望陈天佑。
有她在病房里,陈天佑死要面子,偏开头说:“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能吃。”
“你才几岁,你不是小孩子,谁是小孩子,你在奶的心中,永远是奶的宝贝孙子。”李秀娥嘴上这么说着,也知道自己孙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想法,也没强迫他,把粥放在他手里,让他自己吃。
陈天佑以一对十三,再能打,终究是个小孩子,除了脑袋受伤外,手脚也多处软组织受伤,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碗都端不稳。
王松月见他端着碗,手抖得不行,连忙伸手帮他扶着碗说:“要不,我来喂你?”
“我自己能吃。”陈天佑倔强抬头。
杨秋瑾一巴掌呼到他脸上,“给你脸,你还不要了,爱吃不吃。”
陈天佑:.....
他妈受什么刺激了,火气这么大,都不心疼心疼他受伤。
“给我说说,你当时跟那帮孩子打架是个什么情景。”杨秋瑾坐在病床边问。
陈天佑三下五除二说了打斗经过,“妈,我可是严格按照我爸教得格斗技术,只往他们手脚肚皮腿部这些地方打,没打他们其他的地方,只把他们打痛,没给他们造成致命的伤痕,我是被他们逼得还手,不是我主动挑衅打他们。”
“我知道。”杨秋瑾伸手摸着他被护士消毒过后涂了紫药水的脸颊,有些心疼道:“要是你爸在家就好了,有他出面,那帮坏孩子早就能抓住了,叫他们在你面前赔礼道歉。”
可惜的是,她只能妄想,陈胜青一走就是三个月,了无音讯。
这天好不容易有他的消息了,却是晴天霹雳。
“廖政委,你说什么?什么叫陈胜青失踪,下落不明?可能已经死了?!”杨秋瑾情绪激动的拍着桌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杨同志,你冷静点。”廖政委心情沉重道:“三个月前,陈胜青向我部主动请缨,去苏国追查黎曼所供得在苏我华份子,从他们嘴里套取有用的信息,传回我部,并将他们上级击杀,顺便处理安娜之事。本来陈胜青每月都会用特殊的方式,联络我们通信部,传达信息,然而在半个月以前,陈胜青突然给通信部传达了一份乱码,通信兵破解之后,上面说着‘我已被包围,很有可能回不来,若一个星期后没再回复消息,请组织善待我的家属’,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月,他还是没有传递新的消息,我们合理怀疑,陈胜青同志,已经牺牲。”
杨秋瑾脑袋一阵晕眩,心脏一瞬间骤停,整个人肢体僵硬的往后倒。
“杨同志,小心。”旁边李志勇等军官察觉她的异状,纷纷上前去扶住她。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郭升荣的手臂说:“郭团长,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廖政委说得不是真的,陈胜青他不是受过你们特训,在苏国当过好几年的间谍吗?以他的身手,他怎么可能会死!”
郭升荣很想安慰她,但最终不忍心让她蒙在鼓里,叹着气说:“其实此次前往苏联的任务,跟陈胜青随行的,还有其他同志,其中一位全身而退的同志跟我们联络说,陈胜青跟安娜组织彻底闹掰,遭遇敌人的伏击,他为了掩护其他同志撤退,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引着那些敌人,往苏国北境线上逃亡,那时候他就已经中枪,受了伤。”
杨秋瑾一颗心像被人用刀狠狠刺中,疼得她无法呼吸,眼泪涌上眼眶,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声音问:“然后呢?其他同志都安全撤退了,没人回去救他,组织也没派救援队回去救他吗?”
“杨同志,所有前往他国当间谍的同志,都会做好牺牲在他国,无人救援的心理准备。我国目前跟苏国局势紧张,别说陈胜青是带着一些私人恩怨去苏国完成任务,就是他正常前往苏国,没有特殊的情况,我们是不可能派人前往苏国,对他进行救援,引起两国的争端。”
眼泪无声滑落,杨秋瑾像被抽去了精气神,瘫坐在椅子上,神情痛楚的喃喃自语,“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他说过,只要有一线生存的机会,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肯定会回来的。”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默默听着她的呢喃,好几个跟陈胜青曾经并肩作战的军官,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想安慰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廖政委说:“杨同志,我们今天找你来,除了通知你这件事情,还通知你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陈胜青同志牺牲后,按照部队规定,会给他颁发烈士证,也会给你们家属班里烈属证明,你跟李嫂子,还有孩子......”
“我们什么?”杨秋瑾怒目瞪着廖政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胜青尸体都没见到,你们怎么就确定他已经牺牲了!你们要给我们家属颁发烈士证也行,我必须要见到尸体,哪怕是他的遗物也行,否则,我不接受你们所谓的烈属证,我等也要等着他回来!”
廖政委哑口无言,旁边李志勇还想说什么,郭升荣阻止他,“让杨同志好好的休息吧,别的事情,等她平复好心情再说。”
李志勇叹气,跟一帮军官,离开陈家院子。
他们一走,杨秋瑾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无声痛哭。
她无法接收陈胜青死亡的事实,失踪两个字,在她眼里,那就是有生存的可能。
她一直坚信陈胜青会好好的活着回来,哪怕是边防部一众军官都来告诉她,陈胜青死了,可只要没见到陈胜青的尸体,她的心里就还有希望。
其实杨秋瑾明白,没有九成确切的消息,廖政委这些边防部军官,是不可能集体上门,特意跟她说这件事情的。
一时心生悲凉,难道陈胜青,真的已经死了吗?
边防部这么多军官上门,很快引起了邻居们的关注,杨秋瑾有心隐瞒,也瞒不住,她随时敷衍送走邻居,面对之前特意被她支走的李秀娥跟陈天佑,也没隐瞒。
屋里很快响起了李秀娥悲痛的哭声,陈天佑同样不敢置信的痛哭。
陈家处在一片悲伤之中,杨秋瑾好几天都彻夜难眠。
这一天,她支持不住,半晕半困的睡了过去,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一会儿梦到陈胜青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对她说照顾妈和孩子,他们来生再见。
一会儿又梦到陈胜青好好的回到家里,站在面前对她笑,问她怎么还不起床,天都快亮了。
她发了疯的朝他扑过去,却扑了空,而后失重的感觉,让她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才发现自己是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