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段屹行却笑了:“当年怎么不说出这种话?‘我不和她分手’、‘我会给她幸福’。”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段淮岸挺烦的, “爸,你非得揭人短是吗?”
“我可没有在嘲讽你,”段屹行是赞赏、欣慰的目光, “我只是在感慨,你脱离了我的隐蔽,照样风生水起。业界都在讨论归国的这位段总,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人问到我面前,我说能是什么来头,他姓段, 我也姓段,我俩是父子。”
闻言, 段淮岸眉梢轻扬:“是吗?怎么没人跑我面前问我,我和你什么关系?”
段屹行说:“成天臭着张脸,谁敢和你说话?”
段淮岸不爽:“怀念很喜欢我和她说话。”
“少张口闭口就是怀念。”段屹行说,“我那天问了下你爷爷奶奶的意见。”
“他们怎么说?”
“不同意。”
“哦。”意料之中的态度,段淮岸没觉得奇怪。
段屹行神色和蔼,打量着眼前的段淮岸,他语调温和,缓缓道:“我得知你妈怀孕的消息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倒也不是希望你健康快乐的成长,毕竟在段家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不是件容易事。”
“我当时在想,希望你能够尽早地独当一面,取代我在段家的地位。”段屹行走上前,替他理了理略微松散的领带,而后,他拍了拍段淮岸的肩,力道很重,和他的期许一般厚重,“事到如今,我意识到,你远比我期许的要优秀。”
“你爷爷奶奶反对,也无关紧要,你有资本和他们谈判。但是段淮岸——”段屹行说,“谨言慎行,明白吗?人家小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莫名成了有家室的人,恐怕不太妥当,你再喜欢她,也得注意小姑娘的名声。”
段淮岸皱眉:“和我有家室,很丢人吗?”
段屹行完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我是这个意思吗?”
段淮岸受不了这么温存的父子关系,他拍开段屹行的手,沉默几秒后,说:“她为了我,买了套房子。”
停顿几秒,慢悠悠地落嗓,“婚房。”
又说,“你不觉得是她在败坏我的名声?”
段屹行:“?”
“……”
-
段淮岸和段屹行离开房间的时候,恰好走廊尽头的套房门被人打开。
走出来一人,五官出色,清纯漂亮,脸上挂着笑,嘴角处的梨涡很吸睛。
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段屹行幽声一笑:“我今年都留在国内,你要是真想和人结婚,找个日子带她回家。家里的佣人们都换了,她回来也不会遇见熟人。”
“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医院很忙。”
“我也很忙,”段屹行说,“别人见我,都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她是你未来儿媳妇,不是别人。”段淮岸态度傲慢,很不要脸。
段屹行被他这幅臭脾气弄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经过电梯间,段屹行说:“我就不和你俩一块儿走了,怕她无所适从。”
“嗯。”段淮岸毫无留恋地撇下他,头也不回地去找怀念了。
怀念远远地就看到段淮岸和段屹行了,她踟蹰不前,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和段屹行打个招呼。然而下一秒,段屹行就消失在她眼前。
段淮岸身长腿长,没一会儿就走了过来:“你不在里面多待会儿?”
怀念说:“不待了,婚礼就快开始了。”
他们去到电梯间的时候,已经没有段屹行的身影了。
怀念拉着段淮岸的手,思考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刚刚和你爸爸有聊到我吗?”
段淮岸:“没。”
怀念:“真的?”
段淮岸轻嗯了声,一本正经道,“我俩主要在聊他的未来儿媳妇。”
“……”怀念一顿,仰头看他,想说未来儿媳妇不就是她吗?然而她大脑火速运转,一想到她要是说这话,段淮岸肯定顺着杆子往上爬,调侃她这么想和他结婚。
她忍气吞声,憋屈地问他,“他对他未来儿媳妇有什么看法吗?”
电梯迟迟未来,电梯的金属门映着段淮岸的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睫低垂着,有种冷冽的倦怠感。他就顶着这么张厌世冷倦脸,双唇翕动,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
“漂亮。”
“优秀。”
“可爱。”
“脾气好。”
“和他儿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怀念收回目光,想骂他,但没忍住,笑了出来:“成天胡说八道。”
段淮岸勾着她的腰,也笑了,胸膛微震着,“咱俩就是最般配的。”
……
没一会儿,他们来到酒店举办婚礼的草坪处。
户外婚礼,位置有限,因此许芙和迟径庭邀请的都是关系很好的亲戚朋友。迟径庭邀请的朋友,都是和他一块儿长大的发小,而他的发小,也是段淮岸的发小。
离婚礼开始还有段时间,时不时有人和段淮岸打招呼,他们的视线很统一,都会落在怀念的身上。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初恋吧。”他们说的话也很统一,“怀念,久仰大名。”
“……”
等到他所有朋友都打完招呼,回到位置 Ɩ 坐下后。
怀念才问段淮岸:“久仰大名是什么意思?我在你们圈子里很出名吗?”
段淮岸:“因为我很出名,你就是顺带着,沾了我的光。”
怀念半信半疑:“是吗?”
段淮岸挑眉:“谁和我谈恋爱,她都会很出名。”
这话不假,怀念点头:“也是。”
段淮岸眼里敛着笑,只是拉着怀念的手,手心又紧了几分,像是握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很快,婚礼开始。
因是联姻,二人没有过多煽情的部分,许芙也再三和怀念强调过,让她期待婚礼现场的纸醉金迷就好,别期待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
然而看到许芙穿着婚纱,缓缓走向迟径庭的画面时,怀念眼睫动了动。
她看向段淮岸。
段淮岸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他眸光晦暗复杂,倏地,弯了弯唇:“我敢保证,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羡慕我们。”
羡慕我们的婚礼,羡慕我得偿所愿。
羡慕我们之间的爱。
因为我们是世间最相爱的。
-
许芙和迟径庭的婚礼其实还有午夜场,非常符合这对新婚夫妇的,午夜酒吧场。
段淮岸和怀念没有参加,比起和别人玩,段淮岸更喜欢回家好好地玩怀念。正好他今天出席婚礼穿了正装,到家后,解开领带,将怀念的手捆在椅子扶手上。
怀念喝了点儿酒,本来就是个没脾气的人,半醉半醒的状态,更是对段淮岸有求必应了。
隔天醒来,她看着自己手腕处的一圈通红,甚至不记得这截红晕是怎么来的。
她问段淮岸,段淮岸面不改色道:“我也不知道。”
怀念:“你真不知道吗?”
段淮岸:“我哪儿舍得让你手受这种委屈?都红成这样了。”
怀念总觉得有蹊跷,但她喝醉酒后真的不记事,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好在这抹红晕在她上班前就消了。
七月到来,天气愈发炎热,酷暑难消。七月初,怀念挑了个休息日,和沈以星派来的人签了购房合同,合同很多,沈以星把所有事都操办了,怀念甚至没去银行,因为银行经理也被沈以星找来。
沈以星说:“毕竟你是我三婶,这点儿小事我必须给你搞定。”
等到签完合同,其余人都走了,沈以星一脸八卦地问怀念:“那天你在迟径庭的酒吧,泼了段淮岸一身酒,你俩是吵架了吗?”
怀念都快忘了这回事了,被她提醒后,她哑然失笑:“是我不小心洒了他一身水,我俩没有吵架。”
话音落下,怀念就看到沈以星一脸失望:“我还以为世界上终于有人敢甩他脸色了。”
怀念:“嗯?”
沈以星:“在你和他谈恋爱之前,你不觉得他这个人脾气很差,高高在上的,很傲慢吗?虽然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本,但是我看着就是很不爽。他和我哥一样,冷漠,目中无人,一点儿都不温柔。所以我就特别期待,有一天有人能治他俩。”
怀念笑,模糊话题:“再冷漠的人,也会有温柔那一面。”
沈以星不赞同:“我难以想象我哥温柔的那面。”
沈以星开始吐槽起她哥起来,话题由此转开,她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怀念很有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几声,两个人就这样聊,聊了很久。
分开前,二人加了微信。
怀念驱车回到家里。
今天是周四,段淮岸还在上班,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怀念回到家里,打开冰箱,拿了一串葡萄。她端着清洗过后的葡萄,坐在电脑前,打算写论文,手机叮咚一响,她以为是沈以星发来的消息,打开看,居然是一家甜品店发的广告。
手机屏幕锁着,所以看不完整消息内容。
怀念本来不想点开的,然而她突然想起,过阵子是段淮岸的生日,于是她点开了微信。
甜品店是群发的消息,开业十周年,所以有充值活动。
怀念放在屏幕上的指腹,陡然定住,心不在焉的眸光也飘忽着。
聊天界面,还有之前的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