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紧皱,想给白衡打电话问问情况,又想起自己没有白衡的联系方式,转而改成莫晨。
那边莫晨正和白衡吃酒,见到谢津南的来电,朝白衡示意了下,走出了放着轻音乐的酒馆,来到较为安静的室外,才接通电话。
“老板。”
谢津南言简意赅:“问问白衡,景宜是不是回香山弯了。”
莫晨说:“老板。老板娘没回香山弯,去老宅了。”
谢津南微怔:“什么时候去的?”
“大约是八点左右,”莫晨回忆了下,说:“老板娘去了老宅,还是鹤如管家亲自过来接的,应该是老宅有人请她过去。”
谢津南抿唇:“你怎么知道?”
他都不知道的事,莫晨今天一直在公司,下班后有应酬他也没让莫晨跟着,让他回家休息。
结果他还能知道温景宜的去向。
莫晨觉得这是个送命题。
稍微想了下措辞,他严肃回:“我本来也不知道,是白衡说的,他刚从书店那边过来。”
谢津南面容有细微的和缓,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莫晨还有话说,耳边传来忙音,他拿下手机一看,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
好大的醋劲。
吓死个莫晨。
他转身返回酒馆,在白衡对面落座,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好奇地问:“你在老板娘身边多久了?”
“七年。”
“那么久?”
白衡没再说话,自己喝着酒。莫晨接着问:“七年前你才多大,就到老板娘身边做保镖了?你能打架吗?”
白衡冷淡的语调:“我不打架。”
“保镖不打架?”
“……”
白衡刚应聘做保镖的时候才二十一,温家刚开始还有些顾虑,觉得太年轻的小伙儿跟在自己女儿身边不好,于是又找了个女保镖。
然而才过了一个月,温景宜主动要求留下白衡,温家看白衡确实是个正人君子,毕竟是小年轻业务能力也强,于是就留下了。
这一待,就是七年。
可能喝多了酒没太多顾虑,莫晨开玩笑道:“你以后要是不当保镖了,想不想来谢氏做老板助理?待遇薪酬虽然比不起你现在,起码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当然,还有最主要的是。
可以看见一代清心寡欲世家继承人,如何蜕变为醋王。
这叫什么?
一代醋王诞生记。
白衡一脸冷漠:“不想。”
莫晨噎住:“你真是油盐不进。”
…
月朗星稀,谢宅被笼罩在浓浓夜幕之下,庄严肃穆。
温景宜去到老宅后,先是陪沈筝词鉴赏了几幅刚得的新画作,又去偏厅喝茶闲聊,还被沈筝词塞了好几样贵重物品。
温景宜全程一头雾水。
两人也就是随便聊,也没个主题,温景宜也耐心陪着,觉得沈筝词喊她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只不过现在她还没打算说。
大概一小时后,沈筝词刚问了她
书店的情况,一位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匆匆从大厅进来,眉眼处和沈筝词颇为相像,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倜傥的英俊男人。
沈筝词目光有了变化:“大哥现在才来,宁宁这么难请?”
听沈筝词称呼大哥,温景宜立马反应过来这位是沈筝词娘家的亲哥哥,秉着自己小辈的身份,于是从椅子上起身,毕竟还没正式介绍,她只颔首,以表尊敬。
这般婉约有礼的气质风貌,沈扬也无法忽视,朝她点了下头,笑道:“这就是侄媳妇吧?和咱们津南很相配,佳偶天成。”
沈筝词看了他一眼,眼里隐约掠过不满,不忘给温景宜介绍:“这是津南舅舅,宝宁的父亲。”
温景宜礼貌道:“舅舅。您喊我景宜就好。”
“好好好。”沈扬一连三个好,显然对温景宜很满意。
沈筝词声音冷淡:“你是满意了,你的宝贝女儿可不满意。”
沈扬干咳了声:“宁宁就是太冲动,不知道考虑后果,我在家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现在也过来了,只是在外面耽搁会儿。”
“跑去南城为难景宜,试图阻止联姻,这叫太冲动?”沈筝词冷笑,“如果不是津南恰好提前回国,都不知道现在谢家是什么笑话。”
沈扬太阳穴突突直跳:“是我没把宁宁教好。”
温景宜从两人的对话中,才终于知道了沈筝词喊她过来的用意。
正说着,门口又传来动静,沈宝宁慢吞吞走了进来。
“爸,二姨。”目光移向温景宜,她咬了咬唇,吐字清晰:“表嫂。”
沈筝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扬立马把人推向前,用眼神示意,边沉声道:“还不给你表嫂道歉?”
沈宝宁心中再怎么委屈,也不敢再逆着来,面向温景宜走了一步。然而还没说话,温景宜便转向座位上的沈筝词,稍微解释了下:“妈,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宝宁早和我道过歉了。就在我来京江没几天的时候。”
虽然那天的道歉没什么诚意,甚至语气冲冲,温景宜也没想着让她再道歉,只不过再次不情不愿而已,没什么意思。
更何况,她也清楚沈筝词特意安排这一出只是想让沈宝宁长记性,深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以保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道歉只是次要的。
温景宜敛了敛心神:“所以,妈……”
“不用你假好心!”沈宝宁咬着牙,似是忍无可忍,忽地出声打断了温景宜的话。
沈扬一惊,连忙出声呵止:“沈宝宁!你怎么和你表嫂说话的?”
沈宝宁眼泪在眼眶打转,不甘心地咬着唇。
沈筝词站起身,眉眼间的不满逐渐明显:“这叫道过歉?我看她就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
沈扬试图缓和:“筝词,宝宁她……”
“我哪儿错了?”沈宝宁语气也是郁郁不满,“我不明白,为什么表哥和知语姐的婚事好好的,要突然退掉?你们都是这样把婚姻当儿戏吗?”
温景宜平静地看着沈宝宁,没打算再出声替她说话。
虽然知道沈宝宁非常喜欢林知语,倒也没想到已经喜欢到了这种地步。她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联姻是两个家族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一旦生效,想要更改,那就不是简单脱一层皮的事,不可能凭着一腔热血任意改变。
沈扬皱着眉头,大声呵斥:“沈宝宁!”
沈宝宁手紧紧攥着,红着眼眶不肯服输的模样,倒是没再说话。
“你以为联姻是儿戏?”沈扬现在也没那么多耐心,眉宇间皆是怒意,“你就是被家里人给惯坏了,什么都不计后果。要是联姻说退就能退,还是联姻?现在你外祖父还不知道你干的这些蠢事,等他知道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沈宝宁眼泪啪嗒地掉下来,其实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刚才一通胡乱发泄出来她就后悔了,可面对着温景宜,就是不想认错。
“你自己好好想想!”沈扬声严厉色,“你外祖父千辛万苦才选择的温家,被你说搅黄就搅黄了,两家颜面尽失,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让你知语顶上?你当谁都可以做你表哥的未婚妻?”
明眼人都知道,林知语不过是家世上沾了和老先生有多年的情分。
加上林知语从小在老先生身边长大,感情深厚,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份背景,做谢氏继承人的妻子多少有些不合适。
想起谢老爷子,沈宝宁咬着唇,不吭声。
“你自己想清楚!”
大厅沉默了约摸有一分钟,沈宝宁擦掉眼泪,再次看向温景宜,声音里虽然还是不情不愿,但已经没了锋芒:“对不起。”
温景宜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沈筝词面色才稍微缓和,朝温景宜温声道:“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所以才喊你过来。主要是给你个交代,以免以后宝宁又不知道礼数,再做出这样的事情。”
温景宜:“我知道了,妈。”
沈宝宁忽然出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沈筝词向来很宠自己这个侄女,但也在分寸之内,不会越过了谢家的荣辱。现在目的也达到了,看出沈宝宁是真长记性了,她也不会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沈筝词点头:“很晚了,如果家里没什么事就在老宅住下,明天再回去。”
沈宝宁说了句“知道了”,扭头离开。
刚出前厅大门,抬头就见一抹颀长的身影迎面走来,在周围照明灯的光线下,映出男人英俊淡漠的五官。看出是谢津南,沈宝宁心中顿时更郁结了。
路过他身侧的时候,随便打了声招呼,径直离开。
虽然光线没那么明,谢津南还是注意到了沈宝宁通红的双眼,很快便清楚了温景宜被喊回老宅的原因。
里面沈扬为了缓和气氛,不停夸赞温景宜,忽然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回头,见到谢津南还有些意外。
“津南?”
沈筝词也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你怎么过来了?”视线在身旁的温景宜看了眼,有些不确定的语气:“来找景宜?”
谢津南没否认,而是道:“事情处理完了?”
沈扬清咳了声,知道谢津南也清楚这件事,他不免头皮发麻:“处理完了处理完了。这件事是舅舅我没管教好宁宁,让她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以后舅舅肯定看好宁宁。”
谢津南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妈,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带景宜回去了。”
沈筝词的目光在谢津南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要看出个什么东西来。谢津南会出现在老宅完全在她意料之外,而他单纯过来就为了把温景宜接走,更让沈筝词惊讶。
谢津南的情绪向来掩藏很深,沈筝词到底是看不出什么,稍微嘱咐了几句,就让两人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