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温淇竹又往嘴里送了一口沙拉,专心致志品尝晚餐。
他半垂着眼看她,见她是真心觉得好吃后,才收回视线,开始切牛排。
一时间,只能听见刀叉碰撞的声音。
不得不说,厨师很有经验,每道菜菜量小,但加在一起又刚好能饱腹,控制得恰到好处。
顶楼视野开阔,空气也好,吃饱喝足后,他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多坐了一会儿,望着楼下灯火阑珊的夜景闲聊。
温淇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遥遥望着大海。
潮湿的蓝被模糊的月光映亮,海中灯塔伫立,一束光穿透海雾,虚虚照出一片暖白。这样的暖白与大片沙滩接壤,蔓延到沙滩上错落的那几栋别墅上。
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视线来回扫了几圈,忽然,她指了指朝着大海的一个方向,兴致勃勃地问:“阿聿,我们明天住的别墅是不是在那儿?”
周淮聿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那副银丝框眼镜在光的折射下闪了闪:“嗯,看方向,应该是。”
“住在海边,想要在海边玩就方便了。”她很兴奋地开始畅想明天该怎么玩,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到时候我们多拍点儿照片吧,找路人帮我们拍拍合照,为我们的照片墙添砖加瓦!”
“到时候拍的照片还可以发给我爸妈看看,也算是汇报旅行进度了,出门前我妈就说一定要拍照给她看看。”
“不过话说回来,以后我们的照片墙做个什么形状的好呢?感觉普通的正方形或者心形没什么意思……”
青年眼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从她语调欢快雀跃的构思中看见了暖得一塌糊涂的未来,弯了弯唇,温声道:“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想。”
“也是,时间还多着呢,先多多拍照吧。”
温淇竹注意力很快转移,她端起高脚杯,望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好奇地抿了一口,被辣得面目扭曲:“……好难喝,没想到红酒是这个味道。”
先前看电视剧里都市丽人品红酒的模样矜贵又优雅,她还向往了好一阵,希望自己喝红酒时能学到她们几分风范。
结果红酒刚接触到味蕾,她就被那股又辣又苦的味惹得什么都忘了个干净。
“那就不喝了。”周淮聿抬手示意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让她换一杯椰汁来。
服务员动作很快,那杯红酒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当地的特色椰汁。
温淇竹抓着椰汁喝了好几大口。
甜滋滋的椰汁下肚,她这才缓过劲来。
“还是椰汁好喝。”她心有余悸地咂咂嘴,盯着周淮聿手边的那杯红酒,忽然问,“阿聿,那你平时为了项目应酬的时候喝什么酒?”
“白酒。”
虽然没喝过,但她知道白酒很烈。
“是不是得喝很多?”
“嗯,不算少。”
周淮聿如实回答,面不改色地轻抿了一口手边红酒。
他品红酒的模样倒是很符合温淇竹小时候对自己未来的想象。
温淇竹思维发散,开始假设周淮聿在外应酬的场景。
不是会有那种喝多少杯才肯签合同的无赖吗,要是遇上那种无赖,周淮聿是不是真的得喝那么多酒?
可是他身份摆在这儿,应该不会有太多人为难他吧?
又或者说,正因为身份摆在那儿,才要喝更多酒?
毕竟她也知道周淮聿工作起来有多拼。
温淇竹狠狠皱了下眉。
思索片刻,她下定决心道:“阿聿,等我学会怎么煮醒酒汤,以后我就煮给你喝!”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
远处海天一色,银辉洒满海面,坐在楼顶,都能清晰地看见海水波光粼粼的律动。
海风,烛火,还有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明明只抿了一小口红酒,按理说早该被椰汁稀释掉,她却忽然被风吹出几分醉意。
她一个劲儿盯着周淮聿看,突然意识到他整个晚上都没有转头看过海景。
温淇竹眨眨眼:
“你怎么不看海?”
闻言,周淮聿眼尾动了动,没有移开视线,只理所当然地说:“我多看看你。”
“哦……”她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个说法,还坐直身子,语重心长地叮嘱,“那你一定要好好看。”
青年轻笑一声:“好。”
隔着沉沉暮色和跳跃的烛火,他们无声对视。
世界静谧,只剩心跳响亮。
///
眼见快要午夜十二点,他们才离开了顶楼,在服务员的道别声中重新乘上电梯。
温淇竹原本还在回味刚才那顿烛光晚餐,盯着头顶好不断跳跃的数字看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至关重要的问题。
一间房。
只有一间房。
他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温淇竹悄悄用余光瞄了眼周淮聿。
青年神情淡定,似乎并不觉得房间安排有什么问题。他站姿笔直颀长,像一株青松。
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他偏头看过来,询问道:“困了?”
她摇摇头,矢口否认:“没有。”
周淮聿点了下头,神情自然地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也不再说话。
感受着对方从掌心递过来的温度,那点儿酒意被催发,温淇竹心头纷乱的情绪由探究转向跃跃欲试。
“叮”一声,电梯到了。
他们牵着手下了电梯,顺着走廊往里走,最后停在了房间前。
行李已经被服务员送进房间了。
周淮聿从衣兜里拿出房卡,将房卡贴在房门感应器上。
安静的走廊里响起解锁成功的“嘀”声。
他握着门把手向下压,正要抬腿往里走,却被温淇竹拽住。
青年回头看她:“怎么了?”
温淇竹站在原地,几番纠结,最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阿聿,所以你是准备好献身了吗?”
“……”
周淮聿表情微敛。
他看她半晌,挡在银丝框眼镜后的那双清浅的琥珀眸中划开一抹深色,微翘的眼尾勾出种欲拒还迎的诱人滋味。
随后,他眉梢轻轻向上一抬,语调不明: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淇竹也不说其他话,仰脸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和他商量后续怎么办:“那我们明天的行程是不是得往后推?”
酒店过道的光线昏暗,青年深邃的五官一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他没说话,只是顺势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单手摘下银丝框眼镜,随手往旁边一放,而后扣住她的手腕往怀里轻轻一带,在她顺着惯性落入怀中的瞬间转身关门。
一阵天旋地转,温淇竹眼前蓦地一黑,额头猝不及防抵上对方的胸膛,鼻腔里灌满熟悉的清苦香气。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下巴忽地传来轻微的疼痛感,被迫抬起头,一片柔软很快覆上来。
这是格外热烈又干燥的吻。
刚才还觉得涩口的红酒味被他渡过来,倒奇怪地变得香醇,只一点不变,还是那么醉人。
青年呼吸微沉,一个个吻重重落下,温热的触感一下又一下游移,从额头、眼尾、鼻尖,最后再落回唇上。
没人顾得上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只能听见有些暧昧的呼吸声。
摇晃的黑暗让思绪变得支离破碎,两人跌跌撞撞,一起坠入柔软的大床。
周淮聿反应很快,往一旁侧了侧身,手肘撑着床,没有让自己砸在温淇竹身上。
他一点点低头,剃得很短的发尾到后脖弯出一道很有韧性的弧度。
温淇竹顺势抓住他的后剃发。
两人之间的空隙不断缩短。
下一秒,他再次吻上来。
这次的吻比先前温柔缱绻得多。
他只是在唇上轻啄,像是一阵风卷起花瓣,轻柔地在唇上拂过。
温淇竹眯着眼睛,抬起另一只手,凭借着记忆,指尖轻轻触了触他眼皮上的那粒小痣,顺着眼尾上扬的弧度向后抚摸,又慢慢滑下来……
刚从眼睛描摹到鼻子,本就模糊的视线忽然被一只手拦住。
她眨了眨眼,感觉到睫毛在掌心扇动的别样体验,试探性地开口喊了一声:“阿聿?”
因为刚接过吻,她声音有些飘忽,还带着点儿喘。
“嗯。”
温淇竹看不见周淮聿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低哑的声音。
他声线一向偏冷,切冰碎玉似的声音在此刻沾染上缱绻,克制的弦似乎正一点点被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