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聿同学:【我在楼下。】
少女脚步一顿,刻意放慢步伐,利用手机黑屏充当镜子, 反复确认自己的眼线没有晕开、口红没有涂出唇线、一切都非常完美后, 才走进电梯摁下按钮。
今天是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约会。
一想到这里, 她就忍不住雀跃期待。
电梯右上角的正方形显示屏上的数字从高楼层跳转到一, 电梯门虚张声势地抖了两下, 随后才缓缓向两侧打开。
黑发少年出现在电梯门后。
他表情略显严肃,嘴唇抿成一条长直的线,目光凝在电梯门一侧, 没有立刻开口叫温淇竹。
温淇竹情绪上头,没有发现这点儿小小的异常,直接快走两步迈出电梯, 挽上周淮聿的胳膊, 兴致勃勃地问:
“你怎么进来的?”
本小区最爱宣传的就是自己的安保力度,不仅小区大门严格登记外来人员姓名, 每个单元大门也必须需要刷门禁卡才能进。
周淮聿五官舒展开, 敛眸看她:“刚才遇到了叔叔。”
叔叔?
温淇竹反应两秒,才意识到周淮聿说的是她爸爸冯岳。
“你们好像没见过面吧?”她纳罕地问, “我爸也不是管闲事的人,怎么帮你刷卡了?”
“之前有时候晚自习结束来接你的就是叔叔,见了几次就记住了。”周淮聿一个一个问题耐心回答,“他问我来做什么,我说等女朋友, 他就帮我刷卡了。”
这么好说话?
温淇竹对亲爹持怀疑态度。
不对。
刚才她出门的时候, 好像没见到爸爸回来。
另一部电梯也还停在一楼没有离开。
那这么说……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周淮聿。
周淮聿淡定从容地点了下头, 随后看向温淇竹身后的方向,不矜不伐地点头道:“叔叔。”
“……”
昨晚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温淇竹迟缓地回头,对上了自己父亲沉重的眼神。
温父冯岳大概是从一开始就站在电梯开门处,打定主意看看少年口中的女朋友是不是自家女儿,却没想到温淇竹一出电梯门就像只花蝴蝶似的扑到了周淮聿身边,压根没发现他的存在。
还在男朋友面前评价父亲为“不爱管闲事的人”。
冯岳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爸爸。”
温淇竹硬着头皮喊人,很自觉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和周淮聿拉开距离,挽着他手臂的手也像被烫到似的飞快松开。
“这位是之前和我同桌过一段时间的同学周淮聿。”她清了清嗓子,语速极快地介绍完,迫不及待跳转到下一个话题,“爸爸您买完菜了吗?妈妈还在家里等您呢,您快上去吧!”
冯岳根本不接招,直击要害道:“在一起多久了?”
她瞪圆眼睛,不自在地皱了皱鼻子,如实答:“昨天刚在一起。”
“现在去干嘛?”
“打耳洞。”
“行。”冯岳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比了个数,“从今天开始,你的门禁时间提前到晚上八点。”
温淇竹不敢抗议,赶紧点头。
见状,冯岳的脸色才稍微好转,只是仍有些不满意地打量周淮聿一阵,才慢吞吞地走进电梯。
“你们去玩吧。”
刚才冯岳和温淇竹说话的时候,周淮聿始终保持沉默,没有主动插入话题,直到这一刻才开口说:“叔叔再见。”
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冯岳客气地冲他点了下头,又随机补充道:
“小子,怎么把人接走的,就得怎么把人送回来!”
周淮聿答得爽快:“没问题,叔叔。”
电梯门彻底合上,上方的数字开始向上跳转。
少年神情轻松,重新牵住她的手:“走吧。”
温淇竹后怕地拍了拍自己胸脯,庆幸自己没有在见到周淮聿的瞬间直接冲上去抱住对方,想到刚才那一幕,有些埋怨地控诉: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周淮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耷拉着眉眼说:“没机会开口。”
她张口结舌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反驳。
“你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周淮聿目光紧紧盯着她,冷不丁问。
“什么?才没有!”温淇竹愣了一下,耐心解释道,“本来就打算找个机会告诉他们的,只不过感觉被父母撞破我们两个牵手有点儿尴尬……也可能不只一点儿。”
闻言,周淮聿眼尾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道路前方,牵起唇淡淡地应了一声。
温淇竹却没有轻易揭过这个话题,又把问句抛回来:“那你愿意让叔叔阿姨知道这件事吗?”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
联系到周淮聿家里复杂的情况,温淇竹本想再补充一句“不说也没关系,我不是很介意”,却见周淮聿微微眯了眯眼,眸底情绪变浓,很认真地说道:
“我会告诉他们的。”
他停下脚步,眼神晦涩,像是看穿了温淇竹刚才的想法,极认真地说:
“不用担心这个,我会处理好的。”
///
温淇竹先拉着周淮聿去商场挑了对男士耳钉,随后才重新出发前往医院打耳洞。
原本她想着随便在地下商场的某家店铺用耳洞枪一按就完事儿,但周淮聿非常坚定地表示一定要去医院。
“手穿针痛感不强烈,钉枪很疼。”他意有所指地说,“你又不耐疼。”
“谁说的?”温淇竹最听不得别人否定自己,立马反驳。
周淮聿似笑非笑:“高二第一次换座位。”
高二第一次换座位?
封尘已久的记忆重新被翻找出来。
那时她还因为误会对周淮聿颇有成见,冷不防突然和对方同桌,反感的情绪更是达到了顶峰,甚至不愿意开口让周淮聿挪挪椅子让她回位置,非要自己翻进去。
为了撑面子,膝盖遭了罪。
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嘴硬道:“还好吧,其实也没有很疼。”
周淮聿但笑不语。
最后两人还是就近去了一家医院的皮肤美容科打耳洞。
打耳洞的过程比温淇竹想象中要快。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耳钉已经戳进了打好的耳洞里,细细密密的疼和痒漫上来,并不剧烈,更像是被尖锐物品轻轻扎了下。
她抬手想去摸耳洞,又硬生生忍住了。
“既然你们买的耳钉是纯银的,直接用就好。头一个星期记得每天用红霉素软膏涂抹伤口,早晚一次。尽量不要让伤口沾水。”
打完耳洞,医生叮嘱完注意事项后,就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温淇竹新奇地盯着周淮聿的耳朵瞧。
先前说他不适合戴耳钉实在是句错话。
少年只打了左侧的耳洞。黑色钻石耳钉将灯光分成无数份,碎碎密密地洒在他禁欲冷淡的脸上,平添几分野性和硬朗。
很不一样。
她悄悄咽了口口水,小声说:“周淮聿,你现在看起来好像个彻头彻尾的不良少年。”
“还是不良少年的头目。”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
周淮聿耷下眼皮看她,上扬的眼尾显轻挑,琥珀色的眼眸颜色浅,眸底的笑意更浅。
他对温淇竹的评价不置可否,只问:“你心里的不良少年标准就这样?”
“还应该怎么样?抽烟喝酒打架?”
少年轻哂一声,直接附身凑过来,鼻尖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声音压得很低,纯像蓄意勾.引:“你觉得呢?像这样。”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温淇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闻见独属于周淮聿的那股清苦香气萦绕在鼻尖,模糊了理智,让她完全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她张了张嘴,有些结巴地说:“可、可能是吧。”
周淮聿忽地笑了。
他又往下低了低头,长直的鸦睫轻轻扫过她的眼皮。
明明是眼皮感受到的触感,痒意却从心口漫开,闹得她手都不知晓该往哪儿放。
二人之间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
温淇竹猛地禁闭双眼。
可是想象中的触感并没有落下来。
她试探着半睁开眼,却发现周淮聿已经直起身,恢复到刚才站立的姿势,垂着眼笑看她:“怎么了?”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