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接触下新人也不错?
在她抬起手来的瞬间,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如芒刺在背,可是她狐疑地回头看去,却没有瞧见任何一个人影。
错觉吗?
温淇竹摸了摸鼻子。
“虽然和大帅哥失之交臂,但是得到了小帅哥的微信号,也挺不错的。”徐钰淼全然没发现异常,还沉浸在八卦揶揄的情绪里,笑嘻嘻地说,“竹子,我观你面相,发现你这个月桃花运非常旺盛!”
“拉倒吧!”温淇竹也不再纠结刚才转瞬即逝的错觉,笑着白她一眼,“走吧,回教室,咱们把刚才的视频剪辑出来。”
“好,走走走。”
二人手挽手直接走进了面前的教学楼。
而两栋教学楼形成的逼仄拐角处,方才冷言拒绝温淇竹的黑发少年隐在阴影中,一动不动。
周淮聿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温淇竹离开的方向,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仍亮着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和“以水养木”的聊天界面上。
他垂下眼皮,看着满屏蓝色的聊天记录,舌尖轻轻抵了下腮帮,轻哂一声。
发出去的无数条消息统统石沉大海,温淇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在最后甩来一句“到此为止”。
每个字他都认识,拼凑在一起,却变得无比陌生,连念出来都困难。
没有任何解释的断联,突如其来的分手。
连问一个理由的权利都被剥夺,消息再也发不出去,一律变成红色感叹号。
其他联系方式也齐齐被拉黑。
温淇竹就这样干脆利落地从他的世界里撤退。
心底那道豁风的口子被一张湿透的步包裹,一阵凉,一阵闷,怎么也不见好,反倒冒出郁郁的青。
他不明白,也不甘心。
隔着手机屏幕说不清的话,那就见面说。
可是他在温淇竹房间楼下等了一天又一天,无论风吹日晒、打雷下雨,明明那扇温暖的灯近在咫尺,却不再是为他而亮的了。
温淇竹甚至不愿再见他一面。
大学报道前,他仍不死心,执拗地守在温淇竹小区楼下。
雨下一宿,他便硬生生扛了一宿。
到最后也没等来他想见的那个少女。
周淮聿的视线被雨水模糊,他颓然地闭上眼,自嘲而失望地扯了扯嘴角。
几个月的努力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笑话。
那场雨最后还是将本就强弩之末的他击垮,他回家后便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家庭医生来看了好几次,怎么也不见好。
在浑浑噩噩的梦中,他反复度过和温淇竹相伴的时光,恍惚间睁眼打开手机,在看见那串红色感叹号时瞬间清醒。
望着桌上那个迷你的相册,他已不想再追问一句“为什么”。
他企图用其他事情麻痹自己,用忙碌竖起厚重的防线,然而这一切都在再次见到温淇竹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少女如今的样子,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一颦一笑,陌生的是对他的态度。
明明两颗心曾贴得很近,可是再相见,即便近在咫尺,却再也听不见对方的心跳,也看不穿对方眼底的情绪。
最后,他面无表情地退出聊天界面,转头往回走。
草木繁盛,兜头就是一场雨。
雨水浇灭了夏末的炎热,也冲刷掉少年来过的痕迹。
一切都归为一道细密、显出无数竖纹的雨墙。
温淇竹和徐钰淼两人赶在下课前剪辑好了采访视频上交上去,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下课铃响后,徐钰淼有社团活动要参加,和温淇竹在教学楼楼底分道扬镳。
温淇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点开微信,开始查看新收到的消息。
上大学以来,各种班级群聊、社团群聊都建在微信中,她最常用的社交软件也因此慢慢从Q.Q转移到微信。
平时和朋友聊天也转来了微信。
对她而言,用微信最大的好处还是在朋友圈——就算周淮聿给共同好友评论,因为他俩没有好友,她也不会看见,也就不会耍朋友时猝不及防触景伤情。
尽管……周淮聿也不是那种会积极评论他人朋友圈的人。
温淇竹想了想,和陈姝妤简单概括了下今天遇到周淮聿的事,随后通过了刚才那个卷发男生的好友申请,主动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
温淇竹:【你好,我是新闻传播xx级温淇竹。】
$:【你好你好,我是播音主持xx级卢睿司。】
$:【采访加油!不打搅你了!】
卢睿司和她是同届新生。
他很有分寸,在发完这两条消息后没再进一步追问,沉寂在她的列表中。
这样一来,便省去了礼貌客套好几个来回的时间。
温淇竹眨眨眼睛,对卢睿司的印象更好了些。
下一秒,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是陈姝妤发来的消息轰炸。
陈姝妤:【???】
陈姝妤:【宇宙无敌大渣男!!!】
陈姝妤:【周淮聿还真是把冷暴力贯彻到底啊!这人太过分了!】
陈姝妤:【竹子,我支持你在大学寻找新的幸福,别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看着闺蜜发来的一大串文字,温淇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些什么,又在准备敲击键盘的时候顿住。
要反驳些什么呢,这些话虽然过分尖锐,但的的确确就是事实。
而且……她又何必替那个负心汉说好话?
她自嘲地揉了揉脸颊,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温淇竹:【谈恋爱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要是真有情况,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姝妤:【好啊,那我就等着你消息了。】
陈姝妤:【早日忘记渣男!】
温淇竹看着和闺蜜的聊天记录,想笑笑,唇角却像被什么重物拉扯,怎么都提不起来。
伞身靠在肩膀上,伞面斜斜地挡住飞泻而下的雨珠,时不时有漏网之鱼拍打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又因速度太快有些刺痛,像破碎的玉片。
远处错落起伏的楼房黏腻地融化在雨幕中,只有擦肩而过的雨伞晃动着灿烂的色彩,一圈又一圈,在沉沉雨色中碰撞。
刚才就是在这里和周淮聿遇见。
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在来往的学生中找到心中所想的那张脸。
半晌,温淇竹才猛然惊觉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没事去找他做什么。
再说,刚才周淮聿就已经离开教学楼,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大概也不会回来。
短发少女晃了晃脑袋,企图将不该想的人甩出脑海,把手机收回衣兜里,迈步向前走。
鞋尖轻巧地踏进水洼。
踩碎了水洼里,站在她身后那个黑发少年的影影绰绰的倒影。
///
温淇竹本以为和卢睿司也就一面之缘,却没想到在第二天的播音社例会上再次见到了对方,并且得知在两周后的校庆上要和对方搭档主持。
“合作愉快。”卢睿司笑着朝她伸出手,“咱们对一下课表,看看什么时候一起过过稿子吧?”
她也不忸怩,同卢睿司握了下手,迅速理出了一份用于排练的日程表。
在把表格递出去的瞬间,她不自觉顿了下。
理日程表这个习惯,还是当初高一时跟着周淮聿学的。
分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尽管对方已经从她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但是他留下的影响润物无声,总是临到头时才忽然惊觉,却又无法割舍。
就像日程表,用起来实在很方便,如果为了和对方割席特地规避,反倒显得刻意,还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有了这个日程表看起来清晰多了,好实用的技巧,向你学习。”卢睿司没发现她转瞬即逝的异样,接过日程表仔细看了一遍后,立马诚心夸赞。
温淇竹呼出一口浊气,敷衍地笑了下,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我们现在先把主持稿写了吧?”
“没问题。”
之后两个星期的时间里,除去社团活动,卢睿司也常常在课下找她对稿。
好几次,卢睿司都来她上课的教室门口等她,美其名曰“节省时间”。
温淇竹义正严辞地拒绝过后,卢睿司才就此作罢,退而求其次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下课一起练习。
尽管如此,但他前几次来时已被不少同学撞见,还是有围绕他们二人展开的绯闻就此传开。
就连徐钰淼也旁敲侧击地问了好几次:“你们俩……真的没情况?”
“没有!”温淇竹斩钉截铁,“真的没有,只是一起练习主持稿。”
“好吧。”徐钰淼表情有些遗憾,“你俩还挺登对的。”
她说这话时,周淮聿正好从对门的教室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