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问句,但其实更像是某种确认,传达了清晰的信息:她想,她在要他的同意。
池雨深鼻梁抵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匀出,“……以后。”声线发紧,两个字说得短促。
水水:“嗯?”
池雨深,“第一次要在家里,别的场合,以后探索。”
“你也是第一次吗?”
池雨深失笑,“你以为?我说过的‘守身’,不记得了?”
水水艰难地调动回忆
他说的“守身”,应该是她来柏山签合同那次发生的对话,她惊讶,“……那个时候你就?”想了想,“不对,你说的是三年都没有……”
所以是……
“更早。”池雨深淡淡地将她的话续完。
这个时候,水水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捋那些思路了。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尾音不自觉地拖长了,像撒娇的小猫。
“走吧。”池雨深轻吻她的鼻尖,“车已经备好了。”
察觉到他要将她放下,水水立刻绞紧了腿,“我不要。”她搂着他的脖子,“我不要下来,我要你抱我走。”
……
四个保镖,举着四把黑伞,将两人的身影围得严严实实。
他就这样抱着她,从主屋侧门离开,上车。
上了车,她也不愿意从他身上下来,一直捧着他的脸索吻。
虽然还未经历过,但他吊她的胃口吊得实在太久了,她此刻真的有点欲火攻心。
一边在那男人脸上乱亲,一边表示不满,“你真的好讨厌,耍了我那么久。”
他英俊的眉眼,此刻满是温柔,在这柔情之下,压着他的本性。
衬衫卷到了肘处,成熟男人的小臂冷白修长,流畅的肌肉线条、凸起的青筋
攻击性不言而喻。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我什么?”他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眸子锁着她的脸,单手扣着她的后腰,好让她坐稳点。
他那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水水一时间拿不准他是否别有用意。
她盯着他的唇,歪头眨眼,“嗯?”
“要我怎么做?”他大发善心进一步说明,凑近了点,压低声音,指背蹭着她的脸。
饶是她再迟钝,此刻也该听出来了,男人话语里的深意。
品出这层意思,水水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
她又不愿意显得自己放不开,便咬牙切齿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男人点点头。
水水以为他放过她了。
接着就看到那男人眸底含着深不可测的欲念,表情却依旧波澜不惊地,继续问,
“怎么进?进哪里?”
他一点儿没压低声音,水水又羞又恼,挣扎着就要从他腿上下来。
他终于放过她,闷笑着把她拖回来,摁着细细地亲吻。
庄园在郊外,城区只有一条路通向这里。
大雪纷飞的夜,车灯由远驶近。
驾驶座的邢叔,努力忽略挡板后的声音,专心开车,远远地就能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模样的男人站在车边朝来车挥手。
看样子是车抛锚了。
距离逐渐拉近,邢叔分辨出,站在车边的还有一位女士。
那是范妙晴。
邢叔迅速开动脑筋
挡板后的情况,实在是不方便被打扰,可毕竟范小姐是夫人的忘年交,不可不顾夫人的面子。
最后,他示意副驾驶的保镖给少爷的朋友姜煊打电话,让他离开宴会时留意一下范小姐。
接到电话时,姜煊正在前院抽烟。
范妙晴离开后,他已经回到了主屋的宴会现场一次。
他擎着酒杯,站在主屋的中央,望向那衣香鬓影的人群,有那么一瞬,他只觉得眼前的场景乏味。
这实在不应该,以往,那些觥筹交错美酒佳人,正是他提神的最佳方式。
转变来的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他又回到前院抽烟。
下雪了,虽不觉得冷,可他夹着烟的指骨却冻得发红。一边抽,一边咒骂这鬼天气。
电话来显是池雨深的保镖,姜煊意兴阑珊地接起来,“池大少爷怎么了?”
保镖先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而后说,“少爷没事,就是我们在离开庄园的路上,看到了范妙晴小姐,她的车好像抛锚了,邢叔请您离开庄园时,帮忙留意一下。”
姜煊站直了身体,把烟拿远了点,“什么什么?范妙晴小姐?她有事给我打什么电话?”嘴上骂骂咧咧,心跳却陡然加速,他无意识地原地踱步,“你家少爷既然已经路过了,怎么不顺便载她一程?再说了,车抛锚了没有拖车公司吗?用得着等我?”
声音吊儿郎当的,带着不耐烦。
保镖实在不善言辞,被他怼得支吾半晌,“我家少爷,现在不太方便……额……司徒小姐跟他在一起。”
姜煊是过来人了,一下子就听出其中的深意。他哼笑一声,“他倒是会享受。”
保镖努力假装自己听不懂,“……不过,您说的对,拖车公司应该马上就能到,那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电话挂断,周围重陷寂静。
姜煊却觉得身体发热,他猛抽完最后一口烟,摁进罗马柱旁的烟灰缸。
他自顾自骂了一声,“租的什么破车,还能坏在路边,真有意思。”
呼出的气,在眼前形成了一团团白雾。
隆冬时节的大雪天,她估计还穿着小礼服,此刻站在路边,岂不是瑟瑟发抖。
姜煊心里一阵烦躁,又在前院踱了片刻,终于叫司机备车,提前离开了宴会。
这大抵是习惯了玩闹的他,头一次在宴会中提前离场。
到了柏山别墅,池雨深依旧抱着水水,下车,上楼。
车库的侧门和主屋的侧门以一道两面玻璃的走廊相连接。
经过走廊,可清晰地看见落雪,前后院的地面上都铺了白白的一层。
他这样抱着她,她身上披着他的黑色长大衣,脸深深地埋下去,不敢见人。
这让她想起了,他们初初重逢时,他也是抱着她,让她披着他的衣服,帮她躲过那些视线。
其实才刚刚过去了一个月。
可她对他的认知,却天翻地覆。
察觉到水水的动作,池雨深腾出一只手抚她的发顶,“没人,不怕。”
老邢已经提前通知了小董和何姨不必迎接,本来在忙碌的家政阿姨们,也都早早撤离了他们回家必经的视线范围。
于是,这一路上,静得可怕。
好似整个柏山别墅都为即将发生的事做好了准备:屏息凝神着,提供了一个世外桃源般温暖私密的场所。
上楼的途中,司徒水水才后知后觉开始紧张。
她本来埋在他颈间,忽然抬起头来,“你可以温柔一点吗?我不太会。”
由于心慌,音量也就没控制好,相当大,相当中气十足的一句。
默默立在一楼楼梯旁的邢叔:
这是我能听的话吗?
……
池雨深当然是温柔的,早已在他脑中预演过千百遍的场景,做起来是熟练的,但不可不免,开头是艰难的。
按道理来说,初始的准备工作已经可以省却,毕竟俩人都已被架在火上烘烤了数十分钟。
可他没有。
他依旧缓慢、温柔,一点一点地亲她,再逐渐加深这些吻。
他的指骨、掌心,都湿淋淋的。
他附在她耳边,轻笑着,“宝贝水水,”呼吸喷洒在她颈窝,让她喉间逸出破碎的糟糕的声音,“湿透了,怎么办?”嗓音哑得让她心里发颤。
无措、慌乱、期待,那么多情绪齐齐冲撞着她的心,她真的要哭了。
“还记得三年前,你堵住我去路的那一天吗?”他却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那天好大的雨。”
“我不管。”她开始耍赖,不想理会他的话。
“那天你的衣服也湿透了,记得吗?”他眉头紧蹙,暗哑低沉的、染了欲的嗓音,性感得让她剧烈颤抖起来,“那天,”他顿了顿,“我就想”
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不堪入耳的话。
……
男人的恶劣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后来,在沙发上,他拂开她鬓角的湿发,低笑着说,“你还没回答我在车上的问题,”他不停,“告诉我,进哪里?”
……
窗外的雪极大,将一切声音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