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宣誓主权,陈言肆一手捧着她脸颊,极尽温柔地吻着她,她眼下泛起一抹红晕。
不远处的盛帆真要哭了。
陈言肆一边半真半假地跟她接吻,另一手往后一伸,果断按下按钮,车窗玻璃慢慢升起。
空间全然隐蔽,他轻微退开一点距离。
恍惚对视,她惊觉他眼里有动荡不安的欲望,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一场肆意掠夺。
他阔热手掌缓缓下移,指腹摩挲她颈侧,低喃道:“温书晗,第一次。”
她反应力慢了半拍,呼吸由紧放缓,眼神带有一点迷离,声音微颤:“第一次什么?”
他沉声说:“第一次,不用在别人面前装不熟。”
音落,温书晗彻底从暧昧中回神。
她闷闷地抬眸瞪他,没什么震慑力,像在给他挠痒痒。
她把脸偏到一旁:“好了,他已经信了,不用再演戏了。”
“演戏?”他嗤笑一声,“谁说我在跟你演戏?”
温书晗心一紧,忽然有点百口莫辩:“明明是你刚才说的!”
“有证据么?”
陈言肆恢复以往的顽劣,一手用力扣住她下巴,逼她转过来跟他对视。
“温书晗。”他饶有兴味道,“我当真了。”
第11章 含温
温书晗心平气和端详他。
下一秒突然憋足一股劲,掌心按住他额头,像抗拒人类接触的猫科动物一样推开他。
“你不要耍无赖!”
两人以一个漫画分镜里常见的古怪姿势对峙着。
陈言肆耷着眼皮佯装沉思,神情蛊惑地“啧”了声:“是我耍无赖,还是你趁火打劫剥夺我的单身权?”
“?”
太欠了。
越想越气,忽然鼻梁一痒,她收回手,掩住口鼻小声打个了喷嚏。
陈言肆眉心一动,从中控台附近拿了件叠好的西服外套,敞开披在她身上,打开车内暖气。
“出门也不多穿一件,自己什么体质心里没个数?”
温书晗吸一记鼻子,默默盖好外套。
肚子咕噜一声。
他眼风扫过来:“又没吃午饭?”
“嗯。但我不饿。”
舞蹈这行讲究身韵,尤其是古典舞,体态轻盈是最基础的门槛。
温书晗算是入门早的那一批,在青春期之前就已经忘了“完全吃饱”是什么感觉,再好吃的东西也只是浅尝辄止。
加上最近舞剧公演临近,更需要控制体重。
《寻芳》是大型叙事型古典舞剧,民国背景,演出组过半都是女生,通过抑扬顿挫的舞姿,展现在变革时期里聚散分离的友谊,诉说战乱之下难能可贵的勇气与坚韧。
群舞结束之后最后一幕就是她的压轴独舞,A角要挑大梁,到时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身姿自然也要呈现更好的状态。
但是长时间营养不均衡,身体就会发出一些指令,勾出一点馋。
深灰色迈凯伦从主干道绕进一条捷径,路过一个烟火气十足的老居民区。
温书晗看向窗外,发现沿街有一家炒货小铺,在卖糖炒栗子。
过了几秒,陈言肆忽然在路边停车。
温书晗以为遇上了红绿灯,转头却看他若无其事下了车,迈着一双长腿往炒货铺走去。
店铺老板正乐呵呵刷抖音,看见有客人来了赶紧起身招呼:“您好!来一份?”
陈言肆身高腿长地停在小铺柜台前。
靠外侧的炒锅里堆着满满的乌棕色栗子,颗颗饱满,糖渍晶亮。
锅沿热腾的雾气染着甜香,水汽白蒙蒙地在一阵秋风里打旋,模糊他锐利眉眼。
“来半份。”他说。
老板见他气质不凡,肯定是个不缺钱的主,立刻打包票推销:“来两斤嘛,我家的板栗很好吃的!”
陈言肆浅笑:“下次吧。这次就半斤,多了她不吃。”
“好嘞。”老板爽快地秤好半袋,多套一个透明食品袋递给他,“给!冬天要到啦,给女孩子买点儿热乎的,让她身体好,心情也好。”
温书晗趴在车窗,从马路对面看见陈言肆接过袋子,跟老板说了句什么,嘴角挂着疏浅的笑。
聊什么呢究竟。
半分钟后,陈言肆不紧不慢折回来。
车门打开,一阵烘炒后的焦甜气息扑鼻而来。
好香。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
陈言肆关上车门坐进驾驶位,袋子不轻不重甩在仪表台上,打开车斗拿湿纸巾。
他边擦手边扫她一眼:“看什么?”
“......没什么。”
虽然她挺想尝一个,但这肯定不是买给她解馋的。
她虚空看了会儿道路前方,身边一阵动静已经干净利落地结束。
一颗剥好的栗子莫名其妙摆在她眼前。
她泛着浅棕的琥珀瞳仁倏地往边上一转。
陈言肆手里举着栗子,像逗猫一样逗她:“不要?”
她肚子里的小馋虫蠢蠢欲动。
“要!”
他往她嘴里塞了一个。
她目光茫然地嚼啊嚼,他懒散地问:“再吃一个?”
她眨眼:“嗯,最后一个。”
最后真的只吃了两个。
剩下还有很多,于是带回老宅,给周末回家的裴嘉彦哐哐解决了。
小少爷最爱吃糖炒板栗,他喜滋滋地剥着温度尚暖的栗子,心想,表哥对我真好啊!专门给我买的。
-
第二天就是周六。
温书晗起床后下楼,看见餐桌上安静刷平板查看工作邮件的陈言肆。
她不禁开始琢磨,他到底要在老宅住多久?
两人目前都只是临时短住,他这个亲孙子不走,她也不能先开口说要走。
毕竟人情世故最难打理,爷爷又太疼她了,让她不好意思不在家待着。
吃过早饭,温书晗在挨着露台的藏书室里,在陈慈远的教导下温习书法。
书案正前方一整面落地玻璃,晨光洒进来满室敞亮。
她手里这只毛笔,是拍卖会里竞得的竹雕紫檀兔毫,也是陈慈远送给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百年前的文房物件份量不轻,第一次用的时候总觉得沉,现在已经格外趁手,她执笔稳,运笔也简明制胜。
“嗯,不错。”爷爷夸她,“一个‘永’字就能见功夫了,进步很大。就照这么练,挺好,千万别被言肆那小子带偏了,他写的字行不行草不草,乍一看入眼,细看太失分寸,没规矩。”
高中那会儿,两人时常在老爷子眼皮底下一起练字,陈言肆的毛笔字她是知道的,怎么潇洒怎么来。
其实很好看。
她小声“嗯”了下。
管事的吴伯来叩门:“老先生,客人到了。”
陈慈远退休之后依旧是市商会的名誉会长,平时总有人带着些珍稀古玩来拜访。
“好。”老人家搁下毛笔,离开藏书室。
温书晗自己沉下心练,临《楷书六言联》。
其实她的书法技巧有一半是爷爷教的,另一半,是陈言肆曾经旁敲侧击,让她进一步悟出来的。
落墨时,裴嘉彦悄默钻进来,搬个红木小凳在她旁边乖巧坐着,神秘道:“书晗姐,我发现一个秘密!”
她专注写字,分心问:“什么秘密?”
“我好像要有表嫂了!”
一笔勾岔,像笔尖打了个滑。
她攥了攥紫檀笔杆,佯装镇定地问:“是谁?”
“嗐,还不知道呢。我就是发现吧,表哥最近经常看手机,而且心情指数明显向好,有上涨趋势。”裴嘉彦老神在在,十六岁的高中生硬是凹出了六十岁算命大师的口吻。
“哦......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