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晗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好轻轻点头。
刚想离开,水下哗啦一声冒出一个人。
她毫无设防,硬生生被吓一跳。
眼看着要摔,陈言肆及时拎着她衣领,她堪堪站稳,呼吸乱了几秒。
周纪拿水枪狂射那人:“薛明成你要死啊?吓到妹妹了!”
薛明成站在近岸的水面里,歪头扯下潜水镜,看着她温温一笑:“抱歉,你没事吧?”
温书晗心有余悸地摇头。
陈言肆忽然把她往后拎了一下,她不痛不痒撞到他身体。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他冷淡地问。
“......因为我要弄盆栽。”她转身,水灵灵的眼睛仰起来看他,双手把多肉端起来给他瞧,“要把它移到后院那个大一点的土盆里,方便晒太阳。”
顿了顿,陈言肆看向她手里。
是一盆正处于生长初期的碧光环。
还没拇指大,土里零零散散冒了好几朵,每一朵都是小小的两只绿芽,像兔耳朵。
“晚点弄。”他乏味地说。
“......哦,好。”
肯定是觉得自己打扰到他们了,所以他要把她打发走。
真霸道。
她心里哼了一声,抱着盆栽原路返回。
周纪和梁煜泽一直在夸妹妹真好看,只有薛明成闷不吭声,重新下到水里。
泳池泛起波澜,陈言肆的视线漠然一掠,手里漫不经心甩出飞盘。
杜宾急急开始追接,爪子差点在地上磨出火星,一直汪汪叫:不对啊!这次怎么这么远!
那天应该是温书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近距离碰见薛明成了。
当晚,她带着自己还未栽好的碧光环,重新前往后院。
她蹲在土盆前,正认真着,身后忽然有脚步声。
她温吞回头,疑惑道:“你来干嘛?”
陈言肆在她身边半蹲下来,看着她满手的土,嫌弃道:“你弄你的。”
“......哦。”
她埋头继续。
倏地又抬头,一脸认真道:“你不要在我旁边抽烟哦。”
陈言肆淡淡瞥她,嗤笑一声:“你一个未成年管我一个成年人?”
“......”
十九岁了不起吗,她也快高考了,很快就要满十八。
陈言肆不悦道:“而且你摸摸良心讲话,我哪次在你旁边抽烟?”
“......没有,我只是提醒一下。”
半晌。
他沉声喊她:“温书晗。”
她低头处理盆栽,慢半拍回应:“嗯?”
陈言肆眉眼倦淡,下巴朝草丛里冷淡一抬,说:“看那边。”
“萤火虫。”
-
记忆里的点点光亮,在梦里多次出现。
回到现实,很快到了月底。
早晨,温书晗半梦半醒,身体突然腾空。
被子滑落在地毯上,陈言肆不知何时开锁进了卧室,将她打横抱起。
她瞬间清醒:“你干嘛啊!”
陈言肆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抱下楼,语气淡定自若:“起床收拾,准备出发。”
“去哪啊?!”她一头雾水,气得郁闷,“而且不是说好了你不能进我房间吗!”
“谁跟你说好了?”
“?”
强盗逻辑,土匪行为!
“陈言肆你到底发什么疯!你再逼我,我立刻就走!”
“别闹。”他一路将她抱进衣帽间,沉声说,“带你去你一直想去的地方。”
她一直想去的地方,是飞鸟盘旋的海港。
-
驱车数小时,到达东湾港。
助理下车准备打开后座车门,却发现温小姐还在补觉,脑袋靠在老板肩上。
陈言肆降下车窗玻璃,做了个噤声手势。
助理很上道,立刻点头。
温书晗醒来时,午后阳光已经洒满海岸。
她有点懵,揉了揉眼睛。
坐直,看向车窗外。
不远处是游艇俱乐部的私人停泊区,一艘白色的庞然大物傲然停在岸边,气派而沉静,等待主人出海。
是她照片里看过的。
「晨曦号」
她心下一动。
今天是陈言肆生日。
“你把我肩膀靠麻了。”身边人幽幽冒出一句。
温书晗一愣。
“我睡了多久?”
“很久。”
“我一直靠着你吗?”
“推都推不开,你觉得呢?”
“......”她轻咳一声,“我太困了,谁让你那么早拉我起来。”
“两码事。”陈言肆靠着椅背,懒散又颐指气使,“给我按按肩?”
温书晗看他片刻。
算了。
自认理亏,她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
陈言肆闭着眼,待她捏完几下,他心情不佳地说:“没感觉。”
温书晗又没给人按过肩,哪里懂得掌握力道。
“那你要我怎么按?”
“伸进来按。”
“......”
他的黑色衬衫已经解开三颗衣扣。
如果她的手顺着衣领边缘伸进去,掌心贴住蓬勃体温游移,那他的锁骨,肩膀,甚至每一寸肌肉与骨骼,她都可以清晰碰到。
温书晗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陈言肆瞥她一眼,笑了下:“不敢?以前不是抓得挺熟练的?还给我挠了不少印子。”
音落,她倏地收回手。
他记性有点太好了。
...
傍晚,游艇驶离停泊区。
晨曦号首次出海,阵势实在气派。
游艇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所有通讯和导航设备启动,船体引擎声缓缓升鸣。
码头聚了一群人正在拍照。
暮色中,游艇在宽阔海面划开两道翼状波纹,迎着水平线的一轮滚烫夕阳遥遥驶去。
受邀参加游艇宴的朋友不算太多,小部分是熟识的私交,一部分是陈言肆留学时的朋友。
另一部分是周纪随意邀来暖场的,各有各的路数,有诚心拓展人脉主动恳求来的,也有靠着不太体面的越位社交法,侥幸捡了一个邀请名额,沾沾自喜来的。
第四至第五层船舱是娱乐区,酒吧棋盘室游泳池等区域一应俱全。
众人各展身手嬉闹耍宝,气氛热络。
一通闹下来,唯独不见今天的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