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全是待机模式,只有郑遥一人独自开机,化身强功率电灯泡,抱起胳膊呵笑一声:“我早就说,你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
陈言肆懒得理她,温书晗也暂且顾不上她。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暗里较劲,温书晗用力挣了挣手腕,瞪着陈言肆:“你放开。”
陈言肆浓眉轻压,眸色暗了些许:“温书晗,你欠我一回。”
她微微一怔。
原来他一直记着。
两年前承诺好,要在他出国前夕对朋友们坦白彼此关系,最后却被她一句“我们不合适”轻飘飘抹去了。
论翻旧账,谁能有他在行。
温书晗闷闷不乐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我现在还你吗?”
陈言肆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说:“原封不动地还。”
两人仿佛在加密通话,旁人听不清也听不懂。
郑遥以为他在生温书晗的气,一时有点幸灾乐祸:“这下好了,惹他不高兴了吧?我就说,他总有一天会腻的,不过是图个新鲜,又不是真的喜欢你,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梁煜泽耳一动,心思缜密地瞥她一眼,示意她别说了。
郑遥不以为然:“怎么了?我说我的,有人不爱听就走呗,我碍着谁了?”
——“我们谈过恋爱。”
温书晗忽然说。
众人齐刷刷抬头。
温书晗破摔子破摔地补一句:“陈言肆是我前男友。”
周纪傻眼:“你们......谈过?”
温书晗刚想点头,陈言肆懒洋洋抢先一步:“在谈。”
她驳回:“分了。”
他压制:“没分。”
“?”
她说一句他就堵一句,最后她无话可说,沉着脸挣开他的桎梏,脚下生风离开卡座。
迎面来了个服务生,对方小心谨慎推了个三层奶油蛋糕过来。
温书晗刻意避让。
错身而过,她不知道的是,奶油里面藏了条矢车菊蓝宝石项链。
俗气招数是周纪想的,东西是陈言肆在拍卖会上高价竞得的。
场内喧嚣依旧,陈言肆看着不远处一个倔强离去的背影,腮帮子紧了紧。
下一秒没有追出去,只是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他自顾坐下来,脱下身上这件不属于他的外套,甩到一边。
一股低气压席卷而来,众人顿时噤声。
郑遥还想凑上去说话,被梁煜泽扯着胳膊带走。
服务生把蛋糕推到面前,周纪对他飞一个眼色,他立刻会意,把餐车放置妥当就立刻溜了。
陈言肆低眸给自己倒了杯酒,沉暗目光盯着簌簌流下的酒液,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里浮着奶油甜香,周纪悠悠出声:“那个,里面的项链......”
他神情平静:“扔了。”
空气沉滞。
周纪轻咳一声,临危受命,让人把蛋糕里的项链盒子掏出来,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刚有动作,陈言肆眼风扫过去:“拿来。”
“......”又不扔了?
-
温书晗全程畅通无阻离开夜场。
她对这一片不太熟,没走太远,半路停下来坐在后门草坪的石墩子上,呼吸缓了缓。
片刻,手机贴着掌心震动。
陈知棠给她打了个电话,她调整情绪接通。
“棠姨。”
“晗晗,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
“哦......”陈知棠温声试探,“上次回来吃饭,爷爷说让你搬家,你决定好要搬了吗?”
她斟酌几秒,轻叹:“棠姨,我不想搬。”
陈慈远送她的那套公寓价格不菲,但用意特殊。
薛明成就在楼下,早晚上下班肯定会碰面,想想就尴尬。
陈知棠也无奈,说起陈慈远最近身体不好,总是担心她的安全,想有个靠谱的人照顾她。
“说实话,爷爷挺满意小薛的,要不你俩试试?”
温书晗低着头,手指揪了揪毛衣上的短绒:“棠姨,我不喜欢薛明成。”
陈知棠像个知心大姐,很温柔地问:“那你喜欢言肆吗?”
温书晗揪起一丝短绒,被风吹跑了。
该怎么说呢。
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他,觉得他坏得没边。有时候又觉得他特别好,好到她整颗心都跟着颤。
她手指冷冰冰的,在寒风中缓缓攥紧。
语气有点怅惘:“棠姨,我欠他好多钱......”
“啊?你欠他多少?”
“八百万......”
听筒里顿了顿。
“哦,还好,我最近又画了两幅大写意,卖出去也是这个价。”
“......”怎么感觉被补了一刀。
她声音更小了:“棠姨,我说认真的,我真的欠他很多钱。”
“傻孩子,他又不缺钱,再说了,还有你棠姨我呢,姨帮你还,多大点事儿。”
她攥着手机,鼻梁一酸。
陈知棠听她气息不对,连忙安抚:“哎哟怎么了,别哭别哭,哎,你从小养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呀,给你花点儿钱怎么了?只要你高高兴兴的,那就是最好的,不哭啊,不哭......”
温书晗眼眶酸涩,啪嗒啪嗒掉了几滴眼泪。
明明也不想哭,但那种心头微涩的感觉就是抑制不住。
一直以来,好像获得越多的爱,她心里就越沉。
从小没有得过这么纯粹的疼爱,现在得到了,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该怎么回报,如果没能力回报,又该怎么办”。
她哽咽几下,哭过的声音软绵绵的,对着电话那头温吞道:“棠姨,谢谢你,我自己还钱就行......至于搬家的事情,我再想想吧......”
陈知棠沉吟片刻,忽然问:“你现在是不是跟言肆住一起?”
“......嗯。”她揩了揩眼角泪水,语调绵软含糊地恳求,“棠姨,你不要告诉爷爷,他会生气。”
“唉。”陈知棠真是操心,“是不是言肆逼着你跟他同居的?”
温书晗短暂无言,身边突然有人抢走她手机。
她一愣。
“对,我逼她了。”陈言肆十分欠揍地替她回答。
温书晗登时回神,起身夺他耳边的手机:“你还我!”
陈言肆一手摁住她脑袋,对电话那头气定神闲地说:“强扭的瓜也是瓜,我不爱吃甜的,苦的正好。”
“......?”
温书晗被他当面团一样扣压在掌心,她脚都踮不起来。
手机还没抢回来,通话已经被他挂了。
她好郁闷,红通通的眼睛注视他,尾音还带着一点委屈巴巴的哭腔:“你今天是故意报复我的吗?”
陈言肆半冷不热看着她,指间随意勾转,把她的手机来回翻了两面:“搞清楚,谁报复谁,你往我脸上拍那两下就这么算了?”
她眉心一拧,被他惹炸毛了:“我又没打你,明明拍得那么轻,你又在这儿夸大事实......”
她气闷地别过脸,陈言肆神情一变,突然掐着她下巴吻过来。
她惊呼一声踉跄往后,这回他故意不扶,两人双双跌在草坪上,一记闷响。
他好整以暇撑在她身上,舌尖追逐勾缠,吻出淋漓尽致的水渍声,吞没她含媚而不自知的几记呜咽。
这人一放纵起来就没完没了,温书晗招架不住,耳根蹭地红了,抬起膝盖用力顶他,在毫无章法的吻里艰难出声:“陈言肆你疯了!这是草地!”
陈言肆半阖着眼,轻微退开一点距离,指腹摩挲她脸颊,气息里滚烫的哑:“我当然知道。”
说完又灼急吻了下来。
温书晗被他缠得腰肢酸软,手腕刚抬起来就被他擒住,连捶打都没了力气。
草地上还有一层未化的雪,在体温交织时快速融散,伴着节节攀升的温度,水流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