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菜刚点好,明廷笙这边接了一通电话,问钟栖月介不介意多一个人?
前几次的相处,在钟栖月印象里,明廷笙应该是个很懂礼节的男人,两人单独吃饭,即使在餐厅遇到了熟人,他也不会邀请好友入席。
今天怎么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心里即使有疑问,钟栖月也没有表达出异议。
“我没问题。”
话音刚落,转角那便迎来一高挑的男人,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领口微松,远远便能清晰可见他练得紧实的身形,四肢修长,比模特还要优越的身材,气质矜贵清冷,典型的衣架子。
钟栖月的脸,微不可察地变了。按在自己腿上的手,缓缓收紧。
纪冽危站在餐桌旁,眼神轻描淡写一扫,便落坐在钟栖月身旁。
“妹妹,哥哥能坐这吗?”
钟栖月微顿,说:“可,可以。”
明廷笙见状,亲自给纪冽危倒茶:“刚刚特地没有跟钟小姐说是谁要来一起吃饭,就是想给钟小姐一个惊喜。”
可不是惊吗?钟栖月虚虚一笑,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跟纪冽危当陌生人,便主动问道:“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纪冽危托着下巴笑:“怎么了?你是担心哥哥打扰了你跟廷笙的约会?”
明廷笙弯唇。
钟栖月睁着眸子,神色微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纪冽危接过那杯茶,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多哥哥一个人加入这场约会,妹妹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三人行,多有意思。”
第16章
钟栖月垂下纤长的眼睫, 耳边传来纪冽危和明廷笙谈论公事的声音。
她的心,也在这一刻一点点地下坠。
她早该明白的。
纪冽危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明廷笙呢?两人年岁相近,又都是北城名门圈的公子哥, 怕是自小就相熟。
他清楚知道她在跟明廷笙相亲, 今晚还特地过来一起吃饭。
为了什么?
想必是不愿让她好过。
“钟小姐,你怎么了?”明廷笙见钟栖月沉默, 止住了跟纪冽危谈论的话题,询问起她的状况。
钟栖月眼帘微抬, 朝他笑:“没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聊好了。”
明廷笙温声说:“今晚是我邀请你来共进晚餐的,这样晾着你在一旁也不合适。”
纪冽危摆弄面前的杯盏,闻言也只轻轻笑。
钟栖月心里顿觉一暖, 忽然想起什么, 便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礼袋:“明先生, 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礼物,想要报答你那天帮我的忙。”
明廷笙困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提的什么事, “一点小事而已,钟小姐怎么这么见外?”
见她把礼物都拿出来了, 明廷笙只好笑着接纳。
这两人眼神直勾勾看着对方, 纪冽危掀眸,随口一问:“什么事?”
明廷笙把礼物的袋子放在一旁,回道:“是前几天晚上,钟小姐的车子出了点问题, 我刚巧路过撞见了,便帮她简单修理了一下, 却不想钟小姐把这点小事都放在心上了。”
纪冽危点头,也说:“我的妹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孩,即使是一点小小的恩情,她都会放在心里去感激的。” 明廷笙目露些许的诧异,愣了会,“是这样吗?那看来还是我不够了解钟小姐。”
“你不打开看看是什么?”纪冽危盯着明廷笙看,声线清润。
明廷笙礼貌地询问钟栖月:“我能打开吗?”
钟栖月说:“当然可以。”
小礼袋打开,里面装的是用精品礼盒包装过的钢笔。
这支钢笔色泽精美,能很好的衬托出明廷笙沉稳的精英人士气质,也是钟栖月精心挑选出来的。
明廷笙平淡无波的眉眼,不动声色地掠过一抹波澜,那点悸动,很快消去,甚至来不及捕捉。
“谢谢,我很喜欢。”
其实这只是钟栖月买给明廷笙的感谢礼物,想要感激他而已,自己心意到了就行,她也压根不指望明廷笙这样的身份会因为一支钢笔而对她有什么新的看法。
闻言她笑着点头:“你喜欢就好了。”
纪冽危也说:“这钢笔很适合你。”
能得到纪冽危夸赞,足以见得,这支钢笔的确送对了。
没多久,饭菜也上了,明廷笙点的都是些清淡的菜,纪冽危只扫了眼饭桌,沉默。
中途,明廷笙去了一趟洗手间。
现在就剩钟栖月和纪冽危两个人,她很不自在。
这时,她的碟子上出现了一块扇贝。
钟栖月怔然,低声说了句谢谢。
纪冽危语气冷淡:“喜欢吃辣的,也不敢表现出来,栖月,你原来不止在我面前演技这么好。”
钟栖月眼睫忽颤:“哥,你记错了,我的口味就是这么清淡。”
“嗯,是吗?”纪冽危也没追着不放,眼神瞟了眼对面沙发上的礼袋盒,“那支钢笔的确很不错。”
“你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钟栖月:“还好。”
他的腿微微岔开,西装裤腿的边缘,蹭着她光洁的小腿,隔着单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他腿上的热度。
钟栖月僵了一瞬,下意识挪开了身体。
纪冽危像闲聊似的说:“自从中秋那晚,我们就没有见过了,大概有五天了?”
钟栖月点头。
“我记得清楚,那天离开纪宅时,你当时那副受尽了屈辱的模样还在我的脑子里挥散不去,我会忍不住想,钟栖月现在得有多讨厌我呢?”
“这份讨厌,有没有比之前那点浅薄的喜欢多?”
这段话,钟栖月越听越难堪,“哥……”
他自顾自倒了杯茶,“刚回国的时候,我其实不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渐渐觉得,跟你这样玩一玩兄妹的把戏也很不错,要是你非要如此,哥哥也可以奉陪。”
钟栖月问:“你什么意思?”
纪冽危饮下一杯茶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就是你理解的那层意思。”
钟栖月紧紧盯着他。
他侧脸看过来,那双眸子像被霜雪浸过的黑曜石,沉静且寒凉:“那支钢笔,我想栖月会要回来的吧?”
钟栖月的手收紧,又问:“什么意思?”
纪冽危的声音透着诡异的温柔:“你花费心思给别的男人买的东西,还当着我的面送出去,是不是看到我夸他几句,真觉得我能立马叫他一声妹夫了?”
“纪冽危!”钟栖月眼眸微红,隔着镜片这样看他:“你能不能适可而止?”
“纪冽危?”他说:“你以前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只有在床上的时候,爽得不行了想让我更快一点才会叫大名。”
他语气一顿,也敛了几分不正经的模样,扫了眼钟栖月面上复杂的神情。
纪冽危淡笑说:“钟栖月,做人不能这样,只顾着索取自己想要的,不需要了就把人踢一旁,现在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又要跟哥哥拉清距离?”
“你应该知道,哥哥脑子有病。”
“做不来正常事。”
杯盏放在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眼里波涛汹涌的波澜,让钟栖月心神不宁。
他果然是记恨着她的。
记恨她主动提起分手的事,让他付出的所有都成了笑话,后来闹得那么难堪。
她紧咬着牙,这样直视纪冽危,红唇微动,正欲说什么,这时明廷笙回来了。
见二人这幅模样,明廷笙笑着问:“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
“钟小姐,你眼睛红了?”
钟栖月敛眸,“没事,只是刚刚……”
纪冽危接话说,“的确没什么,我们在谈论一点感情上的事。”
“咚”地一声,钟栖月心里狂跳,握着茶盏的手更紧,她急忙去看明廷笙的眼神。
见他并没有任何异常神情,还问:“什么感情的事,方便我也加入吗?”
纪冽危轻轻一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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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吹起院子的树叶簌簌作响,月色洒落,犹如覆盖了一层银霜。
明廷笙送钟栖月回到纪宅,车子停下,钟栖月在车内跟他道别。
明廷笙喊住她,说:“钟小姐,今晚我很开心。”
钟栖月身形一僵。
她跟明廷笙已经吃过几顿饭了,只有今晚,他说了这句话。
她侧过脸来看他,明廷笙笑容温雅:“早点回去休息吧,希望我们下次能有一次独处的晚餐。”
钟栖月讷讷点头,说了句好。
随后下车,目送明廷笙的车子离开了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