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跑车过于显眼,以至于大老远,钟栖月就被吸引了注意。
没一会,车门打开,从车内走下一男人。
纪冽危身穿一件宽松的黑衬衫,不像正式场合的装扮,偏懒散随行,也是如此,显得清冷又sexy,行动恣意松弛,他像是站在聚光灯下般,耀眼夺目。
紧接着,那辆劳斯莱斯跑车后又跟着停了一辆跑车,从后面那车里,很快走下来一男一女。
其中的男人钟栖月见过,是程氏的公子,程越然。
这人也是纪冽危的狐朋狗友之一。
而程越然旁边的女人,容貌有点陌生,待多看了几眼,钟栖月隐约认出几分熟悉的相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对方正是刚从国外回来的程家大小姐,程嫣涵。
上次听说程嫣涵要跟纪冽危相亲,纪静宁便特地把这位海外回来的大小姐照片发给她们看了。
她只堪堪看了一眼,便过目难忘。
的确是个很知性优秀的女生,无论长相,气质,学历还是家世与涵养,她都是跟纪冽危同一阶层,同一世界的女人。
三人一同进入了那家酒庄,等他们消失不见踪影后,钟栖月仍站在路边半晌没有动。
最后她随手拦了辆路边的车。
司机师傅问她去哪儿。
钟栖月坐在后排出神,迟疑了许久,说了句:“银胜路。”
第21章
初秋的黄昏, 就连风吹拂脸庞都是清爽的,钟栖月推开陶艺教室的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工作台那, 正在低头为瓷器做彩绘的陈老师。
她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 陈老师抬头看到是钟栖月,柔和的目光弯弯带笑:“钟小姐?你来了, 快进来。”
“陈老师。”钟栖月把自己带来的小吃递给她,“刚到楼下, 看到这家鸡柳店还是生意很火爆。”
陈老师摇着头,嗔她一眼,“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贴心?”
即使有快一年没有来过这间陶艺教室,钟栖月还记得陈老师很喜欢这条街尽头的那家香酥鸡柳。
陈老师笑盈盈接过, 又去水池那洗干净了手, 才过来拿签子扎了一根吃,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钟栖月把包放下,说:“今天放假出来办事, 想起来陶艺教室也在这附近,就来看看陈老师。”
“只是来看我的?”
“对。”
陈老师又咬了一根鸡柳, “正好我那些学生刚走, 桌上那些东西都还没有收捡好,我能麻烦钟小姐帮忙吗?”
“当然可以。”钟栖月扫了眼乱糟糟的工作桌,熟稔地去找了件围裙穿上。
陈老师开这间陶艺室已有了五个年头,这几年她也收了不少的学生, 钟栖月便也是陈老师的学生之一。
她跟陈老师的交流虽然没有过深,只堪堪了解到, 自从七年前陈老师丧夫后,为了让自己从悲痛里走出来,便开了这间陶艺教室。
钟栖月边帮忙收捡工作台上的杂物,边跟陈老师闲聊几句。
陈老师眼神盯着桌上那个已经碎成了两半的小猫花瓶,开玩笑地说:“喏,这是之前有个小男孩跟他妈妈过来一起做的瓶子,做出来的效果他不满意,就给砸了。”
钟栖月捡起其中一半碎片看了几眼,遗憾道:“我觉得挺可爱的啊,可能是第一次做陶艺,手法生疏,但很好的保留了小孩子的天真设计。”
陈老师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做的那个小杯子,可比这小猫瓶子丑多了。”
钟栖月羞赧道:“陈老师,这都几年了,您还记得啊。”
陈老师问她:“那杯子呢,你也砸了?”
钟栖月把手中的瓷片放下,摇头说:“没有,送人了。”
陈老师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随便砸了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作品。”
正好那一小袋香酥鸡柳吃完,陈老师拿了块黏土过来。
“喏,来都来了,再捏个东西给老师看看。”
钟栖月垂眸望着眼前这块黏土,迟疑了几秒,才点头:“好,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做。”
陈老师在旁看着她熟练的捏泥巴的手法,一双眼已经看透了,“心情不好?”
“还行。”
“不像还行。”
钟栖月淡淡笑了笑,没接话了。
陈老师去给她倒了杯茶,随口问了句:“对了,你今天怎么没跟纪先生一起来?”
钟栖月手中动作一顿,浓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如常:“我和他分手了。”
陈老师目露惊讶,眼睛紧紧盯着钟栖月云淡风轻的面容,“什么时候的事?”
她还记得,当初这对情侣有多么恩爱,纪先生看钟栖月的眼神,没有真正爱她到骨子里,那样凉薄的人是不会有如此深情的眼神。
老一辈看人很简单,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钟栖月手中捏着泥巴,游刃有余的样子,陈老师问一句,她便答一句:“一年前。”
陈老师又问:“为什么会分开了?”
钟栖月想也没想:“感情到了尽头,觉得自己不爱了。”
还真是属于当代年轻人的想法啊。
爱的时候,那叫一个要死要活,突破万难也要在一起,等激情褪去后,是半点都不曾留念从前的好。
得到这个答案,陈老师也没再继续追问了。
两人在这安静的教室内捏泥巴,拉胚,偶尔聊几句彼此的现状。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暗沉,不知不觉已到了九点。
钟栖月简单做了一个卡通的小狗碗交给陈老师。
陈老师小憩一会醒来,打哈欠问:“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己亲手做的都留在我这摆放?”
“嗯。”
五年前,在这间教室刚开业没多久,钟栖月便已经这这间陶艺教室的常客了。
但她跟其他常客完全不同,虽说选择来捏泥巴的大多都是对这方面的艺术感兴趣,但还鲜少会有人连自己捏出来的作品都不要的。
这五年来,钟栖月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留下多少她的作品了。
陈老师面露遗憾:“去年有几个客人看中了你捏的瓷器,问我买回去,我没卖。”
钟栖月擦干手上的水渍,轻描淡写说:“陈老师想卖就卖出去吧,我没所谓的。”
陈老师欲言又止,见她手都洗好,正在脱围裙,临到嘴边的话还是止住了。
“时间很晚了,我帮你叫辆车子?”
“好,谢谢陈老师。”
几分钟后,出租车到了陶艺教室外面,陈老师特地送钟栖月出来。
两人简单道别,这时陈老师的目光被出租车后面的那辆劳斯莱斯吸引了注意,她眼珠一转,看向钟栖月,“好像有人来接你了。”
谁?钟栖月扭过头。
此时,在街道对面,隔着不远的距离。
纪冽危坐在驾驶座上,神色淡淡,犹似今晚的风那般安静。
像在等她,又不像在等她。
这样隔着一条马路对视了几秒,钟栖月并没有做出任何走向纪冽危的举动,还是陈老师看不过去了,先去跟那辆出租车说了声抱歉。
陈老师催促她:“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钟栖月敛眸,“那我走了,下回再来看您。”
“嗯,去吧。”
陈老师目送钟栖月上了车,再转身回了陶艺教室。
这俩酷炫的跑车在夜里的道路中央平稳行驶,从上车后,钟栖月除了喊了声哥哥之外,便没再主动说话。
红灯停下,纪冽危眼神看着前方的路,随口问她:“今天怎么来这了?”
钟栖月说:“路过,就来看看。”
车内陷入了持久的沉默,钟栖月垂眸,忽然问:“哥,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纪冽危眉目冷淡:“特地来接你的,没想到你还能问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钟栖月攥着包的手僵住,侧过脸看他,眼里写满了不理解。
她下午分明看到他和程家大小姐进入了一家酒庄。
她很想问,你不是跟其他人有约才经过这里的吗?又觉得自己没那个立场问。
算了。
也不知道在心烦些什么没必要的。
她顿时泄了气,头又扭了过去,通过玻璃看向沿路的景色。
将近四十分钟,车子开到了纪宅。
现已深夜,临近十点了,纪家的长辈几乎都已安然入睡,整座院子也犹如沉睡在夜色下,格外寂静幽然。
车子停下后,钟栖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礼物盒。
“哥,这是那份迟来的生日礼物。”
纪列危伸手接过来,直接打算拆开。
“……”看到他这个举动,钟栖月无奈道:“你可以等到回房间了再拆。”
“那不是迟了,你难道不想看到我收到礼物后的第一反应吗?就像你亲眼看了明廷笙收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