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真的不想再这样跟纪冽危纠缠下去了。
讨厌她吧。
她由衷的希望,他能讨厌她,彻彻底底的讨厌她。
-
清早下楼吃早饭,等到七点了,纪冽危还没下楼,有佣人过来说昨晚二少爷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了。
纪冽危经常会彻夜不归,纪家的规矩对他好像格外放松,但以往他即使彻夜不回,也会在清早回纪宅吃早饭。
今天却一反常态,就连早饭都缺席。
钟栖月全程心不在焉的。
因为愧疚,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她也不知道纪冽危手中的伤严不严重。后转念一下,他身边那么多人,去公司有助理,去月园也有管家,那些人要是看到他手上的伤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早上到杂志社上班,杨琼又来烦她,“我跟你提的那个盛世公馆的私人宴会,你跟纪先生说了吗?”
钟栖月没理她。
杨琼冷笑,“我看你还能拖多久,今天晚上不带我去盛世公馆,就等着明天你的那些照片,还有跟纪先生拥抱的图片都在网络上疯转吧,你知道的,我绝对能做的出来。”
“哦。”
杨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牙痒痒,又拿她无可奈何。
下午六点下班,钟栖月独身离开杂志社,走到没人的地方时,忽然从暗处走来一个黑衣人保镖。
“钟小姐。”
钟栖月问他:“有事?”
保镖答话:“是纪先生让我过来,带钟小姐前往盛世公馆。”
钟栖月蹙眉,“他没跟我提这事啊。”
保镖一板一眼地说:“这是纪先生临时起意,他还说,他手伤得很严重,需要加害者负责。”
钟栖月站着还是没动。
那保镖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身后躲在墙边,一直跟着她的杨琼,心里不断冷笑,主动朝她走过去。
问她:“你不是很想去盛世公馆吗?”
杨琼面浮喜色,“怎么,你愿意带我去了?”
钟栖月没点头,“你肯定觉得我很碍眼吧?”
杨琼心里当然觉得,但现在说她碍眼,钟栖月肯定不会带她去了,她只能违心说哪有。
钟栖月淡淡一笑,转头跟保镖说:“我能带上同事一起过去吗?”
保镖为难道:“纪先生只说要我带钟小姐一人去盛世公馆。”
钟栖月道:“她是我的同事,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保镖不敢违抗纪冽危吩咐的事,不愿松口。
钟栖月便说:“这样好了,你跟他打个电话,接通后我来说。”
保镖拨了电话,“给纪先生接,是钟小姐找他。”
那边经过几手,手机才到了纪冽危的手中。
“喂,哥。”钟栖月轻声开口,旁边的杨琼一脸期盼看着她。
那边传来一声清冽的嗯,态度不冷不淡,钟栖月也琢磨不出他什么心情。
但她知道,在盛世公馆的这场私人聚会,他会毫不避讳那些人的目光喊她过去,想必是已经做好了公开他们从前那种关系的打算。
今晚若是过去了,她和他的关系,就不是能任由她选择的份。
“哥,你真的让我过去吗?”
“嗯。”
“那我可以带一个朋友一起去吗?”
那边停顿了几秒,声音冷淡:“你觉得呢?”
钟栖月心里打鼓,试探问:“可以吗?”
他轻轻笑了声:“只要你来就好。”
那就是同意了。
钟栖月把手机递给保镖,那边得到命令后,也没有再反对杨琼跟着。
-
盛世公馆。
周余寒坐过来,给他倒酒,“你刚跟谁打电话,笑成那样?”
纪冽危没理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咬在嘴里。
周余寒说:“你刚不是说,一会把那个弄伤你手的罪魁祸首喊来么?喊来了吗?”
烟雾从他薄唇间缓缓溢出:“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周余寒瞧他那样,酒也不给他喝了,自己闷了一口才嗤他,“这眉眼含情的样子,把你手弄伤了都这么高兴,什么罪魁祸首,怕是你的情人吧?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打算带一个女人给兄弟们见面,看来是真的动了心思?”
纪冽危笑笑不语。
如果从前不是她不愿意,害怕被纪家人发现他们的私情,他早就把她带出来见人了。
可笑得很,如今竟然要以一个这么蹩脚的理由喊她过来。
半个小时后,有侍者进来说:“周先生,纪先生的好友到了。”
周余寒和其他几个公子哥哼哼笑,一副要看清楚能把纪冽危弄成这幅春风得意样子的女人是谁。
房门推开,率先进来一只右腿。
女人穿着一身碎花的连衣裙,相貌清秀。
当那只脚踏进来后,纪冽危面色登时笼罩着一层乌云,噙着的笑也消失不见了。
他目光死死盯着杨琼:“她人呢?“杨琼又羞又怕,紧张道:“她,她半路说自己肚子不舒服,下车回家了。” “她还说让我今晚来陪纪先生就好。”
第24章
钟栖月半途下车, 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等郑远方,他正好在这附近办事,等了十几分钟人就来了。
钟栖月给他点了一杯热饮, 问他:“你说帮我找的房子, 真的有着落了吗?”
郑远方点头:“你放心吧,你说不要经过我的手, 我可是拜托我朋友的朋友帮忙找的,神秘得很。”
“不过我倒是好奇, 你养母不是不准你搬出纪宅吗?”
上次徐紫芸就是受钟栖月的拜托帮她在郊区那边找出租屋,刚找到还不错的房子,她就说养母反悔不让她搬出去了。
钟栖月垂眸看着面前的黑咖啡,淡笑说:“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纪家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从前段时间钟蕊逼迫她去引诱纪冽危起, 她就已经在琢磨离开, 只要离开了纪家, 钟蕊的手就没办法伸那么长。
而钟蕊也最看重自己的颜面,如果她执意要搬出去,钟蕊是绝对不会在纪家当众给她难堪的。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纪冽危。
上次她去郊区那边看房子, 就被他察觉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事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不过, 与其总是这样心惊胆战, 她不如先发制人,趁早离开。
她跟纪家并没有任何关系,不是纪家人,身上没有流纪家的血, 只要搬出了纪宅,无论是钟蕊还是纪冽危, 一定都拿她没办法了。
郑远方接了个电话,正在跟那边的人谈话,眼神盯着钟栖月握着咖啡杯的手,皱眉问:“月月,你怎么手指在发抖啊?”
钟栖月神思恍惚,摇头说:“没事,可能今天太冷了。”
“冷吗?”这才初秋,怎么会冷?
郑远方心里默默叹气,猜到她应该是有棘手的心事,但电话那边的事一直在催他,“我现在必须得走了,记住,不管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和徐紫芸说,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钟栖月心里顿时觉得一股暖流划过:“谢谢你,还有紫芸。”
郑远方离开后,钟栖月还坐在咖啡厅没回去,眼神时不时看着手机。
杨琼到盛世公馆已经有半小时了。
按照她的性子,无论有没有成功结识纪冽危,应该都会第一时间跟她发消息才对。
怎么会现在,音讯全无呢?
她心不在焉,就连咖啡都喝不下去了。
这或许是她和纪冽危之间的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如果她成功了,将会让纪冽危彻底的厌恶她,讨厌她,再也不想看见她。
如果没有成功,她将要面临的是纪冽危被欺骗的怒火。
按照他的性子,会有什么反应呢?钟栖月也不清楚。
总归,无论他盛怒也好,更加厌恶她也好,她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只要还在纪家,她永远只能是被拿捏的那一个。
-
夜色下的盛世公馆静谧安然,豪华的包间内,昏暗不明的灯光在不断地闪烁。
这偌大的包间,一扫不久前的热闹,现下仅剩二人。
杨琼从进来为止,纪冽危只跟她说了三个字。
——她人呢?
后来,他就把这间包厢里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独留下她一人。
竟然有机会独处,这种冲击让杨琼内心止不住地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