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栖月还一时没有适应这样突然的转变,随后她转念一想,搪塞道:“我们的关系在纪家是隐瞒的,如果我每天晚上睡在你房间,纪叔叔迟早也会发现的。”
这三楼,就算钟蕊不在了,纪东原还不是每天都要回房?
“他从不会进我房间,你安心。”
她又找借口:“可是,依雪经常会时不时来房间找我啊,她在房里没看见我会奇怪的。”
纪冽危把水杯放下,眼尾微勾:“她现在讨厌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再突然来找你,不过,这不也方便了咱俩偷情?”
钟栖月一时语塞,唇瓣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堵住她的去路。
“不,不能叫偷情。”他笑了起来:“应该叫履行夫妻义务,你说对吗?妹妹。”
第32章
纪冽危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太好, 所以卧房平日里都会点淡淡的熏香,但钟栖月今晚没看见他卧室里有点那熏香,便问道:“今晚不用熏香吗?”
他从书桌后起身, 眉眼荡漾笑意:“不了。”
从今晚开始, 他再也不用因为睡不着而困恼了。
钟栖月不解地看他,印象里交往那段时间, 他好像也没有点熏香的习惯。
不过,十六岁那次她初次进他房间那回, 倒是闻到了熏香味。
“哥……”无话找话后,钟栖月站在他房间的毛毯上,感觉无从下脚,“我……”
“如果你想说担心会被人发现,放心, 房间上了锁, 没人能进来。”纪冽危眼神指着那榻, “刚换上的新床单和被褥,夫妻款,是你喜欢的粉色。”
“我……”
“还有, 你要是不喜欢这卧室的香味,可以随时更换, 不过我的味道要等明天通风一天才能散去, 委屈你一晚了。”
这话钟栖月听着心里发酸,想说她从来都不嫌弃他的味道,但这句话堵在喉咙里半天出不来。
“我想说,我们在纪家这样同屋而寝, 如果被发现了,你……”
你该怎么办?
纪冽危可是纪老爷子最看重的长孙, 他是纪家未来的接班人。
她现在因为钟蕊的关系,已经是纪家人眼里最厌恶的存在了。
纪老爷子怎么可能会赞同他们在一起。
“钟栖月,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上床睡觉。”他看了眼时间,说:“快十一点了。”
“……好。”
钟栖月最终还是乖乖上了纪冽危的榻。
刚换好的新床单被褥,软乎乎的,触感丝滑,被子上还染了这间屋子里独属于纪冽危身上的香味,她手指握着这蕾丝边,忽然想起,其实他爱好偏冷色调,很不喜欢这种少女的东西。
但他却为了她愿意这样迁就,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同时,又有一种酸涩感在不断拉扯。
她一直都看不透纪冽危的心。
虽然她知道,他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她的,但其实她一直不清楚,纪冽危为什么会喜欢她。
对于她,对于身为钟蕊养女的她,他应该是讨厌、冷漠、事不关己才对,怎么会对她产生喜欢这个情绪。
这个问题,就连当初感情最好,在交往的时候,她都没有问过。
她其实是很害怕的,越来越害怕跟他纠缠得更深,以后再也不能离开了。
脑袋枕着纪冽危的枕头,轻嗅他的香味,钟栖月又忍不住心酸地想,如果她不是以钟蕊养女的身份认识他该多好呢?
他们中间实在掺杂了太多,那些阻碍,让她现在根本无法全心全意地奔向他。
钟栖月脑子里在胡乱的想着,就连身旁的床榻什么时候陷下去了都没察觉。
直到一只有力量的手臂楼上她的腰,紧接着,灼热的胸膛从她的后背贴了上来,才把她从那悲伤的思绪里抽回来。
“哥!”她声音一抖。
纪冽危的下巴贴在她的后颈那,清冽的呼吸微微洒落,“叫什么?”
钟栖月紧张道:“我,我觉得今晚不是太合适。”
他睁开眼,视线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眸色微动,没忍住,还是伸手挑起她幽香的发丝,露出了另外半边白皙的后颈。
“你觉得我是禽兽吗?”
“啊?”
他哂笑,又说:“也许是吧。”
感觉她身子都僵了,纪冽危低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
钟栖月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搭在她腰间那只手搂得不算紧,能让她身体也很好的放松。
但身后男人那灼热的体温,还是难以忽视。
回想自己刚才那紧张的态度,忽然间,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别扭。
怎么说她和纪冽危现在也算结婚了,当初也交往过,什么事都做了,怎么会紧张呢?
不过她的确没做好心理准备,毕竟结婚这事也很突然啊。
“你很失望吗?”
安静的室内,纪冽危懒散的声音从钟栖月身后慢悠悠响起。
钟栖月眨了眨眼。
他说:“可惜我助理忘了买避孕套过来,毕竟我也空窗一年了,身上不可能像之前一样随时带着这玩意。”
钟栖月紧绷着脸,一句话都还不敢接。
她侧躺睡着,始终不敢面对他,纪冽危无声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腰说,“别满脑子胡思乱想的,睡觉。”
钟栖月闭上眼,“哥哥,晚安。”
过了许久,等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后,纪冽危缓缓睁眼,望着她的侧脸,薄唇贴了下去,黑眸映着柔情:“晚安,宝贝。”
-
等确定钟栖月彻底熟睡之后,纪冽危轻轻掀开被子下了榻,站在床边掖好了她的被角,才推开门出去。
幽深黑暗的走道那,寂静无声。
纪冽危推开了钟栖月的房间门,打开她的衣柜随意扫了一眼,黑眸微眯,又瞥见那行李箱空荡荡的正乖巧放在角落,冰冷的眉眼才逐渐缓和。
次日天光明亮,钟栖月睁眼醒来,睡得糊里糊涂地,还没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等打开衣柜看到了男人的衣服,愣了下,转过身扫视一圈,才理清了昨天的事。
正好纪冽危刚从浴室洗漱回来,清冷的面容格外的清爽,发梢带着湿润:“早。”
“哥,”钟栖月跑回去穿好拖鞋,一脸紧张问:“你刚出去没有看到其他人吧?纪叔叔出门了吗?或者有没有佣人上楼?”
纪冽危模棱两可说:“没注意。”
钟栖月现在都不敢出他房门,“那你帮我出去看看好不好,我怕我一出去就撞到人了。”
纪冽危站在那,没说话。
钟栖月一脸恳求看他。
最终他还是转身,把房门打开,左右扫了一圈,回来说没人。
钟栖月这才放心,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见她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纪冽危心下冷笑,忽然觉得就算结婚了,这也跟当初偷情没有什么区别,不,至少那时候还是你情我愿,现在却是他单方面的逼迫。
他返回卧室,看到已经被铺到整洁的床铺,那粉嫩的色调,与他房间格格不入的夫妻款被褥,上面似乎还隐隐留有钟栖月身上的香味。
心里念头忽然又是一变。
算了,只要能时刻看到她就好,只要她能留在他的身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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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的时间,纪家今天仍旧很沉默,就连一向话多的几个小辈都没有开口讲话。
钟栖月顶着压力吃完了早饭,随后把包一提,快步走到玄关那换鞋。
鞋子刚换好,纪依雪就垮着冷脸走过来。
两人目光相撞,钟栖月率先移开视线,穿好鞋子打算出去,纪依雪忽然喊住她,“你什么时候搬走?”
钟栖月说:“不知道。”
纪依雪被她气笑了,讽刺道:“你该不会打算走你妈的路才赖在我家不走吧?”
“没有。”她知道纪依雪还在气头上。
纪依雪一直以为自己父母感情很好,她身处在极其优越的家庭氛围里,却没想到一夜之间父亲塌房了,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纪依雪上下扫视钟栖月,越看越觉得那副做派像极了钟蕊。
十二年前,钟蕊带着钟栖月初来纪家的时候,她母亲还说或许像钟蕊这样温柔知性的美人,只是因为迫于大伯的威胁,才不得不委身大伯。
母亲总是善良的,会把人往好的一面想,她真心诚意对待钟蕊,这些年在纪家,起初钟蕊过得艰难,少不了她母亲的照顾,没想到母亲的好心照顾竟是得到这个结果。
而钟栖月一定是随了她那养母,惯是会伪装,表面乖巧听话,生得清纯,实则内心比谁都要肮脏。
“钟栖月,我对你真的很失望,这个家里第一个把你当好姐妹的人是我,可你竟然纵容你母亲这样勾引我爸爸!”
纪依雪擦了一把眼泪,气愤道:“你们母女俩,不仅把冽危哥的家毁了,还要毁了我的家吗?我恨你!”
钟栖月面露愧疚:“对不起。”
纪依雪没有半点被安抚,仍旧恶狠狠瞪她,钟栖月说:“尽管你会觉得我在为自己辩解,但我还是想说一下,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我才不信!你跟你妈关系那么好,我经常看你们在一起聊天,跟亲姐妹似的母女,她还对你这么用心,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想着你,为了你还不要脸的各种找纪叔叔要钱,你现在身上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我纪家的吗?你母亲做的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看根本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钟栖月心里微微叹气,“我该说的也说了,不好意思,我上班要迟到了。”
穿好鞋子,她取过包打算出去。
纪依雪上前几步拉住她,“你别走!我还在生气,你怎么能不听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