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蕊姨不必这么紧张,我这次过来是给你带点初冬的消息。”
听到纪初冬的名字,钟蕊哪里站得住,顾不上那么多,连忙把纪冽危请进去,给他倒茶。
热茶的热气升腾,钟蕊露出了温婉的笑容:“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到我在哪住了。”
“还是说,是月月告诉你的?”
纪冽危接过那杯茶放在面前,淡笑,“她从没跟我提过你。”
钟蕊叹气说:“这孩子,还真是没良心啊。”
“别这么说她,”纪冽危漫不经心地玩弄茶水升腾的湿气,微掀眼帘:“她只是不想成为你的工具而已。”
钟蕊死死盯着他看:“阿姨一直有件事想问你,你房间抽屉里有一副月月的画像,是你故意放在那,让我发现的吗?”
“嗯?你猜?”
钟蕊心下冷笑,面上却维持着优雅:“看来我早就着了你的道,不过你既然知道我会对月月做出什么举动,又为什么要我知道你对她产生了心思。”
这对纪冽危来,又并没有什么意义。他若是想隐藏,她根本没有发现的可能。
“怎么没意义?”手中把玩的动作停下,纪冽危看向她的眼神更显凉薄:“这不就彻底看清,你对她连半点母女之情都没有?”
也能更让钟栖月看清楚,钟蕊这张可憎的面容。
钟蕊想过很多次纪冽危的目的,却死活都没想到他只是想测试她为了利用钟栖月能做到什么地步,当下便气得牙痒,最终还是得稳定住情绪,说:“你今晚过来,绝对不是给我带来初冬消息的,对吗?”
也懒得周旋了,纪冽危直接取出一份协议甩到桌上,“麻烦蕊姨在上面签字。”
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
“你觉得我会签?”
这份协议彻底让钟蕊心态崩溃,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和钟栖月的母女关系,若是解除,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站起身来,面目狰狞瞪着面前神色从容的男人,“纪冽危,你把我的儿子弄到国外回不来,现在又想诱走我的女儿,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
纪冽危慢条斯理地打开钢笔笔帽,“我奉劝你不要跟我起争执,我并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付你这种人,我尊老爱幼的道德品质,也早就抛诸脑后了。”
“你敢威胁我?我警告你,你敢对我动手试试,这里都有监控,会拍下你做下的所有恶事!”
“别动不动就提动手,我又不是暴力狂。”纪冽危耐心告罄,钢笔指着签字这栏,冷声吩咐:“签了,不然,你今后再也别想听到你儿子的声音。”
“你敢!你敢对初冬下手!我会跟你拼命!”
纪冽危没忍住笑,轻描淡写地看向钟蕊几近疯癫的模样,“就凭你,拿什么跟我拼?”
他只这样气定神闲地坐在位置上,钟蕊站着看他,都觉得自己气势全无。
“你对我母亲做的那些事,对栖月做的那些事,早该知道会得到这样的报应。钟蕊,我的耐心有限,把字签了,母女关系解除,我要是心情好了,指不定会给你点甜头。”
“我不!你把我当傻子糊弄!”钟蕊失声怒吼,全无往日的端庄优雅。
纪冽危瞥她,不耐烦地取出一支录音笔,当着钟蕊的面按下,很快安静的室内响起一道清润悦耳的少年音。
“妈,我是初冬,有段时间没跟您联系了,您在家里过得好吗?”
钟蕊傻傻地怔住,反应过来后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抢那支录音笔,“初冬,初冬,我的儿子……”
纪冽危不紧不慢地把录音笔挪开。
录音笔高举在空中,再一次响起纪初冬的声音:“妈,我姐她还好吗?”
“叮”地一声,纪冽危按了暂停,“你自己儿子的声音应该不会忘记。”
钟蕊几乎抓狂,哭得丝毫没有形象可言:“我求你了,让我儿子回来吧。”
纪冽危淡淡扯了一抹笑,“初冬他在墨尔本读书,你总是让他回来做什么?”
钟蕊哭着吼:“根本就是你不让他回来,不让我们母子团聚!”
纪冽危冷冷望着她。
男人身形挺拔,坐在那屹然不动,那双凉薄的眼像是能噬骨般,让钟蕊心惊胆战,她真的是疯了,竟然觉得自己能斗得过纪冽危?
钟蕊抛弃尊严,猛地朝他下跪,“我求你了,纪家的什么我都不要了,我只要我儿子能安全回来。”
纪冽危眼里的冷意沉如深渊,“当初你是怎么抱着还在襁褓里的纪初冬到我妈面前欺辱她折磨她的,你还记得吗?”
钟蕊跪在那,默默垂泪:“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不必跟我道歉,该听你道歉的人,早就已经死了!我的哥哥,我的母亲,都是因为你的贪婪,因为纪东原的无情才死的,我没弄死你们俩去地底下跟他们道歉已经是我的仁慈。”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钟蕊:“你,还有纪东原,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纪冽危厌恶地瞥开眼神:“我没精力再跟你耗下去,签字,不签字你知道纪初冬是什么下场,折磨他不过就是我动动手指头的事。”
“或者,我也不介意把你送上法庭,你对栖月做的那些事我的确拿不出证据,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我要是出手,就不仅仅只是解除母女关系这一招了。”
钟蕊彻底失力,瘫坐在地。
挣扎了许久,她闭了闭眼,泪流下来,“我签。”
这份签好的协议,纪冽危放在了钟蕊这,“栖月应该会找个时间来见你一面,到时候你亲自把这份协议交给她,让她签字。最好别搞鬼,你知道后果。”
钟蕊面容憔悴不已,说:“我知道了。”
“还有,我警告你,记得当面对她道歉。把你这些年对她做的错事,在她面前一一忏悔。”
钟蕊很听话,“你的要求我都会做到,但初冬呢?”
纪冽危淡笑,“你放心,初冬也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欺负他。”
“我不信!”钟蕊浑身发抖,瞪着赤红的双目问:“你还准备了什么计划要报复我?你最好全部都对我使出来,不要对付我儿子!”
“报复?”纪冽危转身朝玄关走去,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你说的太严重了。”
“蕊姨,这都是你应得的啊。”
第40章
已是十二月中旬, 即将年底了,凌度杂志社从十二月份起就格外的忙碌,今日难得中午忙里偷闲, 刘露和陶梦梦便拉着钟栖月在茶水间喝咖啡闲聊。
“这马上又要跨年了, 今年的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可不是嘛,我都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呢, 一年又过去了,头疼。”
几人一顿念叨, 互相交流了不少今年发生的事,这时陶梦梦眼尖,眼神指着窗户那,惊喜地喊:“你们看,有彩虹!”
前不久才下了一场太阳雨, 没想到能如此幸运能看到雨后彩虹。
提起彩虹, 刘露想起什么事, 说:“我记得去年看到彩虹的时候,我就许了个心愿,当时是说希望早日脱单!”
她笑了笑, 心满意足:“看来我心愿实现了!”
“月月,你今年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的吗?”
钟栖月低头在喝咖啡, 闻言笑着摇头:“我没有许过愿。”
“为什么呀, 反正都是心愿了,许一次又不会损失什么。”
钟栖月问:“那要是许的愿望没有成真呢?”
刘露不以为意地说:“没成真就没成真啊,这有什么,我一年都不知道许多少次心愿, 要是次次都去较真,我不得累死了。”
陶梦梦:“许愿只是普通人的一种感情寄托, 大多数人根本就不会真的觉得会愿望实现。当然,等实现后,那种开心大概就是双倍了。你看刘露不就是嘛?”
听她们这样一说,钟栖月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较真,她放下手中的咖啡,莞尔道:“那我也许一个心愿好了。”
后来一想到,还有半个月今年都要过去了,小声地嘀咕:“会不会来不及了呀?”
“没事,离跨年还有半个月呢,还有时间。”
“好。”
钟栖月闭上眼,很认真地对着窗外的彩虹默默许下一个心愿。
一分钟后,刘露好奇问:“许这么久,你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吗?”
钟栖月神色微怔,“不太清楚。”
“不过这是你许过的第一个心愿,希望能成真。”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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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六点天际如墨。钟栖月刚从杂志社出来,在后门那等纪冽危时,忽然收到了段砚川的消息。
【我找人打听过了,我们回英国的那天,正好是纪先生去溶城出差的日子。】
钟栖月问:【真的吗?他没跟我提过。】
段砚川:【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要是真觉得他不会放你离开,只能趁他不在你身边的这个时机。】
钟栖月望着这行字,心情忽地有几分沉重。
心中那团郁结几乎憋得她快要疯了,她待在原地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
等再抬头时,眼前映入了一张像月色般清冷的容颜。
钟栖月心口猛然被撞了一下,跳得厉害,“哥……”
纪冽危朝她淡笑,“在看什么,那么入神。”
“没。”她故作自然地收起手机,主动朝他走过去。
纪冽危走过来牵她手,温热的掌心替她暖了暖她冰冷的手指,再将她右手塞入自己的口袋,问她:“现在还早,是回家,还是去逛街?”
钟栖月迟疑了一秒,“回家吧。”
纪冽危嗯了声,牵着她上了车,车子朝纪宅的方向开去,期间钟栖月无比的沉默。
红灯时,纪冽危忽然开口,说:“这周三我要去溶城出差,时间大概要一周左右。”
钟栖月心里一紧,果然跟段砚川的消息对上了,她连忙问:“这么突然吗?”
“嗯。”他说:“我在想,是带着你一起去呢,还是我自己去。”
钟栖月紧紧盯着他看,生怕他说不放心她留在北城,要带她一起去出差的话。
“你想跟我一起出差吗?”他询问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