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想起“陆燏”这两个字就不舒服,语气冷淡地说:“你去问陆燏。”
陈星彻顿了一秒,紧接着低笑:“这小子,惹你朋友,不是害我也遭殃吗。”
“……”许若总能被他轻易哄好,于是笑了笑。
她穿过这条路,又绕过一个雕塑喷泉,来到公寓的小区门口。
给陈星彻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说:“我在这个干洗店门口等你。”
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陈星彻的车打着双闪靠近路边,在许若面前稳稳停下。
许若打开门,只见陈星彻正偏头看着她,她和往常一样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这期间陈星彻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许若转头问他:“怎么不开车。”
陈星彻眼角溢出一抹笑,伸手来摘她的口罩:“在车里还戴这玩意干吗。”
许若这才想起她还戴着口罩,却躲了一下,没让他摘,提醒道:“你忘了,我脸上起痘痘。”
陈星彻的手没收回去,问:“那怎么了。”
许若心里高兴,却故意说:“很丑的。”
陈星彻目光深深:“可我现在想亲你。”
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绕她的长发,另一只手就搭在方向盘上,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人家都是大姨妈来了不让碰,你起个破痘痘也不让碰。”
许若闻言,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其实她不是一个容易自卑的人,可对她来说,起痘不是容貌焦虑,是心理危机。
它和其他人在学生时代的偏科,肥胖,近视以及被孤立,被忽视等等感情一样,是来自青春期的创伤,所以才重要。
但是陈星彻的态度真的很好。
许若也不过是想逗逗他,反正她什么样子他没见过,再说关系这么亲近,又何必忸怩?
她很快就把口罩摘掉了。
刚摘掉口罩,陈星彻很快捧起她的脸,左右看了看说:“哪有痘痘啊宝贝,很漂亮的。”
许若笑:“我上粉底了嘛。”
“不上粉底也不明显啊,就这几颗,头发一遮就更没有了。”他的手绕到她的脑袋后面,把她往他这边压,自己也适时靠近,碰了碰她水润润红艳艳的唇。
陈星彻说是饿了,却还是把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口。
他在电梯里就忍不住吻她,许若推他几次,他憋着火着急去开房门,许若却故意在门口不进去,站在走廊那。
他一把就把她拽进屋里,一脚关上门,把她压在门口的立柜就从身后拥了上去。
连床都没有上就来了一次,两个人的衣服都脱得乱七八糟。
正相拥喘息,陈星彻的手机响了。
他蹲下来到地上捡手机,起来之后还是抱着许若流连沉迷的吻她的脖子。
听筒那边陆燏妈妈急得直跺脚:“麒麒你快来,阿燏发神经把自己关屋里,我叫不应啊急死人了!”
陈星彻眉头紧皱。
挂了电话,他和许若对视一眼,只这一眼,许若就知道他的意思,笑说:“你去找他吧。”
陈星彻叹了声气:“我去看看。”
陈星彻开始穿裤子,动作很快,看得出是真担心陆燏。
许若说:“你和他好好说。”
陈星彻低头亲了下她的嘴巴:“放心吧。”
话落就开门走了。
房间里归于平静,浴室里传来极轻的水管声,空气中若有若无还残存着欢爱的气息,许若抱着胸,对面是穿衣镜,她抬眸望向发丝凌乱的自己。
再扭头看,那床铺平整无一丝褶皱,而她赤条条,脚边还有一只用完了的套,这还是第一次做完他就走,即便事出有因,这种滋味还是让人感到难堪。
她承认这是因为她的心出了问题。
每次想到陆燏,就会想起陆燏说她的那些话。
而那些话就像巴掌,每回想一遍就被抽一个耳光。
如果没有那一夜,他们还会开始吗?
答案她自己心里清楚。
所以她又开始质问自己,后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是正常情侣的进度吗,会不会是她揠苗助长而不自知,或他沉迷于身体上的欢愉而误以为是感情深厚?
她的脑海里一秒钟可以闪过八百个问题。
她没那么轻易被挑拨,只是陆燏不是别人。
她心里的疙瘩,其实一直都在那里,不在意的时候,它的存在并不碍事,可在意的时候,它便开始发痛。
而陆燏,真的很会往她的痛点上插刀子。
许若浑浑噩噩去冲澡,换上衣服,离开酒店。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心血来潮,下载了ig,找出陈星彻的账号。
陈星彻平时不玩社交平台,微博和ig都是为了宣传电影新建的,他只关注了十几个人,所以她很轻易就找到那个账号:ivy_lili。
如果没猜错的话,ivy就是翟礼俐,陈星彻的青梅竹马。
翟礼俐的粉丝有几十万,个人简介上写她曾担任某本一线杂志英国地区的艺术总监。
许若往下滑,翟礼俐的最近一则动态,就让她感觉心脏像被人剜掉了一样——那只叫噜噜的鸟乖巧地躺在她的怀里,她的配文是:【我们家小孩。】
许若回想当初见噜噜,那只鸟一点也不喜欢她,经常吓她,可后来陈星彻也曾让她抚摸它的羽毛,让它唱歌给她听。
那时候许若经常甜蜜地想,能够亲近他最爱的宠物,仿佛也和他变亲近了。
所以当她看到这个帖子时,无疑痛彻心扉。
需要用“幸运”二字形容,才能得到的青睐,不过是另一个人随时随地都拥有的东西,这种落差感让她久久难以平静。
后来回到家,许若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灯也没开,空调也没开,就坐在地上,开始浏览翟礼俐的账号。
翟礼俐公开发文一千三百多条,许若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宝盒,难以自控的一条一条点进去,连明显的广告都没有放过,花了整整一夜看完她发布的所有内容。
在英国见到的开红色跑车的女人,果然就是翟礼俐。
她是那种和宋楚同类型的性感尤物,皮肤好到几乎看不见毛孔,素颜原图直出也难掩好气色,但比起宋楚眉宇之间若有若无的小女孩骄纵,她更有“姐感”,更风情万种。
卧室里很闷热,但许若浑身都在发寒。
抖到牙关都在咯咯打战。
她这才发现原来陈星彻这么多的瞬间都和翟礼俐在一起。
大一那年,他从敦煌回去之后就急匆匆飞回英国,就是去见翟礼俐,当时她叫了他一声“姓陈的”,多么亲近。
所以她生日那天他差点失约,当时在他家里的客人也是翟礼俐,她满怀期待地在餐厅里等他时,他正和翟礼俐在一起。
她去英国那几天,他说陆燏住在他发小家里,那个发小就是翟礼俐。
英国同学都知道的女人,也是翟礼俐。
他们虽然谈了四年,可仔细算算,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却不超过半年。
多么可笑,外人都比她陪他更久一点。
这种恋爱,好似掩耳盗铃。
许若平复许久才把手机收起来,她起身把手机充上电。
走路时才发现脚麻腿酸,头脑昏沉,但她没有哭,虽然难过但是哭不出来。
墙上的钟表显示清晨五点,这天是陈星彻纪录片首映兼庆功宴的日子,无论如何,她还是要过去一趟。
以往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总会用行动稳住她慌乱的心,希望这次也一样。
第44章 心病
陈星彻昨晚在陆燏家待到半夜, 问过之后才知道,因为有家长参与,这次李岁分手还挺决绝, 所以陆燏发疯也发得够歇斯底里。
陆燏砸了东西, 把自己关进房间,任谁叫门都不开。
陈星彻也没惯着他, 这门是特制的不容易开,他就让管家搬了个梯子,爬上陆燏卧室的阳台,用他家的翡翠葫芦摆台往他玻璃上砸。
还没砸碎, 陆燏主动把门打开了, 指着脑门,恹恹说:“你别为难我家玻璃了,来,往这砸。”
忙活了半天,陈星彻的脾气也被逼上来, 闻言连顿都没顿, “嘭”地就把那翡翠葫芦往陆燏脑袋上一抡。
手劲没收敛, 陆燏往后退了好几步, 额头上顿时冒了个包,红成一片。
把陆燏家那只叫“七七”的拉布拉多吓得狂吠。
陈星彻瞥了狗子一眼,懒得和陆燏语重心长,只留下一句话就走:“怕失去就去争取, 少在这半死不活的。”
要不说陆燏这人就是这点贱,你好好劝他, 嘴巴劝出茧子了都没用,非得陈星彻这么治他一顿, 他才好受。
接下来他也不闹了,坐那抽了根烟,给李岁打了一通电话。
李岁过了很久才接听。
有那么一分钟他们俩都没说话,直到陆燏开口,问:“李岁,你爱过我吗。”
李岁深呼了一口气,才说:“一直爱着。”
陆燏笑了下:“我也是。”
李岁没说话。
陆燏又问:“别分手好吗。”
李岁那边静了许久。
才说:“好。”
陆燏的妈妈在门外,听他们讲完电话,叹了声气,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