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佳蓉也走过来说:“你哥老批评我拿着手机当摆设,我看你也是!明知道要出去,怎么还能不充电呢!”
许若感到抱歉,乖乖说:“下次不会了。”
吴佳蓉似乎察觉到许若的低落,问:“怎么了?”
许若说:“没。”
她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先进屋了。”
许若进了卧室,没开灯,顺着门坐到地毯上。
很久没有动静。
身上还残存着陈星彻的味道,而脑子里却在回想沈辞说的话——命运不偏爱我,我好像总是比他迟了一步。
命运总偏爱陈星彻。
她也是在其他男生心尖上的女孩啊,可她只喜欢他。
许若无奈地笑了。
起身,去浴室冲澡。
有烦心事或感到思绪混沌的时候,冲个热水澡,好像就能把这些负面情绪一并冲刷。洗完澡后的许若神清气爽许多,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许若披散着七分干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时,希希已经睡了。
许君山刚加班回来,吴佳蓉正在厨房给他下面条。
许若走过去,靠着厨房的门,缓缓道:“妈,我最近要出去一趟。”
吴佳蓉打鸡蛋的手一顿,问:“去哪?”
“山里吧。”
吴佳蓉愣了愣,两三秒后,转过了头,看着她问:“你是卡文了,需要找灵感,还是心情不好,需要散心?”
“都不算吧。”许若想了想说。
“那去干嘛?”
“逃避。”许若说。
吴佳蓉不解。
许若轻笑一声:“顺便,找自己。”
第61章 甜爆
许若去了重庆。
她的作家朋友在山里有一所房子, 因出国旅游正空着,她打过招呼,过来小住半月。
来这一趟, 光是交通工具就换了四次。
先是乘飞机, 再坐火车,从主城到目的地大巴转小巴又花了七个多小时。
钥匙藏在大门旁边的花盆下, 开门之后才发现这房子是一家典型的农家院,刷了白漆的二层小楼,里面的装修不似民宿那么文艺适合拍照,而是保留了普通农村人住过的痕迹, 干净而温馨。
院子里的植物很多, 一面墙里种满无尽夏和月季,一面墙则挂满了凌霄花,橙黄色的小花坠在墙头上,珊珊可爱。墙外大片的黄桷树,翠绿清新, 郁郁葱葱。
院儿里还开发了一片菜地, 种些西红柿黄瓜之类的蔬菜, 许若经常在傍晚时分, 趿着拖鞋到菜园随便摘一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走到水龙头旁洗净,坐在屋檐下,一口咬下去, 爆汁清甜。
来到这里之后,许若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慢”了下来, 作息也更规律了。
她通常早晨七点起床,在院子里锻炼一会儿再吃早饭, 上午时她会和邻居家的婆婆一起去种树,下午和晚上看书写作。
日子治愈又悠然。
-
陈星彻发现许若不在京市已经是五天之后。
和许若摊牌那几天,陈星彻日子挺不好过的,每天都抱着手机妄想许若能突然联系他一下,最后手机没响,他却快神经衰弱了。
这天在公司开完会后已是晚上七点,他开车去陆燏家蹭饭,恰好李岁下班早,正在炖排骨,给他添碗筷的时候,顺嘴问了句:“你知道许若去哪了吗?”
陈星彻一怔,反问:“她不在家吗?”
李岁悠悠看他一眼:“又走了。”
“又?”陈星彻目光渐沉,许若上次离开是去国外,虽说是去留学,但他知道和分手有关,所以一听李岁这话,他心里就没好念头,便问,“去国外了?”
李岁看戏似的笑:“还以为你知道呢,摆足了架势,把人家公司都收购了,合着什么也不清楚。”
陈星彻冷下脸来,再开口语气有点沉重:“到底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李岁爱莫能助的模样,“她这次走没告诉我们去哪,只在小群里通知了一句就断联了。”
陈星彻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李岁观察着他,默了一默,转身去吧台。
陈星彻掏出手机,给裴墨打了个电话:“问问许若责编,她去哪了。”
挂了电话,他一脸躁郁地等待着。
李岁拿了副塔罗牌回到餐桌,听陆燏埋怨她:“你看你把他急的。”
这两个人从小到大都穿一条裤子,遇到对方有事,比自己出事都急。
李岁心里暗笑,把一沓塔罗牌“啪”地拍在桌子上,看向陈星彻:“来,趁着你等消息的时间,算一算?”
陈星彻将信将疑地抬起头。
李岁低头把塔罗牌横向摆放,抬抬下巴,示意他:“切牌。”
反正也是干等,陈星彻没怎么犹豫,拿了一叠牌出来。
整个过程很快,也就十分钟的样子。
李岁目光专注地看着陈星彻最终选出的牌,开始解释每张牌面的意思。
陈星彻没觉得李岁会算这玩意,她这边絮絮叨叨说着话,他一手搭在手机上,另一只手焦躁的搅拌排骨汤,碗沿和瓷勺碰撞,叮当作响。
直到李岁最后总结道:“总之,你和许若一个月内必定复合。”
他手上的勺子倏地掉落,“嘭”的一声脆响,溅起了汤汁。
李岁话刚落,裴墨打电话来,说道:“陈总,我问过了,编辑也不知道念星老师去了哪。”
陈星彻眼里刚刚燃起的光,就像被风扑灭了,眼眸里顿时又漆黑一片。
他沉默了两三秒,起身说:“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陆燏打眼一瞧,就知道李岁的话,陈星彻没信。
他跟着陈星彻站起来:“我送你。”
陈星彻说:“不用。”
李岁把牌利落地收好,看向陈星彻,笃定地说:“你最近注意点星座运势吧,反正结果是好的,你爱信不信。”
陈星彻回头看了眼李岁。
李岁歪歪头,一脸坦然:“只要你想找,还能找不到她?”
陈星彻想了下,没道别就走了。
李岁站在阳台上,目送陈星彻走到院子里。
陆燏走上前,看着陈星彻驱动了车子,问:“那牌上真那么说?”
李岁说:“不知道。”
陆燏问:“啊?”
李岁看着陈星彻调转了方向,往院子外驶,她转身回屋,悠悠笑道:“这是我第一次摸牌,压根不会算。”
陆燏愣了愣,走上前从背后拥住她,笑着亲她:“操,真不愧是我陆燏的媳妇儿。”
-
有人说,陶渊明会激发每一个中国人对隐居的向往。
在山里住得越久,许若这种感受就越明显。
这天夜里下起了雨,她写完稿子十二点过半,屋里一片静寂,四季春味道的香薰温暖疗愈,她打开窗子,就这样枕着雨声入睡。
清晨雨已经停了,许若早起感觉肚子有点疼,算日子还不到生理期,应该是没关窗有点着凉了。
她手磨了一杯咖啡兑上热牛奶喝,刚巧最后一口咖啡喝完,邻居家婆婆在门口喊:“若若,走咯。”
“来啦。”
许若答应了一声,把咖啡杯简单冲了冲,放到洗碗台上,转身到客厅拿起遮阳帽和防晒衣,以最快速度穿上雨靴就往外跑。
打开门,婆婆正骑电动三轮车在门口等她。
许若把门锁好,很熟练地上车,车里有铁锹,手套,暖壶,最里面狭小的角落,专门放了个马扎是给她坐的。
许若这几天都会和婆婆一起去南边的山头上种树,上个月一场山火把一整面山的树都烧没了,政府出钱购买了树苗,村里组织村民帮忙种植,不然暴雨天一来容易造成山体滑坡。
下过雨后空气清新,婆婆开车特别虎,一路上电都加到了底,大概半小时就到达南山了。
许若拿着铁锹下车,往脸上又抹了一层防晒霜,很快加入种树大军。
每次把树苗栽种到土坑里的时候,许若就会想到陈星彻送给她的那片森林,它们也是一棵一棵被双手栽下。
它们长在西北的风沙里,而此刻她在西南种树。
可能这就叫时过境迁。
许若虽然是从城市来的,从小没干过农活,却一点不娇气,她跟着大家的节奏来,别人种一棵,她种一棵。
旁边的大叔一个劲儿喊:“这娃儿厉害呦!”
婆婆便一脸自豪:“那是自然!”
就这样两个小时过去了,有人喊累,提议休息一会,大家纷纷丢下铁锨铁锹去喝水。
于是许若也停下来。
这里没什么阴凉地,大树都被烧光了,脚下都是烧焦了的树干,许若没敢摘帽子,怕晒黑,她边摘手套边走到一旁倒了杯水喝,暖壶还没放下,余光看到一个人。
他背着双肩包,从头到脚一身黑色古驰,乍一看像个酷酷的男大学生,然而昨夜下了雨,从山脚上来没有水泥路,视线往下,就瞥见泥泞全黏在他的鞋帮上,连裤脚上也沾了泥巴,乍一看有点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