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到她其实嘴角有在上扬。
陈星彻又说:“本来想买燕窝的,这破地儿没卖的,只好买那个阿胶姜枣汤。”
许若合上袋子,把嘴角捋平。
她说:“谢谢。”
下一秒抬头,直视着他:“但我还是不要了吧。”
陈星彻眸光微闪,没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站在屋顶上睨着她。
许若淡淡说:“我再给你放门口吧。”
“收着吧。”几乎与她同时说出这句话。
许若却坚持摇头。
但这一次,许若并非单纯拒绝,而是让他明白她为什么拒绝:“陈星彻,你还不明白吗,你的爱在我这里已经过期了。”
陈星彻目光深深,脸色隐匿在刚刚降临的夜色中,风把他的衣襟吹得飘荡。
许若的心情很复杂。
她不能否定,她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真实地感受到了幸福。
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已经松动了,脑中的理智却在严防死守,于是嘴上也不能松口。
许若知道接下来的话有点伤人,但她还是说了:“我承认我是感动的,但是每当我想品尝一下这份爱的时候,就会发现,你的爱在我这里已经过期了,我下不去嘴了。”
该怎么形容听到这句话的感受?陈星彻可以确定,过去无论许若多么闪躲,多么逃避,都没有此时此刻她讲出这句话的杀伤力大。
他感觉自己被来回轰炸,反复粉碎,短短几十秒,经历了破灭和颠覆。
又感觉自己在被折磨,就像有人一根根撬他的指甲,一颗颗拔他的牙齿,他体会着不能死掉,却生不如死的痛苦。
“所以,我已经放下了。”许若见陈星彻久久不语,继续说道,“谁都知道,过期的东西,就要丢掉。”
“够了许若。”陈星彻再也听不下去。
他的呼吸都变沉了几分,往下看,几乎站不稳,仿佛随时都要栽倒。
他很努力才让自己稳定下来。
因为强烈的克制,所以显得脸色很凝重。
他声音里裹着森森寒气:“你确定身上没留下一点我陈星彻的影子吗?”
许若不擅长吵架,却还是回了一句:“我不想和你辩论。”
“我也不想和你辩论。”陈星彻接得很快,“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许若:“……”
陈星彻站在比许若高出许多的地方低头看向她,可目光却是罕见的下位者的卑微。
他举起手上的烟蒂:“举个例子,若若,这些抽过的烟,改变了我的肺,我戒得了烟,改变得了肺吗。”
“可这都不妨碍我们继续往前走。”许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口齿会这么伶俐,这些话她按理是说不出的,但她今天脱口而出。
而陈星彻在与人争辩时,从来都占上风:“那就一起走。”
他说,“无论如何,我要陪着我走到终点的人是你。”
许若终于哑口无言。
因为这个人实在太坚定了。
但凡陈星彻说出的话有一丝一毫迟疑,她都会果断地和他一刀两断。
可他没有丝毫考虑。
而她这种在爱情里受过伤的女孩。
小恩小惠打动不了她,
只有他千万次的主动选择和正面回应,才会让她相信那是真的。
陈星彻成功了。
许若不能骗自己,她的心已经向他倒戈。
她呼吸微微颤抖,再开口就有点耍赖:“反正我不要。”
说着就要进屋。
陈星彻急的太阳穴抽搐了几下,冷声喊她:“许若,你想让我跳下来把东西塞你怀里是吧?”
“那你跳。”许若停下脚步,看他。
陈星彻敏锐地一颤。
他察觉到许若的语气有一点不同了。
“我不跳。”陈星彻的语气轻松不少,“我又不是黄毛小子非主流,就为了这点小事还跳楼?”
“那你还说?”许若并不客气。
虽然许若句句在顶嘴,但气氛显然比刚才融洽,陈星彻又不是块石头,脑子一转,接道:“爱上你之后可得惜命呢,留着命,陪你往前走。”
许若:“……”
她可听不得这种话,抬脚又要进屋。
陈星彻又说:“不过我可不是怕死,你要说今天我从这跳下来,你能跟我和好我就跳。”
“那你跳吧。”许若只是想气他,说这话时步子都没停。
可话刚落。
紧接着就从余光看到右边有一道残影,倏地砸地上了。
“嘭”。
“操——”
许若吓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屋顶跳下来,摔了个狗吃屎的男人。
他脚先着地,紧接着整个人倒在地上。
许若瞪大了眼。
看他仰起侧脸,扭头看她,面无表情地静了三秒,忽然开口说——
“老婆,脚疼。”
第64章 脸红
一个小时后。
许若搀扶着陈星彻走出村里的卫生室。
还好平房的屋顶不高, 他只是脚崴了,如果摔骨折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回去的路上,二人沉默着。
很快走到许若家门口。
许若要进家了, 而陈星彻应该去隔壁。
停在两扇门之间的时候, 陈星彻才开口:“你……”
“我只让你跳,又没说你跳了就复合。”许若打断他的话, 目光钝钝的,纯纯的,就差把“心里有鬼”四个字写脸上了。
陈星彻微微愣神。
他的视线在她的眼睫上定住,过了会儿, 忽地一笑:“早知道是这样, 小骗子。”
许若耳尖早就红了,她看他一眼,目光柔柔淡淡的,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态,但还是看出她在用眼神抗议。
陈星彻忙说:“好好好, 不是骗子不是骗子。”
许若垂眸低下了头, 她也知道她刚才反应有点大, 但是一想到他刚跳下来就叫她老婆……这两个字恋爱的时候他都很少叫。
真的是, 很无赖,坏的透顶。
陈星彻又说:“现在不复合也行,那把我给你买的东西收了吧,别推辞了。”
许若想了想, 没再推诿,点头说下不为例。
陈星彻看了眼天空, 感觉有点变天了,刚才还能看见星星, 这会儿却是浓云密布。他说:“回去吧,感觉要下雨了。”
许若点点头,也没再管他的脚好不好走路,就径直回了家。
陈星彻目送她关上大门,才一皱眉,神色冷峻下来。
脚疼得厉害。
他忍了忍,点了根烟抽,才堪堪压了下去。
许若回家之后换上了液体卫生巾,随后把那束花拿出来装瓶。
家里只有酒瓶,她冲洗一番才把玫瑰剪枝插进去,摆到床头。
做完这一切,再抬头发现外面打雷了。
夏天就是这样,天气说变很快。
不一会儿,暴雨就落了下来。
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许若睡到九点多才醒,醒来就闻到满屋的玫瑰香。
她起身,安适的伸了个懒腰,打开窗帘一看,外面起了雾,白蒙蒙一片,雨还没停,只是没昨天下得大了,细雨飘飘。
许若看着窗外,思绪有点辽远,昨天她和陈星彻去村里的卫生室检查了身体,虽然大夫说陈星彻只是脚扭伤,但还是去检查一下才让人放心。
可今天天气不好,也不知道方不方便下山。
这么想着,就听见门口有人喊门。
她没打伞,小跑到大门前,打开门一看,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陌生面孔。
问了之后才知道,男孩是隔壁婆婆的孙子,他刚放暑假,和父母从外地过来小住,昨晚暴雨之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