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情况下她是一个回避冲突的人,但和亲近的人不清不楚闹别扭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难受,所以她才会想要积极地搞清楚到底问题在哪。
可能这一声叹息让韩又元良心发现,他停下游戏,认真想了下:“是不是因为那什么物理竞赛初选快了?没准他要两头兼顾,最近备考压力太大了。”
又半开玩笑说:“没事你也多对我们砚砚爱的教育一下,多鼓励多夸,没事少抬杠,帮他放松下心情嘛。”
程麦不服气:“是因为竞赛,不关我的事,还对我摆脸色,凭什么我还要善后?”
竞赛的荣誉又不会按贡献分给她。
韩又元好心提醒她:“小麦,你这话就有点没良心了啊。想想每次你来例假,也不关他的事啊,不开心不都是我砚负责善后么。”
每到她作天作地的例假期,就是池砚的做小伏低日。
那被折腾的,妈呀,他都心疼兄弟。
“……”
这么一讲,好像还真是。
程麦心虚,但不肯承认,直接对着电话撂下一句“就知道你们俩男的是一伙的”后猛地挂断电话。
但不可否认,韩又元的话还是让她心里掀起了一丝波澜。
她转头给路夏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这位“情感专家”的意见,可眼见电话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
另一边,金茂府别墅区。
二楼最左边的房间里,手机掉在地毯上,持续发出嗡嗡的声音,但手机的主人此时却远在别墅门口,无法顾及。
“江越你疯了?这是家门口,你放开我?”路夏被人紧紧从背后抱住,根本无法挣脱,“你就不怕被你妈妈看到吗?”
向来淡定的男生此时脸上却写满了偏执,他头埋在人肩窝里,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根本听不见别人说的话,只是自顾自问:“刚刚找你那男生是谁?你告诉的他地址吗?为什么你要对他笑?”
“……他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路夏真是烦透他这样,故意挑衅说:“我告诉我即将上任的男朋友家里地址怎么了?你有意见啊?人说要送我一只猫,正好,你不是烦我烦到和你妈说想在学校周围租间房吗?我刚好可以打通了二层,让那只猫多点活动空间。”
“不是的,夏夏,”江越认真跟她解释:
“我从来没有烦你、不想见你。这个星期也一直都是你在躲我。”
“之前提出要搬走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想在家里见到我。”
“夏夏,以前的事就算了,但你不能这样,招惹了我再去找别人当男朋友,我不同意。”
“喔唷,这是我的自由,为什么要你的同意。”路夏故意唱反调。
“因为你主动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不能始乱终弃,”他清澈的眼睛盯着她,满是认真。
又来了又来了。
书呆子。
“……谁说亲了就要负责,我的准则里可没有这一条。我要选七个男生,每天换着亲,就不负责。”
她故意跟他作对,胡言乱语,可男生却信以为真,被她的话激到,下一秒借着先天的力量优势不容抗拒地将她的身子扭过来,倏地那柔软的唇就落到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温热,而有力量。
路夏嘴巴微张,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速来矜贵自持的三好学生,根本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是吧,刚刚是她出现的幻觉吗???
但江越直接用实际行动后结束了她的胡思乱想,俯身在她额头又亲了她一下,心满意足地宣告道:
“那现在我亲了你。”
“我的准则里有这条——永远只能亲喜欢的女孩儿,而且一定要负责。”
“所以,你不要再找别人了,夏夏。”
“……”
不管是这一番操作还是发言,都完全颠覆了她心中那个清冷克制的江越的形象,直到被人送回房间,她还是灵魂出窍的状态,看到程麦发来的消息连意念回复都忘了。
次日中午,南城难得又见一个大好晴天。
窗外艳阳高照,温暖明亮的阳光让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初秋。
程麦坐在客厅地板上,靠着窗户,一边晒太阳一边背稿。
市级英语演讲比赛快了,有了经验,她没花太多时间,这周中才开始陆陆续续准备起来。
“Elon Musk dreamed of revolutionizing electric vehicles and space exploration, and through his unwavering determination, he has turned those dreams into reality……”
女生声音清脆甜美,又有极强的胸腔共鸣,中气十足,相当具有感染力,可这样完美的演讲氛围却在下一秒被一句戏谑的调侃直接打断:
“又遛人马斯克,出场结了吗。新时代高中生有自己的盖茨爱迪生。”
“……”
程麦激昂的情绪被迫中断,她冲客厅外头看一眼,少年头发蓬松而凌乱,穿着一身黑色的心领卫衣和灰色运动裤,宽松有型,露出了一点点清瘦深刻的锁骨,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很多时候程麦觉得他确实算得上一个颜非常正的衣架子,越是简单的衣服越有自己的风格,看起来永远闲散松弛,却又始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勃勃生气,挺拔而俊朗。
此时他逆光站在客厅边上,阴影与光的边界处,就像即将要走进金色薄雾里的二次元少年一般,带着不真实的美感。
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池砚见她没说话,又走进了些,主动问她:“等会出去跟陈俊豪他们打球,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最怕麻烦一人,关系好的时候都得她千百般缠磨才肯松口带东西,还一堆屁话和要求。
这会儿主动问,就是对昨天赶人那事委婉的道歉了。
俩人经常这样,吵吵闹闹,但如果是他先招惹的,池砚很少能像程麦那样豁出脸皮卖萌撒娇打滚求原谅,很多时候他的求和都是拐着弯的。
程麦get到了,刚想开口敲诈,却随着人走进,注意力被另一处吸引。
男生原本如白瓷般无暇的脸上此时眼下却浮着一层淡淡的青黑。
她盯着看了几秒,脑子里突然想起昨天和韩又元的对话,原本要大作特作的念头也消了,转而关心了一句:“没睡好啊,黑眼圈重得可以去当国宝了。”
他喝水的动作明显停了下,人依旧垂着眼没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含糊不清地应了句声。
落到程麦眼里,更像是重压之下挑灯夜读却碍于学习压力不敢承认的死装了。
啧,男的,果然都这么虚荣又爱面子。
承认他们不行还需要继续努力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她同情地摇摇头。
哦,又元怎么说来着。
爱的教育,多鼓励,给他自信?
但想了一圈程麦也没想到能鼓励什么,最后还是颜狗心性站了上风,目光不自觉又被这具年轻且充满力量的躯体吸引,心里的念头一个没注意直接脱口而出:“今天挺帅啊。”
说完,客厅里立刻陷入了诡异而尴尬的凝滞,显然池砚也没反应过来她不按套路出的牌。
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玩意后她正要找补,却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嗤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还用你说。”
“哥哪天不帅。”
光听还听不出什么,和平时那个遇到夸赞老是不屑一顾的傲娇自恋狂没区别。
但程麦发誓,在这人拿起水杯喝水、挡住下半张脸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得很清楚:
他!在!偷!笑!
第28章
深秋正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侵占着室内的空间, 空气里浮沉在跳跃、起舞。
这样明亮的光线下,普通人脸上任何瑕疵都能暴露得一览无余,但面前这位显然是生来最得天独厚的那少数人。
明明脸部的骨骼已初显成年男性的英俊和张力, 可眉眼依旧清朗,是少年人的特有的坦荡, 脸上除了眉骨那因为初中打架留下的伤疤以外,连一个瑕疵和毛孔都没有。
原本略显桀骜冷硬的面部线条因为那一笑就像山顶皑皑积雪消融,即便是杯子挡脸都遮不住的春风得意劲,看得她牙酸。
这人怎么回事, 就这么不经夸吗???
原本对韩又元的话半信半疑的程麦这会儿是真开始怀疑了。
难道他真压力太大了?不然怎么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这么喜形于色, 要知道这人虽没怎么表现过, 但程麦知道,他对自己那张脸是非常自信的!根本不需要从别人的夸奖里获得认可。
她一边在脑子里疯狂脑暴, 一边眼睛就像X光, 上上下下,充满审视意味的研究他。
没两分钟, 池砚就受不住她这样生猛而直白的凝视,率先站起身,冲一边做瑜伽的林桐扬声喊了句:“妈,我去跟江越他们打球, 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而后匆匆捞起沙发上的外套,换鞋出了门。
没再和她有过半点语言或视线上的交流。
程麦嘴巴因为惊讶慢慢张大到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和他认识了十六年,她一下就懂了:他很受用!这人是在害羞啊老天!都羞到遁走了。
但很快惊讶散去后, 她反应过来:如果韩又元说的是真的,那说到底是他的竞赛惹出的乱子, 干嘛压力大了往她身上撒气啊,这简直莫名其妙, 无妄之灾。
什么爱的教育,见鬼去,不送这人一顿竹笋炒肉已经是宽宏大度了。
她一手扯过被他刚刚靠过的抱枕,狠狠揍了几下后才恶声恶气接着练演讲。
一个小时后,听着自己能对答如流的几个即兴提问录音,程麦满意地拍拍手,准备收工回房,也正是这时,她才看到路夏1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江越昨天亲了我。】
短短七个字,爆炸程度不亚于一吨TNT。
程麦震惊得,甚至连字都没空打,不顾当代年轻人社交潜规则,弹出去一连串的语音信息。
“你和江越?”
“嗯。”
“亲?!”
“嗯。”
“江越亲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