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生意不太行,没什么新鲜主意。所以希望通过在专业上有所成就,让她刮目相看。
但学医,要出成果起码得十年以后。顾朝暮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时间的。
辛明宇有些烦躁,生平第一次后悔起求学时的浪费光阴。
他如果能早早做到像大哥那样术业有专攻,或者就单单是成绩好也能上水木、京大,于朵应该也能对她另眼相看。
毕竟,她真的还挺慕强的。
希望不是悔之晚矣,还有努力的余地。
剩下的客人里,常安则是自行驱车回他租的小别墅。
他和常宁的关系如今已经修复,之前被赶出去的龃龉船过水无痕。
毕竟他在华国,还是要借二伯的势的。
哪怕他是以华侨的身份回国投资,有一定的优待,但肯定政府高层有自己人更好啊。
所以,无谓跟常宁斗气。
常宁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霍昭,让他载狄见欢回外交部大院。
明天狄见欢过来上课,再给他开过来就好。
常宁递过钥匙,小声在狄见欢耳边道:“出去五分钟左右找个公用电话打给我。”
狄见欢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兰这会儿在收拾残局,黄姐和妞妞在帮忙。
今晚黄姐和妞妞也留宿这边,西厢还有一个房间呢。明上午再和于朵一起回去。
于朵则是终于有机会回屋去细看顾朝暮送的洋娃娃了。
她路过摸摸妞妞的头,“你就回屋歇着吧,不差你一个小孩子。或者看会儿电视也行的。”
这也是个从小就把自己当大人看待的孩子。
常宁也道:“对,看电视去。今晚好像要放《佐罗》。”
《佐罗》是1978年引进华国的、第一批译制片。在国外是75年三月上映的。
引入后格外的受华国观众欢迎!
顾朝暮也道:“去吧、去吧,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你大可以学学娜娜,惯着自己一点儿。”
黄姐也温和笑道:“那你就去看电视吧。”
妞妞点点头,走到正房去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看起来。
正好是佐罗一身黑衣、蒙面亮相,用长剑在恶人身上划了一个Z,这是他的标志。
于朵道:“阿兰.德龙真的是球草啊!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惊艳到不行了。”
常宁笑出声来,“原来你也是个重视外表的俗人啊!”
于朵道:“我从来就没说过自己不俗啊。我不信你俩私下不看美女、不谈论美女。”
顾朝暮和常宁对视一样,那自然是要谈论和看的。
曾经有一次,就在农场上,他俩的目光同步追随一个刚结婚的军官太太。
人家都走远了,他们才舍得收回目光。
看看他俩的表情,于朵轻哼一声。还说我呢!
顾朝暮不见外的留下了,同常宁一道跟着于朵进了西厢。
常宁笑道:“拆开来看看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啊。”
反正这俩家伙都知道她从樱花国千里迢迢抱了个洋娃娃回来,准备私下玩。
于朵便也没避讳他们了。她进去屏风后面拿出来,用剪刀拆箱。
拿出来,反正她肉眼没发现什么不一样来。
细节处都做得很考究!
“这个仿造的功夫很厉害啊!”
于朵抱着真挺喜欢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
她眉开眼笑的对顾朝暮道:“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也算我没白跑一趟。”
正房的电话适时响起,妞妞接了起来,然后喊道:“常叔叔,电话——”
常宁道:“我去接电话。”
说完走了出去,只剩下顾朝暮和于朵在西厢的房间,门敞开着。
于朵看着手里的洋娃娃道:“顾二哥,让你费心了。”
顾朝暮道:“能为力费心,我挺乐意的。真的,就是我说的,你不用那么成熟、懂事,少年老成其实大多是不得已。真的可以学学娜娜,惯着自己一些。也给人机会,能惯着你!”
他目光灼灼,显然那个想惯着于朵的就是他自己。
他分析过于朵的性子,她在感情上是有需求的。所以那三年才不计得失的照顾常婶婶。
他真的很希望有机会能惯着她,让她不要那么高要求自己。她可以在他面前就做一个小孩。
不说一直,但偶尔真的是可以的。
于朵听出了他言下之意,半天‘嗯’了一声。
顾朝暮也不好单独在她的房间待久了,“那、那我先回去了。”
呼,算是明明白白说出来了。她至少没拒绝。
说实在的,顾朝暮对爱泼冷水的常荷挺大意见的。
以前于朵就觉得婚姻是一种剥削女方的制度。
她还成天给于朵讲在国外不是必须结婚的、不结婚也可以要自己的小娃娃。
只要经济能够独立就可以了。
要不是常安搞的聚会可能开放到让北京大妈们去举报的地步,于朵差点就全盘接受西方的婚恋观点了。
这回他千里迢迢去义乌订做了价廉物美的洋娃娃,常荷又在千里之外叨叨知识产权。
就算这个说法本身没有错,但她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泼冷水啊?
嗯,他以后得更努力才行了。不然,凭什么把她当孩子宠惯啊?
那也得以财力、实力作为依托。
爷爷估计真的要退了,而且他军中的资源应该是给大伯、大堂哥继承。
大堂哥七月起就要下连队实习了。军校大四就要实习。
已经定了就到北京军区来。
大伯在南京军区,那大堂哥到北京军区,其实就是来接收爷爷在军中的人脉资源的。
而他,一来是本身就准备上技术岗位,靠本事吃饭。没打算和大堂哥争什么;二是因为做生意把自己搞成了争议人物。短期内本来就没机会接收爷爷在军中打拼了半个世纪的人脉。
他爸那里如今也在尽力发展地方经济,也是有点争议在身上的。
他们父子能不彼此连累就好了。
以后,主要是靠自己了!
等顾朝暮走了,于朵洗漱、换了睡衣躺在床上。那个洋娃娃也放在床上的。
她伸手抱过来,脸上露出几分甜蜜的笑意。
小时候
爸爸嫌弃她是个女儿,他的疼宠是于朵费尽心思讨好、卖乖才换来的。
爸爸不在了,长兄如父,但大哥这个人靠不住。
干爹、干哥对她挺不错,但干爹心头首位是干妈。干哥也很快对狄见欢起了心思。
如果他真的能一直亦父亦兄的待她,自然是极好的。
如果有可以撒娇、不讲理的对象,哪有人想懂事、想少年老成?
不过这话也不能光听他说就信了。而且,偶尔依赖一下人还行。真的成了菟丝花,恐怕他也要吃不消。
还有,顺境的时候一切好说。逆境可就不好说了。
嗯,她还是得主要靠自己。但偶尔情绪低沉、软弱的时候,有人可以依靠也好啊。
1979年第4期《诗刊》杂志上,舒婷发表了一篇《致橡树》,是朦胧诗的代表作。
朦胧诗其他的作品,于朵觉得朦胧、晦涩、不好懂。
但《致橡树》就还好。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第396章
废品站的房主是在于朵半期考试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都已经四月间,正式穿上春装了。
那天下午,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戴眼镜,五十多岁的知识分子,拎着一个藤编的行李箱走进了废品站。
废品站的人正忙活呢,一时也没顾得上他。
他就自己在小院里走了走。变了,全变了。完全没有一丝半点旧日的痕迹。
老关信里说是起了火灾。有几年还成了废墟,据说还闹过鬼。
他们师徒去年初租下来的时候,一点一点清理出来,雇人重新修葺的。
手头没钱,而且又是租的,就随意弄了弄,粗糙得很。
吴珍本来想问他是谁,或者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