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重重一记声响,一拳直冲红毛的颧骨,将他打翻在地,撞倒在隔间木板上。
随着哗啦一声,桌子上的玻璃花瓶和摆件全部被扫落。
“哎呦!”
他疼得龇牙咧嘴,倒在地上哀嚎了几声。
接着,就有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跑了过来。
狭窄的过道瞬间挤满了人。
红毛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还捂着嘴,血从手指缝里渗出,似乎被打掉了一颗牙,躲在几个保镖后面,指着池砚珩大骂:“你谁啊?敢对我动手?活腻歪了是不是!”
池砚珩连看都没看他,把沙发上的棉服拿过来,给程鸢穿在身上,他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程鸢却莫名觉得他应该气得不轻。
“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没伤到。”
经理慌张地跑过来时,红毛还在挣扎着,“让我的律师来!快给我找律师!”
池砚珩终于回头看了眼经理胸前的名牌,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够资格能说得上话。
经理哪敢得罪人,他见到池砚珩都不敢大声说话,赶紧拨了个电话出去,连连给他赔笑脸道歉。
“对不起啊池总,这事是我们安保人员不力,您千万别怪罪。”
“我这就给这位小姐升舱。”
池砚珩也不废话,冷着脸往那一站就已经足够吓人,“把皮埃尔叫来处理一下。”
经理赶紧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安排,您跟我来这边稍等。”
程鸢还在混乱中。
等到经理弯着腰把他们请进贵宾室,又送上两杯红酒和精致果盘,程鸢这才回神。
之前皮埃尔说过,他今天有事没来游轮,却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把棉服穿好,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问道:“你怎么在这?”
池砚珩说:“今晚没什么安排,就过来看看。”
包厢内只有两个人,程鸢低着头,盯着脚尖,“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好心帮忙啊。”
池砚珩说:“不用谢我,我有私心的。”
程鸢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嗯?”
用力过度,他手背上出了淤青,却丝毫不在意,他说:“一是不想让他碰你,二是想好好表现,然后争取一次和你单独聊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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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顶层咖啡厅内。
“给你点了热可可。”池砚珩坐到她的对面。
“哦,好。”她直接问道:“你想聊什么?”
开门见山,倒是把池砚珩噎了下。
她静静喝着热可可,褪去刚毕业的青涩和不成熟,整个人都稳重许多。
见他没说话,程鸢主动开启了话题,“围巾,我什么时候还给你?”
“不着急,你先戴着吧,”他说,“你戴橙色比蓝色好看多了。”
程鸢茫然抬起头,“蓝色?”
“那个——”池砚珩还想了想,“黄卷毛,他送你的蓝色围巾。”
“你说Landen?”她有点惊讶,“你怎么会认识他?”
池砚珩慢悠悠喝了口咖啡,“嗯,偶尔见过,人还不错,但不适合你。”
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程鸢说:“他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朋友,但后来联系也不多了。”
那位坚强的精英小哥在被她多次拒绝后,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的鸿沟不可跨越,从此再也没去文学戏剧课上织围巾。
听到这话,池砚珩神情放松下来。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又经历了分分合合,如今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做下来,共同分享一张餐桌。
他问:“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如实说:“先在公司里继续做着,然后看能不能读个博,留在学校。”
池砚珩眉心一跳,试着问了句:“没考虑过回国吗?”
程鸢摇摇头,苦笑似的问:“回去干什么?离婚吗?”
“离婚”一词出来,池砚珩果真沉默下来。
但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不再执着于爱和不爱的无聊问题,如今,努力学点知识,积攒工作经验,或者多出去旅游看看世界,每一项都比现实生活更能打动她。像大学里的邢老师,半辈子都奉献给学术,不被婚姻和孩子拘束,不也很好吗?
在俞月萍身上,她只看到了婚姻的失败,没人比她更懂一地鸡毛是什么感受,自然也不会幻想婚后的美好生活。
池砚珩说:“可现在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几年过去,我们都变了很多不是吗?”
他想解释,之前种种有误会,也有因为不成熟产生的矛盾,这些都能解决。
“可我们都尝试过了。”她说:“不管是一方妥协还是强行共存,我们都试过了,但事实证明还是没用。”
“我不觉得这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也想坚持我的观点,我们只是简单的不适合。”
程鸢看透了他眼底的焦急,却不想再多争论,每句话都像刀锥扎在他的心脏上,随着血脉鼓动,不断涌出汩汩鲜血。
每次提到工作就要产生分歧,从客厅里吵到床上,然后所有的矛盾都用做I爱来解决,最后想理清楚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吵。
程鸢抿了口热可可,香甜的巧克力融化在舌尖,她换了个话题,问:“你不着急找一个吗?”
他还不到三十,事业有成,况且人长得高大帅气,走到哪都不缺桃花。
池砚珩诧异,“我?”
提到这事,他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怎么可能再找?”
程鸢哦了一声,低头轻轻搅拌热可可。
池砚珩放下杯子,语气真诚,“抱歉,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让你伤心了。”
程鸢摇摇头,“没事,反正都过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池砚珩欲言又止。
他曾想过,哪怕她怨他也好,记恨也好,这都能一点点解开心结。
但她只是不在意。
仿佛他们之间的过往,已经不值一提。
他只觉得心疼。
原本以为她是在赌气,等他什么时候低头认错,也就翻篇揭过了,但现在,她有清晰的生活规划,每天忙碌充实,工作能力出众,越来越优秀,也越来越耀眼。
她好像不再需要他了。
第60章 失约
几分钟后, 池砚珩接了通电话,他起身,对程鸢说:“走, 我们去一趟大厅。”
程鸢放下喝了一半的热可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唇角勾起笑了下, “去了就知道了。”
大厅内劲爆的音乐已经停了, 有不少人围在沙发周围窃窃私语, 沙发上坐着的是游轮主人皮埃尔, 他身侧站了五六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
池砚珩在前面走, 程鸢跟在后面, 刚一露面就有好几位服务生开道, 把看热闹的人群疏散了些。
皮埃尔一拍腿立马起身迎过来, “池总, 您快坐,快坐!”
池砚珩摆摆手, 示意程鸢坐下。
这么多名人贵族盯着,她有点窘迫,没好意思直接坐在沙发上, 而是选择在池砚珩旁边,不远不近站着。
直到他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程鸢也跟着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池砚珩靠在沙发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
她这才发现,中间站着的正是那位骚扰她的红毛。
皮埃尔上去不由分说就踹了他一脚,“赶紧给池总道歉!”
红毛看起来挺不服气, 他被打了一拳,颧骨已经高高肿起, 淤青又渗出血迹。
被这么多人看了热闹,他脸红到脖子,面色扭捏,跟池砚珩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事是我的错,今晚光忙着喝酒了,没看住这小子。”皮埃尔弯着腰过来道歉,还瞪了那红毛一眼,“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表舅家小孩儿,看在咱们合作的面子上,他年轻不懂事,池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不懂事的小孩动气。”
池砚珩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为难他了?”
皮埃尔当时冷汗就下来了,“没有没有,瞧您说的,我哪有这个意思?”
他在心里把红毛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骂了个狗血淋头,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尊大佛,虽然也不知道Yara和他什么关系,看这架势也是为了给她出气。
真要是弄翻了脸,后续合作怎么办?那八千万谁出?
池砚珩压根不想理他,偏头看了眼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程鸢,“坐那么远干什么?”
忽然被点到,程鸢回过神来,犹豫着要不要离他近一点,又怕被别人看出来他们关系不简单,还没等她多想,池砚珩就起身,主动坐了过来。
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威严,瞟了一眼红毛,“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当众被人审判,红毛脸色难看极了,但想起刚刚皮埃尔的嘱咐,千万不能得罪这位老板,他还是拉下脸,冲着程鸢的方向说了句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