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入年第一次在天安门看升旗,旁边站着一个桀骜不驯的黑衣女子。她一脸冷漠,和周围人的热情洋溢格格不入。可他就站在她旁边,真真切切,这真像做梦一样。
两人站在那里看升旗,看升旗的人们也在偷偷看他们。
这绝对是一次非常神奇的经历——和她拍完戏又连刷两个通宵,第二天直接跑来天安门看升旗。
等红旗升上去的过程十分漫长,江入年仰着头,脖子都酸了。
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卡住他命运的后脖颈,他登时寒毛直竖,睁大了眼,又感受到她的手缓缓向上,将他的视线固定在一个方向:“看到了吗?”
“什、什么?”他呆愣住,控制不住瞟向她。
季知涟无语:“我让你看那个方向,你一个劲儿看我做什么?”
她的手指加大了力道,重重在他鬓边两侧按下,疼的少年“呜”了一声,终于看向她引导的远方东面——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鲜艳的旗子在杆头顶端舒展,热辣辣的红,热情又生机勃勃,远处朝阳为大地披上淡淡金色,寒冷的冬日似乎都变得愉悦起来。
这就是她想带他看的吗?
江入年的眼神也不禁柔和起来。
季知涟冷哼一声,放开他的头。她的手不规矩的顺着他的肩膀一路向下,无视他的闪避和骤然紧绷的大腿肌肉,强行插进他牛仔裤微鼓的兜中迅速掏出一枚——
“……糖?”
季知涟眯了眯眼,瞅瞅手里憨态可掬的大白兔奶糖,又瞅了瞅脸红的少年,没好气道:“既然是糖,那你躲什么啊?”
江入年脸上的红还未褪去,他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
季知涟弯起唇角,飞快地剥开糖纸,将奶糖塞进嘴里:“缴获了,刚好我喜欢吃这个。”
“嗯,我知道。”江入年轻声道。
奶糖很香,很甜,她慢慢嚼着,心情也变好了:“老校区的那条巷子,有家专门卖大白兔的店,里面有比你脸还大的奶糖,下次我给你带两罐。”
他温柔地看着她:“好啊。”
好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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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驶过宽阔的长安街。
天空湛蓝无暇,道路两侧的树干笔直的肆意伸向高空,天幕为宣纸,枝桠为墨水,是独一无二的写意画儿。
车子停在银泰中心的柏悦楼下。
她先带他去六十六楼吃早饭。
餐桌旁边的落地窗视野极佳,大裤衩清晰可见。这里是很多网红喜欢打卡的拍照点。
时间依然很早。
两人在桌子前坐下,明明腹中饥饿,又什么都不想吃。
季知涟将之归类为连续通宵综合征,但最好还是吃点什么,蛋白质和维生素有助于身体恢复。
她拿了盘子,去自助区夹了新鲜芦笋和荷兰豆,主食则是煎蛋和培根,又拿了杯橙汁,端着盘子落座,看江入年一动未动:“不吃吗?”
“我吃不下。”他小声道。
季知涟看了他一眼,再次起身,两分钟后便回来了,将一个盘子和一杯脱脂牛奶放在他面前。
江入年望着盘子,盘中有数颗新鲜草莓,香煎虾仁和白水煮蛋。简简单单,毫不油腻,她投喂的每一样都正中他下怀。
他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她——
季知涟眼皮都没抬一下:“快吃,不吃身体受不了。”
“……”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下来。
季知涟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到少年乖乖地埋头干饭,只是耳朵怎么红成那样?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上一句话。
季知涟:“……”
也许,适时的不辩解,也是一种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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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早餐,换了电梯下楼去到房间。
房间靠北,视野很好,整体色调都让人舒适,酒店还特地送了加湿器。只是别人都是上午退房,他们却是上午来开房……睡觉。
江入年很困,但他强打着精神,季知涟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你先洗,我先洗?”
“都行。”他垂下眼睛。
“那我先。”
木质大门缓缓合上,形成洗漱间的密闭空间。
水流声传来。
江入年坐在沙发上,他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四周明晃晃的,更是将他的那点茫然映照的无地自容。
门滑动打开。
季知涟洗完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房间里的遮光帘都拉了下来,房间里一片昏暗,很有睡觉的氛围。暖暖的落地灯下,少年踩着酒店的白色拖鞋,伸展着笔直修长的双腿,歪着头似是睡着了。
她的目光顺着他漆黑的眉、潮湿的唇,骤然一转,落在他裤脚下露出的那截刀锋样的瘦削踝骨,白皙,骨感,隐隐看到青色脉络,很性感。
她在床边坐下,毫无愧疚地将他推醒:“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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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入年洗了很久。
水很大,很热,一次次冲刷过他的喉咙、脊背、胸膛,又缓缓流向小腹。
他洗的很认真,肌肤在一次次无意识的重复下都搓红了,可不管多认真,这澡总有洗完的时候。
但那点茫然却挥之不去。
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江入年冷静地想,任何事情都要有开端,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他关掉水,光脚踩在地垫上,拿过架子上的浴巾将自己擦干,对镜擦头发时,一低头,被洗手台上的一袋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东西细长条、深紫色,摸起来像导管……这是什么?
江入年是个好学的人,他不想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闹出啼笑皆非的笑话。
他开始百度“TAMPAX”是什么,然后很快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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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是在一片嗡嗡的温热风里醒来的。
少年穿着浴袍,发尾湿漉漉的,还有几滴水珠挂在脖子上。他不吹自己,却弯着腰在给她吹头发,似乎是怕吵醒她,手都没敢碰她一下,只是不断调整着吹风机的方向。
他长得好看,却一脸严肃,让人莫名想起德普主演的《剪刀手爱德华》。
“别吹了。”季知涟开口,嗓音沙哑,伸手拿水,发现原本放在床头的冰矿泉水被换成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她喝了几口,因为被吵醒而一脸颓然,声音也带了火气:“你好端端吹我做什么!”
“湿着头发睡,醒来会头痛的,尤其是……”他顿了一下,一本正经道:“这是常识。”
季知涟气极反笑:“你说我没常识?”
“没有……”少年有点尴尬。
“我告诉你什么是常识,”醒也醒了,她拉起他腰上绑好的浴袍带子,在手上卷了两圈,狠力一抽,他就狼狈地跌到了床上。
她欺身将他压制,唇暧暧贴上他白皙的耳垂:“常识就是……你和我的关系……”
少年整个人都是温热的香气,她咬下他的浴袍,将脸埋在他颈窝,深吸了一口,他身体的气息干净又好闻,像是某种安神药剂,她缓缓说完:“——你并不需要对我有过多的示好和关心。”
他脸色一白,沉默着从她桎梏中挣出,爬到床的另一侧,背对着她。
季知涟关掉主控灯,房里完完全全变成了适合睡觉的夜晚。
她从背后抱住他。
浴袍带子一勾就解开了,她的手伸进去,摸到他温热坚实的胸膛,少年瘦而不柴,身体十分匀称优美,皮肤细而紧实。
他的身体随着她指尖划过的每一处而战栗。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因此欺负的心安理得。
她感受他灼热的体温,声音也是低沉的:“那一晚我没记忆了,我都做了什么?”
他的喉结在滚动,声音带着软软的哑,任凭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你喝醉了,说眼睛痛,去洗手间摘了隐形眼镜,我去扶你,然后你开始吐……”
她的手在他胸口流连,抚弄:“然后呢?”
少年闷闷道:“你看不清了,应该是烤肉的时候被烟熏到了,路也走不稳,我就把你送到客房休息……”
她没什么耐心地用力捏了他一把:“讲重点!”
少年顿了顿:“然后你让我把衣服脱了。”
黑暗中,季知涟停住,满脸匪夷所思:“我让你脱,你就脱了?”
江入年有点委屈:“反正都吐脏了……我原本也是打算换回自己衣服的。”
她趁他不注意,将他身上的浴袍完整剥离:“然后呢?我对你做了什么?”又一口咬上他肩头,但力度很轻:“我咬你了?”
他“嗯”了一声,见她沉默,微微侧首,柔声道:“不疼的。”
撒谎。
季知涟记得那天醒来,那少年惨不忍睹、青青紫紫的半边肩膀,让她一度对那个醉酒后的自己非常厌恶。
“我还做了什么?”她问,感受到他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她就抱着他睡着了。
江入年心想。倒是自己一夜无眠,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轮廓,默默看了她一整晚。
季知涟感受怀中的少年体温越来越高,她的手慢慢往下,听见他闷哼一声,背部瞬间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