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菲雪推开他的手,“那为什么今年你想起我了?”她抬眸看向他。
“因为Lacrima需要一个优秀的设计师。”程南柯眼尾猩红,上扬着笑意,他目光冷冽,眼神淡然望着她,将话题戛然而止,“下次不要晚上带陌生男人回家,不安全。”他口吻此时真像极了操碎心的哥哥。
明明强吻她的人是他,明明让她不安全的是他。
金菲雪轻声哼着冷笑,“那我带不陌生的男人总行了吧?”她就这么坐在洗手台,甚至懒散地将腿叠着腿,好整以暇地看他,“邀请你,会拒绝吗?”
男人站在她面前,不看她,垂眸整理衣服领口,最后轻声淡淡道:“不会。”
金菲雪顿了下,像是不认识似地看向程南柯。
“如果你想的话,我比他们安全。”程南柯俯身,温柔地将她从洗手台抱下来,“晚安。”修长宽大的手轻轻抚摸着金菲雪的脑袋,揉了揉后,他转身离去。
留下金菲雪傻傻地站在原地。
“那我带祁妄呢?”她不死心地在他身后又问了句。
男人颀长的身形顿了下,天花板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肩背上散着淡淡光圈,他没有转身,也没有侧过脸看她,轻声应了句“可以”,就离开了。
等了五分钟后,金菲雪打开了家门,来回环顾着周围,才确定程南柯是真的走了。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带人回家的呢,难道真的有监控。
金菲雪抬头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雪白的墙面上什么都没有,她转身看向角落里的人工智能管家,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翻出了个毯子将整个机器人罩住。
就算瑞丰技术再强,她也能物理防监视。
她还拍了下小柯,“让你天天瞎告状。”
“你在说什么,小柯听不懂~”
“人工智障。”
“不许骂小柯!”
金菲雪气得又拍了下。
黑色宾利车身融于夜色,程南柯坐在驾驶座,他低头看着刚才金菲雪家门口捡到的暖手宝,还散着温暖,他握在掌心。
这是金菲雪之前给楚林夕的,楚林夕没有带走,默默放回了金菲雪家门口。
而程南柯捡到了它。
修长冷白的手紧紧握着,直到灼热的温度让手心感到刺痛。
她的关心和爱,为什么从来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让他总是捡别人剩下的。
金秋平那天睡醒后,习惯性地去卫生间洗漱,当站在镜子面前,就看到脸上金菲雪的“杰作”,他气得要砸漱口杯,气得咬碎牙。
用手试图将那些图案擦去,但根本擦不干净,金秋平气完之后又笑,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着他那好女儿的手笔,轻声臭骂了句:“小兔崽子。”
再抬手洗脸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食指上的那枚戒指,被他捂在被子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晶莹透亮的宝石散发着淡蓝色的光。
那个瞬间,金秋平承认被它的美丽所折服。
他摩挲着戒指表面的纹路,想将它摘下,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摘不下来。
“怎么了爸?”金良雨接到电话就是金秋平劈头盖脸一顿训。
“哎哟,这往我手上戴了什么,也取不下来,你快点找人给我弄下来,难看死了,勒得我难受,快点。”金秋平还把戒指365度无死角地拍照片给金良雨看。
让他看那枚戒指是怎么勒得他的手指。
“听到了没啊臭小子,以后别让她进家门......”金秋平还在说着。
金良雨掏了掏耳朵,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是朝着他炫耀来了,女儿给他送东西了。
人越活嘴越硬,幼稚得像他姐年轻时候那会。
电话被挂断的金秋平气不打一处来,往沙发上一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缓缓洒在他的手指上,晶莹透光下,那些宝石像一滴滴眼泪,它们可爱又亲昵地贴在他的手指,就好像小时候的金菲雪。
金秋平长叹了声,再次用手指抚摸着戒指,眼眶酸楚。
凌晨三点,金菲雪关掉了工作台刺眼的冷光,她摘下眼镜,疲惫地将长发散下,走到窗边,开了窗户好让风吹进来。
借着月色,她燃了只烟,纤细手指夹着烟,其中食指和拇指被磨出了层薄薄的茧,她想送给程南柯的戒指,全过程都由她手工制成。
从图纸赶出来,再到凑集材料,最后成功做出来,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终于到现在完工。
冷色光下的展示台,戒指平稳地摆放在可旋转的展台,明亮光打在无暇冰蓝的钻石上,如同日出时分光落在海面的波光粼粼,虽然是静止的状态,但是美得让人能够感受宝石的呼吸,银色纹路犹如藤蔓包裹着,也映出淡蓝的光辉。
破冰瞬间用艺术手法定格在这枚戒指上。
金菲雪呼出烟雾,她眯了眯眸子,想象着程南柯无名指上戴着它的样子,想象不出来,她甚至有些后悔做无名指尺寸的戒指了。
她哪里来的勇气将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金菲雪想起徐婧问过这枚戒指的名字。
叫什么好呢。
破冰的瞬间,如同她对他的感情,如履薄冰了好多年,看似表面冰层,实则冰下早就波涛汹涌,所以才要缠绕着,禁锢着,总想用什么去拴住,离不开,放不下。
冻结时间的冰在渐渐融化。
金菲雪还是放弃了给它取名,又或者说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不想承认。
她知道这枚戒指意味什么的。
成品就摆在那里,金菲雪好像没勇气将它送出去,这和她赌气给爸爸送戒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后者是要强的她将成绩甩在父亲脸上,前者算什么。
她又以什么样的身份送?
友谊之戒吗?
金菲雪自己都笑了。
原来他真的是那么想的,原来程南柯当时真的也不想和她见面了,其实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错,金菲雪也是早就预料到的想法。
可真的从程南柯口中说出来,她就是莫名失落。
好烦好烦。
手腕又隐隐作痛,关于过去的回忆,金菲雪记的东西还是比较杂乱无章。
比如当初和祁妄表白的时候,是程南柯打断了她,让她别说。再比如当初准备出国前,程南柯找到她,跟她说让她别走,还有......偷看到程南柯对着她的内衣,面容染上情.欲的样子。
乱七八糟的记忆挤在金菲雪的大脑,却又无从去证明。
程南柯曾经,真的做了这些事吗。
金菲雪抽完了最后一根烟,面无表情地将窗户全部关上,她将戒指拿起,最后选择将它挂在随手买的一根廉价银链上。
这样,戒指就成了银链。
虽然送男士锁骨链这种东西不常见,但又不是没有。
程南柯他爱要不要。
某晚工作结束,程南柯在总裁室发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女人靠在他的总裁椅上,晃晃悠悠举着手机看小说,还腾出一只手夹着烟,腿搭在他那办公桌上,姿势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当程南柯的总裁办公室不对金菲雪设置权限的那一刻起,金菲雪都准备让瑞丰改名换姓,认清谁到底才是大小王。
她长裙顺着动作垂下,漏出半边白皙的腿,本人丝毫不知情。
程南柯面不改色地将门反锁,缓缓走到她身边,脱去外套盖在她的腿上。
“下班啦?”她仰起头,冲他笑笑。
笑得不怀好意。
“做什么”程南柯拿过她手里的烟,直接碾灭在烟灰缸里。
“你明晚有空吗?”金菲雪想保证钻戒是最好的状态送出去的,于是将地点选在了家里。
程南柯没空,未来至少一周的行程都是满的,他也没指望金菲雪能做出什么事情,垂眸刚想吐出“没空”两字,却又瞥见她笑意盎然的模样,“有空。”
“那你明晚跟我回家吗?”金菲雪伸出一只腿踢了踢他。
是想踢的,但是长度不够,倒像是故意用腿勾他。
金菲雪意识到这个动作变得奇怪后,里面放下腿乖乖坐正,她咳嗽了两声,准备想理由。
毕竟她是打算当做惊喜来着。
不过看程南柯那副沉默的表情,估计又去想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邀请你,会拒绝吗?”
“不会。”
这个对话,两个人都记得很清楚。
至于回家后做什么,成年人之间不必多说。
于是安静片刻,金菲雪等到了程南柯的答案。
“好。”他回得简单,没有多问其他,就这么答应了。
他答应后,紧张的却是金菲雪。
于是,晚上九点。
程南柯准时站在金菲雪家的门口。
他穿得格外单薄,黑色衬衫衬出宽肩窄腰的身型,领口开得很低,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酒味,混杂在古龙香水清冷的味道里,寒气缠绕在他指尖冰凉,整个人有些落寞地站在她的家门口。
神情也没什么生气,目光甚至还有些呆滞。
还挺......可怜的。
门一开,他就自然地走了进来。
贴着金菲雪,步步逼近,捉住她的手腕放在他胸口,声线清冷低沉,“从哪里开始。”
“我先脱吗。”他声音逐渐沙哑,夹杂难以掩饰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