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柯弯腰俯身将她从沙发上抱起, 将她的手臂搭在肩膀上,用手掌托着她的大腿, 像怀里抱着孩子一样把她抱起,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夜色下泛着光,见证了这一切。
戒指压在她后腰侧的睡衣上, 程南柯修长好看的手托着她的背,金菲雪的腿搭在程南柯腰侧。
金菲雪睡觉的时候会有用腿压被子的习惯,此时无意识的情况下, 她应该是把程南柯的腰当做了被子,腿不紧不慢夹了下。
程南柯呼吸一怔。
他垂眸,压抑着粗喘着气,缓了会才把她抱回卧室。
怕惊醒她,程南柯动作很小声,快进到房间的时候,他肩膀撞到了下门框,手臂紧紧护着金菲雪,怀里的人是没事。
从他衬衣口袋里却掉落出了个塑料盒子。
程南柯给她盖好被子后,又安静地看了会她睡颜,然后面不改色地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小盒子,动作间,他又看见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还以为她今天是要睡他。
还以为她把他当成那种随便的男人。
还以为带他回家当情人。
原来是给他定情信物。
程南柯将盒子塞进装满的垃圾桶里,系好放在她家门口,准备一会离开的时候连并带下去。
安静的深夜里,金菲雪盖着被子呼呼大睡,卧室窗帘遮光很好,房间漆黑一片,但是“夜盲症”的程南柯却站在她床边,看着她睡觉看了很久。
看得舍不得离开,他又蹲下贴近她的脸旁看,不自觉保持和她同样的呼吸频率。
然后又笑。
心情比得知祁妄结婚那会还要好。
夜色里,男人身着深色衬衫,他缓缓俯身,温柔地将金菲雪手摊开,手指轻轻勾过她的小拇指,小幅度晃了晃,玩了会,程南柯才默默离开。
黑色宾利车里,他点着烟,守在她家楼下后半夜。
直到凌晨时分,一缕阳光从车窗照射,他手握在方向盘,无名指根部那枚钻戒反射着光泽,如同冰融化后波光粼粼,耀眼真实。
他呆坐在这里的一晚上,心跳的好快。
就像是某天午后,他们并肩从家里走向学校,金菲雪背着书包,发丝蹭过他肩膀的那份悸动。
少女侧着脑袋,齐肩短发在阳光下毛茸茸的,她嘀咕着些程南柯难以听懂的话,比如什么男团大战什么男团,什么行星饭四叶草的,又或者是哪家奶茶店的集章卡片还有几杯就满了。
她就这么说着,程南柯也不正眼看她。
余光看了千千万遍。
那个时候,祁妄还没有转学。
所以他不是因为祁妄突然闯进金菲雪的世界而变得不甘不服。
而是很早很早他的心就在她那里。
只是当时的他不知道。
明明是他们先认识。
讲究先来后到,其他人要靠边站。
和她从小长大的友情,是他站在她身边的底气。
也是他不敢逾越的线。
破冰时候,一切都会浮出表面,那些从未开口说的话,那些藏在心底的感情,随着冰的融化,一点点流出。
就好像他的暗恋。
冰冻了好几个冬天,等她回来,一切旧如故。
最后他把戒指重新挂在了项链上。
天黑戴在手指上,天亮了就按照她的方式戴好。
戒指他偷偷戴。
金菲雪一觉睡到中午,睡了个爽,闹铃也没想,遮光窗帘很负责,她房间依旧恍若黑夜。
“嗯——”她发出了巨大一声奇怪的哼唧,挠着头发原地在床单上打了个滚,身体全部舒展开来,眯着眼,胡乱摸着枕边的手机,看到屏幕亮起的那个瞬间,顿时惊醒。
程南柯竟然把她闹铃给关了。
金菲雪迷糊着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发现躺在卧室里,身边早没了程南柯的身影,手机消息弹出了至少三十个来自不同人的消息。
她快速爬起,趴在洗漱台刷牙,手指不断滑动着屏幕处理消息,余光却瞥到镜子里,自己脖颈上被“狗”咬的位置,不但没消下去,反而又深了些。
金菲雪曾经在自己手上虎口的位置,自己给自己嘬了个草莓印,大概三天左右就能消下去,而程南柯留下的,怎么要这么久......
她盯着镜子看,脑子又不自觉地浮现昨晚的梦。
春梦?
春梦对象......
金菲雪脑袋瞬间浮现出程南柯那张冷脸,吓得她赶紧摇了摇头。
她还没馋到这个地步。
光是想想脸就热了起来,戒指也送出去了,金菲雪出神地刷着牙,她描述不好现在的心情,有点像小学那会春游的前一天晚上,兴奋,激动。
“那你天亮的时候,再对我说一遍。”金菲雪刷着刷着牙,这句话也冒了出来。
她干脆火速刷完牙,用冷水泼着自己的脸,缓了缓才冷静下来。
金菲雪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金菲雪下午赶到公司的时候,从地下停车库出来就撞见程南柯,她下意识地选择避开,鬼鬼祟祟地和程南柯保持了几米的距离,故意换乘电梯,最后五层还是爬安全通道自己爬上去的。
“师父,你今天和程总一样早上都没来公司诶~”徐婧像个小小幽灵一样飘到金菲雪的身后。
“他今早也没来吗?”金菲雪随便拨弄了下头发,嘴上随意地接话。
“嗯,而且看起来很疲惫,瑞丰最近确实烦心事不少。”徐婧将手里的文档放在金菲雪的桌上,“姐......你谈恋爱了?”她小心打量着金菲雪。
“哪里听说的?”金菲雪顿时吓出冷汗。
徐婧看着她,指了指脖颈。
奇怪,金菲雪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用粉底液狠狠遮盖了那个位置,她手指下意识地放在脖颈。
“另一边。”徐婧好心提醒,“耳后。”
金菲雪愣住。
哦,不是梦。
是程南柯干坏事了。
金菲雪耳垂红了,连带着脸颊上也染了淡淡绯红。
她红温了。
“最后的图纸汇总,Lacrima设计稿可以收尾了。最近安排的研讨会在周末,副市长和程总都会参与,我提前做了资料希望可以对姐有帮助。”徐婧知趣,不再议论金菲雪的私事,她师父这么厉害,玩个男人怎么了。
“嗯,好,放在这里吧。”金菲雪缓过神,看着Lacrima的logo,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了交图的日子。
她参与建筑总设计,其中室内设计策划是交给Lacrima的其他组成员共同完成,到后面施工队开工,再到这个楼完全建起来,至少要三年。
而当时和程南柯的合同里,只是回来设计图纸,如果研讨会三次验收成果过关的话。
金菲雪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和程南柯的合同也就此圆满结束。
“师父,你会亲眼见证这栋大楼盖起来的,对吧?”徐婧离开办公室前,侧过身问她。
金菲雪有些迟疑,并没有作出回答。
等到办公室空无一人的时候,她缓缓站在落地窗前,就着阳光,轻抿了口茶。
阳光温暖地落在她脸颊下,像是冬日里裹着厚厚的围巾,转眼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从她刚回国时候的寒冷,到现在天气逐渐朝着晴朗的方向。
三月乍暖还寒,四月草长莺飞。
她只是短暂地回来一下,就回到了几年前的记忆里。
要留下来吗。
那她这些年追求的一切又成了什么呢。
“程总,这是材料总结,关于竞品的报价也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
“下午三点央华柴总定的箐佳会所,六点有跨国线上会议。”
“还有这些......”
金菲雪绕到总裁办,就看见程南柯身边围着一群人,正是他处理工作忙的时候,她等那些人都说得差不多了,才故意脚步匆匆,从他身边经过。
“别走。”程南柯果然喊住了她。
身边人被打断,僵在原地,错愕地打量金菲雪,程南柯拿过他们手里的资料,摆手让他们先去忙别的。
顿时,走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躲我了?”程南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里的那些纸张,抬眸随意地扫着她。
“哪里躲了?”金菲雪装傻。
“在车库,看见你了。”程南柯将她带进了办公室,门打开,金菲雪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安静了会,金菲雪轻声开口:“你没话和我说吗?”
他修长冷白的手轻轻搭在把手上,侧过脸,指尖按在扶手,用力得指尖都有些发白,琥珀色眼眸望着她,藏匿情绪暗涌。
金菲雪视线停留在他脖颈,看到银链乖乖地戴在他脖颈上,她暗暗窃喜。
金菲雪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被程南柯感受到,所以她暗爽的时候,程南柯看见了。
“没有。”他低声回答她的问题,却没有把她拒之门外的打算。
怕她不追问了。
又怕她真的追问。
走廊没有人再经过,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