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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情_分节阅读_第19节
小说作者:木鬼衣   小说类别:言情小说   内容大小:749 KB   上传时间:2025-01-02 12:46:24

  苏青瑶直直看向他,没回话。

  徐志怀皱眉,又尽力软着口气哄她:“昨晚我话说重了,我道歉。”

  “没关系,你说的是实话,”苏青瑶淡淡道。

  正因为全是实话,所以才如此伤人。

  徐志怀欲言又止,恰在此刻,电话铃响了。未等徐志怀有所反应,苏青瑶便急忙起身去接。

  拎起听筒,苏青瑶听到一个格外耳熟的声音。

  “请问是徐公馆吗?”

  苏青瑶朝四处慌张地张望一番,手护住听筒,将信将疑地问:“于先生?”

  那边短暂地顿了顿,轻柔道:“是我,苏小姐。”

  “你怎么打电话来了?”苏青瑶呵气似的在说话。

  他答:“我是来请你 …… 你们,参加募捐会的,为正事。”

  走廊传来脚步声,徐志怀跟过来,问:“青瑶,谁的电话?”

  苏青瑶抬头,望向丈夫。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理智,而听筒那头,是她的情感。



第二十一章 春冻(上)

  徐志怀见苏青瑶没应话,几步上前,拿过听筒。

  他举着,面无表情地听。另一个男人细碎的话音传递在这对夫妻之间,听不太真切。苏青瑶惴惴不安地仰起脸,看他的下巴,攥紧的手心略略渗出热汗。

  无言良久,徐志怀口吻极客气地应一声,“多谢四少相邀,徐某定会准时出席”,便挂断。他低头看向妻子,张张嘴,又顿了顿,依旧好脾气地询问她想不想出席募捐会。苏青瑶故意抿唇,佯装思索后,同徐志怀淡淡道一句,也行。

  徐志怀点头,掌心抚过她的长发。足不出户快半月,她头顶新长出的直发如同一匹冰凉的缎子。

  徐志怀想起自己初见她,他与她的父亲闲谈,她的继母奉完茶,唤她出来见客。叫了好几声,她才拧着手,趿拉着布鞋,一脸不高兴地走到他面前,长发披散,颇有长干行“妾发初覆额”的意蕴。她父亲看她,皱起眉,继母见状,急忙将她推回去,再出来,规规矩矩盘好了头,素白的脸仍浮着淡淡的怨气与惧意。

  徐志怀摸了摸,放下手,说给她请人来重新卷烫。苏青瑶觉得没必要,推脱道,在打仗。

  他听闻,低头望她,又蹲下身,与她平视说:“青瑶,我是你丈夫。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其他作夫人有的,你会有,没有的,我要能承担,你也会有。但有些事,你必须听话,你看不到后果,也付不起代价。我承认,我有时说话不够顾及你,这点向你道歉。”

  话说第二遍,苏青瑶多少嫌烦。

  她敷衍地应两声,避开他,上楼去了。

  徐志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追,没追,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觉得自己占理。

  不能留谭碧的缘由再三解释了,那句“出了这个门你能去哪儿”,他说完,反应过来伤人,现在也道歉了。退一步讲,前夜那样缠绵温存,结果为个外人,便说自己是妓女,将他比作嫖客,就不伤他?

  可苏青瑶铁了心,偏要为谭碧争一口气,这种情谊可遇不可求,男人不会懂。何况他那句话,伤在它是真话,不是他摆低姿态,哄一哄,她便能粉饰、忽略,重新睡去,忘掉离开他,自己将无处可去的悲哀。

  两人就这样暗暗较劲,拧巴着,拧到一同乘车去募捐会。

  场地借的是法租界内一位新加坡华商的旧公馆,大敞的铁门外,乌黑的轿车早已排满两侧。部分宾客在铁门前下车,徐志怀瞥向后视镜,给司机一个眼神。对方会意,轻踩油门,驶到门关渐停,胳膊递出一张请柬。接客的随从扫了眼,抬帽放行。

  轿车驶入深阔的花园,停在正屋。

  徐志怀先下来,拐到苏青瑶那一侧搀她出车门,而后揽着她的肩步入前厅。此处守候的侍女瞧见两人,急忙上前接了苏青瑶的氅衣与徐志怀的皮袄。再往内,进正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派头与开战前无差。

  一进门,便有徐志怀的旧相识前来问好,苏青瑶陪在一旁应酬,听着来往的喧笑声,略有些恍惚。眼前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她笑得脸发木,有些颓了。徐志怀瞥她一眼,谢绝宾客,领她在戏台子前落座。

  少顷,眼底递来一盅茉莉香片,缸豆红的,悬停在碧色的衣摆上。

  苏青瑶偏头,朝身侧的徐志怀望。四目相对,他目光平淡,同她道,“拿着”。苏青瑶不作声,接过,抿了点茶水润嗓。她喝完,徐志怀又顺势接回,唇挨着她的口红印,啜上一口。

  等了许久,操持乐器的艺人们陆陆续续到场,那个她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却迟迟未露面。

  苏青瑶心不在焉地发着呆。

  她想环视一圈,找一找,可她丈夫就坐在身侧,不太敢,只得佯装脖酸,趁仰头揉脖子时,眼珠子瞥上一圈,又很快地低下脸。

  徐志怀敏锐地察觉到妻子的举动。他俯身,手肘撑在大腿,右手的虎口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向自己。

  “累了?”他问。

  苏青瑶动了动嘴唇,正预备拨开他的手,忽听头顶传来男人含笑的声音。

  “徐先生,好久不见。”

  徐志怀托住她下颚的手紧了紧,转头,狭长的眼眸慢慢朝上瞥去,最终落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原来是四少,”徐志怀直起上半身,掸了下西裤的褶皱,翘起腿,笑了。

  于锦铭的舌尖舔舔牙槽,也笑。

  “徐先生愿意赏光来,是我的福气。”他说着,主动朝对方伸手。“有您在,募捐会想必能完满落幕,我先在这儿替前线的战士谢过您了。”

  “客气,”徐志怀两手交叉支在膝头,仍是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于锦铭笑意更深,收回手,就近搬来一张椅子,干脆在徐志怀的左侧坐下来。

  “徐先生看战事的眼光,远不如看商机准啊。我还记得您上回说不打,要谈判……”他面朝前方,目不斜视,言语间带着一种压不住的攻击力。“呵,不打。不打,日本人怕是已经占领上海了。”

  “谈了,谈不成,那要打便打,徐某的态度从未改变。此番前来,也是为前线的将士。”徐志怀坦然道。“不过,既然四少提到了上回的谈话,那徐某也想托您问一件事。”

  “您请说。”

  “逃亡到租界的难胞们,曝露在战火、封锁在家的市民们,政府那边,预备什么时候派人来救济。”徐志怀语气平淡。“四少是人中龙凤,眼光都在战场上,可能不知道如今的局势。若非家内贤惠,提早储存了米粮,且我徐志怀手上还有点能用的人脉,怕是等不到四少来送请柬,便双双饿死在家中。”

  于锦铭沉默片刻,答:“快了。委员长许诺,南京将与上海共进退。”

  “是吗?”徐志怀轻笑。“要真打算与上海共进退,南京政府各部,怎么全迁到洛阳去了?”

  于锦铭狠狠拧眉,没能出声。

  往常这般打蛇打到七寸,徐志怀不会再追,给对方留些面子,万一日后有利益相交,也有周转的余地。

  但对于锦铭,徐志怀说不清缘由的想让他难堪。

  “对了,四少背后那两个议员,一个极贪财,一个善借名 ……”他顿了顿,微笑。“募捐善款的明细,我作为今夜的捐赠人,想尽早看到公示。以四少的能力,能办到吧?毕竟——在座十分之七八,都以您的名头请的人,还望您尽好主人的职责。”

  于锦铭面上残留的笑意全然退去,本就深邃的五官罩在吊灯下,更显肃杀。“徐老板说话真有意思,到哪里都是一种主人家态度。”

  徐志怀唇畔噙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过奖。”

  “既然如此,待会儿您不妨头一个捐款,给来客们打个样。”于锦铭冷冷地笑了一笑,说。“等明细出来,我专门印一份,裱好了送您公馆去。”

  “随四少喜欢。”徐志怀淡然答。“您要是还想留下来用饭,提早说一声,不必拘谨,我与家内都是很好客的人。”

  “恭敬不如从命。您都这么讲了,那我得空还真得再上门吃顿饭。”于锦铭说罢,顿了顿,眼眸微眯,又道,“适才徐先生讲我是募捐会的主人,真是抬举我了。我打电话请的您不假,但要说单凭一个四少的虚名,能请来法租界这么多大人物,那上海滩的名流,未免有些太不值钱。”

  徐志怀神色微动,眼角的余光扫去,没吭声,想听他的后话。

  恰在此刻,螺钿黑漆屏风后迈出个人影,着长衫,戴圆框眼镜,在一众或西装或短褂的男士之间匆匆掠过,大步走到于锦铭身侧。

  贺常君站定,目光先看看于锦铭,再看看苏青瑶与徐志怀,他妈的,头疼。

  早知道这折寿的玩意儿露面是来惹事的,刚才跪地上抱大腿也得拦住。真是上辈子欠债,这辈子还。

  要说于锦铭这人,大事面前不含糊,好比眼下这多方周旋出的募捐会,能请谁、能用谁,又拜会哪位地头蛇作靠山,他门清儿。但小事上,就是头死牛,牛脾气是犟,他是死犟。当初耶稣圣诞日,说得好好的,是喝高了,在胡说八道,睡醒就忘。看看现在,都几月份了,什么酒这么猛,还没醒啊?

  贺常君在心里一通抱怨完,俯身,同这肖想人妻的登徒子简单交代几句。

  于锦铭听完,起身,两手插着兜,走到夫妻二人面前,垂目道一声:“失陪。”

  “无碍,四少请便。”徐志怀道。

  于锦铭抬眸,琥珀色的眼珠子划过苏青瑶,很快,像滚热的糖浆,星星点点的蜜色飞溅到她的面颊。苏青瑶似被烫到,也抬头望他,右手臂不自觉抬起,隔着**的旗袍领,来回抚着微微发汗的脖颈。

  彼此对视一瞬,她没敢说话。

  他也没出声,柔软的唇瓣微动,似有似无地比了个口型——跟我走。先扁着,再撮口,最后展开,三个字,极小的动作,苏青瑶惴惴不安地猜,怕他是那个意思,更怕不是。

  短暂的驻足,男人转身,往公馆的露台去。

  徐志怀仍揣摩着于锦铭未尽的话。

  对方瞧着胸有成竹,不似装腔,但凭他,拿什么来制这满屋的人精?市政府?他们自己就是一团烂账。洋人?也不像。

  琢磨了会儿,没猜出他话里的背后人,徐志怀啧了声,习惯性牵起身侧妻子的小手。柔若无骨的一只手缩在手心,轻轻捏着,他的拇指沿着指根朝尖端爱抚,一遍又一遍,渐渐的,他心安宁下来。

  徐志怀放开她的手,冷不然觉出些可笑。

  不过是个仗父亲名号,来上海寻乐子的纨绔,他怕什么?

  少顷,主持捐赠的人出来,五十岁上下,仪态极稳。

  徐志怀挑眉,认出这位是青帮的人,且是杜老板的左右手,心下了然。

  若说除了百姓,谁最不想上海沦亡,必然是盘踞在此的地头蛇。政府可以搬,商人可以跑,他们几百号人,可难走。

  那人慷慨陈词一番,念了蔡军长的“告官兵同志书”,誓与保卫上海的国民军共存亡的姿态。紧跟着,他目光转到徐志怀身上,和善一笑,说了一通恭维的场面话后,道,等看完戏,到捐赠环节,请徐先生首个捐款,往后的人,务必以他的捐赠数额为基准。

  倘如是于锦铭说这话,无人会理睬,但杜先生的面子,人人都要给。

  徐志怀冷笑,心道,一不留神,居然被个公子哥架到火上烤。

  出钱无所谓,他卖得起这个面子,金额他也有数,捐少他自己难堪,捐多让前辈们难堪,故而来之前就已计划好。

  不过——呵,他许多年没与人结梁子,偶尔寻点刺激也不错。

  苏青瑶心不在此,坐在丈夫身侧,宛如粘在苍蝇贴上的小虫,淡青色的翅膀嗡嗡振动,想走不敢走。

  她反复猜着于锦铭的口型,疑心他并非是在对她说话,但又无端觉得是真,他叫她跟他走。乱糟糟的心绪里,她又想起谭碧先前那一番话,翻来覆去地思量,快要咀嚼出她说这话时身上的甜香 ……” 不知犹豫多久,逐渐的,苏青瑶的心里只剩下谭碧的劝诫——良会难逢,不去,她将后悔终身!

  苏青瑶心一横,假借解手,要离开。徐志怀握着她的手腕,说马上开戏,早些回来。苏青瑶满口答应,但她清楚,开戏之前,她回不来了。

  她问侍从要来一盏煤油灯,朝于锦铭离开的方向去。

  拨开拿道厚呢窗帘,钻出去,到露台,没有人。苏青瑶回首望,是不绝的喧笑声,涛涛如海,而前方,空荡的露台连接绵长的台阶,银月一弯,照得阶梯霜白。

  苏青瑶擎着煤油灯,走下阶梯,是公馆的花园。一条幽深的花园小道,铺陈石板,窄道两侧掩映着凋敝的灌木。天黑且冷,唯手上亮着一点的光,照着她羊脂玉般的脸。

  身后,几净的玻璃窗内,帷幔之后,戏台之上,笙萧管笛齐鸣,呜呜奏响第一个曲调。

  靡靡之音里,闺门旦挽袖折腰,唱起牡丹亭的警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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