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与!”
“干嘛!”
叶桑与这两天受够他时不时的动怒。
“我进去了。”
等了大概一分钟,叶西存推门,顺手打开灯。
叶桑与靠在沙发背里,指尖漫不经心缠着裙子上的流苏,眼皮没抬。
叶西存反手合上门,直直看着她:“你找时秒说了什么?”
叶桑与哼笑:“她这么快就找你告状?”
“她不是你。”
叶桑与终于转头,气得心口起伏,瞪了哥哥一眼。
叶西存解释:“你拿妈的手机,总不会是联系妈的朋友。”
叶桑与气不过哥哥这样的说话口气,她又不是偷偷摸摸打给时秒,没什么好遮掩:“她好不容易攀上闵廷,我让她过好自己的日子。怎么,这你也要管?”
叶西存答非所问:“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宁愿离婚,也不想和邵思文将就过下去吗?”
叶桑与没吭声,静静瞧着哥哥。
此刻内心天人交战,说实话,她突然不想知道,因为怕听到哥哥坦诚自己喜欢时秒。
那晚她去四合院找哥哥对峙,哥哥对时秒的在意,远超乎她想象。
她宁愿只是自己的错觉,宁愿稀里糊涂下去。
叶西存:“有你这么能折腾的妹妹,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离婚,不耽误她。”
“叶西存!”
叶桑与炸了,腾地从沙发站起来,抓起沙发上一个抱枕砸过去。
离得远,抱枕落在叶西存脚边。
“你说清楚,我怎么折腾你了!你们结婚到现在我统共去过你家两回,第一回 还是婚礼当天,然后就是前两天给你们送东西过去!”
“没说你折腾我,是你本身就能折腾,还必须所有人都得顺着你。爸说了你几句,你看你把自己折腾的,半夜去急诊。”
叶西存弯腰,捡起地毯上的抱枕。
“饭桌上谁不当心说了不合你意的话,你当场给脸色。思文是刚嫁进来,你们还没大矛盾,但一家人就不可能没有矛盾的时候。”
“你生日那晚思文不是有应酬,她就在家里,嫌累,懒得过去。她叮嘱过我,如果你问起,就实话实说,她累了,在家歇歇。是我不想让你扫兴,圆了谎。”
叶桑与气得一屁股坐下来,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又拿了一个抱枕砸向哥哥。
“我脾气差,我能折腾,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愿意惯着我,爸也乐意顺着我!”
叶西存道:“还有我。”
他捡起另一个抱枕,“我是你哥,你再差劲儿,还是我妹妹,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但桑与,别人没这个义务。”
中间顿了数秒。
“你不用担心时秒会主动联系我,也不用担心我去找时秒,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过得好。”
他把两个抱枕整齐放沙发上,顺势坐下来。
叶桑与今晚受到暴击,不想看到他,下逐客令:“该去哪去哪!”
叶西存拿出手机,打开邮箱处理工作,说道:“我今晚就在这,有气你冲我来,别往无辜人身上撒。”
“……”
叶桑与气得抹眼泪。
此时楼下客厅,赵莫茵慌了神,给女儿发消息没发出去,触目惊心的一个红色叹号。
再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号码应该被加入黑名单。
没办法,她只能打时温礼的电话。
老房子里,时温礼正在厨房做饭,料台上的手机振动,接到母亲的电话并不意外。
“温礼,秒秒跟你在一块吗?”
“在。她在客厅玩手机,我在炒菜,您有什么事直接打给她。”
妹妹具体在干嘛,他不清楚,刚才在插花,回来路上妹妹买了一捧鲜花。
赵莫茵沉默一瞬:“桑与用我手机打给秒秒,我刚发现秒秒拉黑了我的号,你把手机给她,我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温礼总算知道他买好烤红薯回来,为何妹妹强颜欢笑,反正不会是因为闵廷,闵廷这个人不会在婚礼前让妹妹有丁点不舒服。
他想过或许与父亲有关,也可能是母亲,怎么都没想到是叶桑与拿母亲的手机找妹妹。
反正不可能是好事,好事的话,妹妹不会拉黑人。
时温礼:“您问叶桑与不是更方便?”
赵莫茵哽噎。
时温礼:“问不问都一样,秒秒不会脑子一热就拉黑谁。”
“她和桑与……可能她刚刚是在气头上。”
时温礼不想多解释:“妈,我在炒菜,不聊了。”
挂了电话,把配菜倒进锅里,继续翻炒。
菜出了锅,时温礼暂时关火,捞过手机,他和母亲以及妹妹有个三人群,其实算不上家庭群,点开来,解散并删除群历史消息。
搁下手机,接着炒下一道菜。
没到一个小时,两素一荤和一道汤摆在餐桌上。
时秒洗手坐下来,把买回来的花全部插好,插得一般,勉强凑合看。
“妈打电话给你了?”她夹了一块闷南瓜放嘴里,哥哥把三人家庭群解散,她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时温礼在妹妹对面坐下:“嗯。”
“我和叶桑与积攒的矛盾爆发是因为我喜欢叶西存。”
“看得出来。”
“……”时秒笑了,“这么明显?”
她夹了一段荷兰豆,慢条斯理嚼着,回想那几年是不是在哥哥面前,没把暗恋的情绪遮掩好。
时温礼只道:“喜欢不是很正常。”
时秒以为哥哥会不理解,沙哑着声音:“谢谢哥。”她和叶西存毕竟是兄妹关系,喜欢他谈不上正常,但那些日子确实很温暖,所以任何时候,她都希望他过得幸福。
不知叶桑与受了什么刺激,来找她撒气。
正吃着,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高跟鞋急促声,隔着门还是那么清晰。
突然声音静止,家里的门铃响起。
“我去开门。”时温礼放下筷子。
因知道是谁,打开门后便转身回餐厅吃饭。
赵莫茵换上鞋进来,上楼太着急气息不稳,缓了缓,在客厅沙发坐下。
老房子户型紧凑,餐桌与沙发之间相隔不到一米远。
赵莫茵看着桌前在吃闷南瓜的兄妹两人,恍若在看他们小时候,那时把温礼从幼儿园接回家,做好饭先让他们吃,她则等着时建钦加班回来。
时秒爱吃焖南瓜,她隔天做一回。
兄妹俩都爱吃葱烧小排,曾是她的拿手菜。
久不下厨,二十多年过来,早已忘记怎么做。
“还要不要汤?”时温礼问妹妹。
时秒碗里的还没喝完,“再加一勺。”
“明天继续做。”她指指空了的盛排骨的盘子。
时温礼笑:“明天做两盘,给你单独来一盘。”
赵莫茵几次启唇,终于说出口:“秒秒,是妈妈不对,不该在你婚礼前……”
时秒打断:“那就别再多说了。”
她低头喝着菌汤,没去看母亲什么表情。
半碗汤,很快就喝完。
屋里一直沉默着。
时秒这才看向母亲:“妈妈,我们的母女缘分可能就只有四年,我也相信,您一定爱过我和哥哥,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往后,您多保重。”
“秒秒……”赵莫茵哽咽住,眼泪掉了下来。
时秒早在这些年里把难过耗尽,面对母亲的眼泪,她没想象中那样难受。
拍夜景婚纱照时,她从露台看着万家灯火,从小羡慕的,如今自己也有了一盏。
哥哥吃完了,时秒起身,伸手问哥哥要围裙,“碗我来洗,你送人。”
时温礼摘下围裙给妹妹,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妈,您早点回去。”
赵莫茵手里紧攥手机,刚才女儿对她说出“保重”这样的话,把微信重加回来再无可能。
离婚那年,时秒上中班,那会儿还没有微信,女儿用爷爷的手机发给她的第一条短信是:妈妈,我是秒秒,你想我了吗?
后来听公婆说,那条短信,女儿捣鼓了半小时还久。她把想要说的话告诉哥哥,让哥哥写给她,她用拼音打出来后照着样子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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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时秒睡到自然醒,十点半起床,早午饭一起吃。
闵廷把婚礼的一切都安排好,她成了最清闲的新娘,只等着九号早上造型师来给她化妆。